第31章 第五十章 寻 人
萧景清立时就变了颜色:“那姑娘是不是长得还可以,眼角微微有点上翘?”
灰影面露难色:“太远了,没看清。”
“那袭击你的人可有什么线索?”杨言又问。
灰影似有惭色:“没有。”
萧景清却已经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一听马车上是一男一女,忙问杨言:“天宁兄,你说那不会就是陈兄和冯姑娘吧?”
杨言叹了口气,慢慢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继而问灰影,“他们最后往哪个方向去了?”
灰影迟疑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往前似乎有一个镇子。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清急问。
灰衣人看了一眼杨言,垂首道:“那些人武功很好,而且,他们人多,贸然对上,恐怕……”
“你能起来吗?”杨言打断道。
灰影忙强撑着站了起来:“虽看着骇人,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杨言点了点头,萧景清却不知杨言何故有此一问,一听那些人武功高强,益发心急,片刻都不想耽误,当即便满含歉意地对灰影道:“论理该把兄弟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是,可是若那马车上的人真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现在一定十分危险,事急从权,对不住了。”说着,转身就跑。杨言冲着一脸焦急的灰影摇了摇头,扔下了一个白瓷瓶,传音入密道:“你既能起身,就想办法回去叫人,越多越好。”说着,从袖子里扔出一块玉佩,转身就追萧景清去了,结果刚翻身上马,就被萧景清一把拉住了笼头。
“萧兄?”杨言不解其意。
萧景清十分严肃:“天宁兄还是别跟去了,刚刚你也听见了,那些人十分危险,你又不会武功……”
杨言一愣,不禁失笑,摇头道:“刚刚那人说的未必都是真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咱们先去镇上看看,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再说,可好?”
萧景清犹豫了一下,加了个条件:“那你答应我,若有危险,一定先跑。”
杨言心下一暖,笑着点了点头:“好。”
萧景清这才略略安心,松开了杨言的马笼头,两人扬鞭便朝小镇飞奔而去。
这么一路耽误,等找到镇子时已过了晌午了。镇上今日逢集,本就人多,居然还有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一路穿街而来,加上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整个镇子几乎成了一锅粥。两人望着挤得满满当当的街巷,还未心急火燎地开始找人就先傻了眼。
萧景清一个头两个大,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可……怎怎么找啊?”
杨言也皱了眉:这冯蔓儿倒是会挑地方。
说话间,人群就跟着迎亲的队伍涌了过来,两人顿时被挤得东倒西歪,正犯愁,忽而杨言远远地见一人从五十步开外的一个客栈冲入人堆,一面往他们这边来,一面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人。
“萧兄快看,那往这边来的是不是陈兄?”杨言忙拉了拉萧景清的袖子。
萧景清正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鞋不被踩掉,根本来不及抬头。杨言也顾不上他,忙拨开人群逆着迎亲的队伍就往陈倚那边凑。如今场面这般混乱,若有人暗中下黑手……杨言简直不敢往下想。
“陈兄!陈兄!这边!”杨言一把拉住陈倚的手腕,强行把他拖出了人群,好在萧景清还不算笨,也跟着突破了重围,三人这才汇合,结果萧景清一摸袖子,不出所料让人把钱袋子给顺走了,顿时皱成了个苦瓜脸。
“陈兄,冯姑娘呢?”杨言顾不得安慰萧景清,忙问陈倚。
陈倚却十分焦急:“萧兄,李兄,你们……你们看见蔓儿没?”
“我们?”萧景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正问你吗?早上不是你俩一块出的门?难道……”萧景清忽而想到刚刚路上救下的那人,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冯姑娘不会是……”
陈倚一听杨言和萧景清也没消息,顿时一脸的失魂落魄:“她走了。”
“走了?”杨言和萧景清面面相觑,各自揣着各自的难以置信。
在杨言的坚持之下,三人寻了一处清静点的小吃摊坐了下来,听陈倚细说来龙去脉。
其实陈倚在冯蔓儿驾着马车东拐西拐忽快忽慢时就隐隐觉出不对来了,等到马车开始兜圈子,他便益发笃定出了什么事。偏冯蔓儿死咬着牙关不松口,一直进了镇,才支支吾吾地坦白他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陈倚自是大惊,冯蔓儿倒是镇定,只道刚刚已经把人甩脱了。两人进镇的时候已经过午,冯蔓儿便提议吃点东西再作打算,陈倚无法,只得应了。
“哪知道刚一下车,脖子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已躺在了客栈里,蔓儿……已经不见了,马车也没了。我四处找,怎么也找不着。我真傻,若真有人盯上我俩,哪是那么容易甩脱的?蔓儿她定是为了我……”陈倚越说声音越低。
萧景清想起路上那人的伤,心下愈感不祥,然而一见陈倚一双眼红得恨不能滴下血,一双拳头捏得死紧死紧,只得把任何揣测都咽回了肚,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抬起来想拍拍陈倚的肩膀,到底又放了下去。
“你们分开多久了?”杨言问。
陈倚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从我昏迷到现在……一个时辰吧。”
三人一时都有些沉默。若冯蔓儿真的为了保护陈倚孤身引开那些歹人,以那些人的武功,现在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杨言皱了皱眉。事情有点超乎她的预料了。
她本以为因为萧景清的胡言乱语,冯蔓儿会就此误会陈倚知道了什么,所以今日带人出来是为灭口。可如今看来,情况却恰恰相反。难道是她自己多心了,他俩今日真的只是出游?那些所谓的盯上他们的歹人也只是个巧合?
杨言摇了摇头。不,原本冯蔓儿定然谋划了什么,但一定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计划。
“陈兄,原本你二人是要去哪的?”杨言问。
“原本说要去翼际山,可是半途蔓儿却换了方向,说是……”陈倚一句话未完,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唰地一下起身就跑,萧景清只来得及喊一声“你要去哪”,就钻进拥挤的人群,不见了。
“天宁兄?这……”萧景清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生生急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杨言却先唤过老板会了账,又问了老板几句话,才起身:“走吧。”
“你……知道上哪儿找他们吗?”萧景清问。
杨言叹了口气:“碰碰运气吧。”
疾驰的马车终于被从天而降的三个黑衣蒙面人呈品字形堵在了山路上。
头顶上乌云徒然翻滚,憋着的一场闷雨似乎还未想好什么时候往下落,然而太阳却已经开始西沉,阴影漫了上来,掩住了冯蔓儿满心的悲哀:这天要尽了。
低头,伸开手,似乎掌心还留着那人手心的温暖,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真好,她想。
“师妹,人呢?”居中之人声音低沉地开了口。
一瞬间,一点旖旎遐思便消失地干干净净。
冯蔓儿似是不悦地脸一抬,跳下马车,鼻子一哼,无不倨傲地扬声道:“人呢?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人都跑了,只知道跟着我,不知道想办法把人抓回来吗?”
“抓回来?”其中一个身形瘦削的上前一步,略带戏谑的声音不无嘲讽地开口道,“你只身把我们引开,让我们还怎么抓?”
冯蔓儿脸有些发白:“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跟得太紧,让他有所察觉,刚在镇上就趁人多跑了。都说了不过宰个愣头小子而已,有我就够了,何必三个一起来?”
“啧啧,想不到叛徒还有脸倒打一耙?”那人哼了一声道。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冯蔓儿恼羞成怒得极是逼真,手一动,三根银针就捏在了手里,“谁是叛徒?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那人闻言似觉得十分好笑,刚要再开口,便被居中之人制止了:“师妹不认也没关系。你那情哥哥好像正往这边来,届时师妹只要动手杀了他,自然什么罪名都洗干净了。”冰冷的声音透着丝丝残忍。
冯蔓儿一听陈倚正往这边来,神色当即就是一紧,手一动,索性先下手为强,三根银针照着三人就飞了出去,自己一个转身瞅准了空挡就要突围,却被那离得最近的一个当先一步一把攥住了手腕,声音戏谑地讥讽道:“情哥哥还没到,就这么着急地跑什么呀?”
冯蔓儿大急,一根银针夹在指尖照着那人的面门便刺,那人眼一眯,抬手便在冯蔓儿的胳臂上一弹,冯蔓儿只觉得手一麻,不由自主地就倒退了几步,却是甫一立定,另一只手就是一把银针暴雨梨花般地照着那人就洒了过去。那人“嗐”了一声,不得不抽刀挡针,借着刀风又将针照着冯蔓儿抽了回去,冯蔓儿咬牙鼓起袖子旋身一卷,刚接下了自己的银针,那人的刀闪着寒光就逼到了面前,冯蔓儿腰肢一拧,侧身躲了过去,一个后翻,刚让出五步重新站定,就听得一声熟悉的“蔓儿”从身后传来。
陈倚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