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一百章 遇 刺 一
李纪手下的饭桶杀不了顾恒也就罢了，如今阿凉亲自□□出来的灰影竟也把这么个武功平平的纨绔子弟给跟丢了，也算是奇了。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言不但不生气，隐隐还有点兴奋。
那灰影可不兴奋，哭丧着个脸道：“一大早天还黑着那对主仆就出了客栈，赶着一辆马车先是到了镇口的一个面摊停下来吃了碗面，而后就出了镇，赶在太阳升起前到了江边，一直等到太阳出来，就掉转马头往回走，属下一路尾随，结果回到客栈马车一停，就没见顾公子下来……”
“所以你就回来禀报了？”杨言问。
灰影点了点头，一脸的委屈：“属下实在想不通顾公子是什么时候离开马车的……”
“如果他根本没离开马车呢？”杨言似笑非笑。
“没离开？”灰影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然而他毕竟也是灰影堂的精英，略一思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道，“阁主的意思是顾公子从头到尾就没下车，而是做出了一副已经下车的假象，好让属下以为把人跟丢了？”
杨言赞许地点了点头：“不然呢？以你的武功，中途下没下人，应该还是看得清的吧？”
那灰影立时就急了，转身就要走：“阁主，从那边客栈过来挺快的，属下这就回去把人给截住。”
“不必了，这会你就算赶过去，人只怕也走了。”杨言将人唤住道，“你一晚没睡，等后面换班的过来交接完就先歇歇吧，嘱咐换班的兄弟把那边那两人看好就是，至于这边，我自己去看看吧。”
既然顾少这么有兴致，自己说什么也得奉陪一把吧。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杨言威胁性十足地眯了眯眼，一脸的兴味十足。
等杨言赶到客栈时，果不其然已不见了顾恒人影，里外两间的上房里只余了一个王诚趴在外间的桌上呼噜呼噜地睡着回笼觉，口水四溢。
“该醒了。”杨言也不同他客气，一杯冷茶兜头就浇了下去。
“哪个王八蛋敢浇爷……”王诚一个激灵跳起来张口就骂，结果好听的还没说完，就看见站在面前的一脸似笑非笑的杨言，心头一跳，舌头立时就在嘴里打了个颤，暗暗叫了一声苦，忙随手抹掉眼皮子上的茶叶沫，堆出一个讨好意味十足的笑，道：“表……表姑娘怎么来了？找少爷是吧？你看这不巧了不是，少爷出去了。”
“嗯，我知道。”杨言笑了笑，“他上哪儿去了？”
“哎哟，姑娘这话可把小的问住了，少爷还真没给小的交代啊。少爷只是说他天黑前一定回来。”王诚摇头摇得十分真诚，结果刚停住脑袋，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冰冰凉凉的剑。
“表……表姑娘……有话好……好说嘛。”王诚腿一软，笑得比哭还难看。
杨言手里的剑却直接往前送了几分，又问了一遍：“你家少爷上哪儿去了？”
“姑娘，你就行行好饶了小的吧，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王诚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杨言点了点头，手上的剑往回退了几分，王诚一口气刚要松，下一刻就被杨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在了桌上，剑尖“嗖”地一下就递到了眼前。
“别给我装大头蒜，你家少爷上哪儿你还会不知道？不说是吧？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说，你的鼻子就别想要了。”杨言显然不打算跟他废话。
“哎哎哎，表姑娘……别别别……”王诚还真就挤出了几滴眼泪，“我……我是真的不知……”
“一”，杨言已经开始数数了。
“……哎呀我的姑奶奶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王诚已经大有哭爹喊娘之势了。
“二”，杨言全然不为所动。
“少爷啊，你快回来吧——”王诚这句喊得倒是十二分的真心。
“三！”杨言显然是来真的，张口就喊，吓得王诚两眼一闭大喊道：“小的说！小的说！姑娘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杨言这才松开了他，王诚顿时往地下就是一瘫，一摸脑门，一手的冷汗。
“说吧。”杨言嘴角似是动了一下。
“姑娘容小的缓缓，缓缓行吗？”王诚声音十分虚弱地哀求道。
杨言眼一眯，长剑又递了过去：“拖延时间是吧？”
“没没没……”王诚本能地往后一躲，结果“砰”地一声撞在桌子腿上，一时呲牙咧嘴，“小的说，小的说。其实少爷也没说具体去哪儿了……别别别，少爷虽然没告诉小的上哪儿了，但少爷昨儿晚上有跟小的说今天可能打算去丹霞峰看看，属下估摸着少爷可能去那儿了。”
“丹霞峰？”杨言总算收了剑。
“对对对，丹霞峰。人说青云山有七十二峰，那丹霞峰在主峰以西，因为过于陡峭，几乎就没有上山的路，连青云山上的道士平日都不怎么往那儿去，基本可以算没人。不过山峰一面临江，据说如果能上去，在半山腰观江倒是不错。少爷也不知听什么人捣鼓的就动了心思，非要去。”王诚连大喘气都不敢有，一口气全交代了。
杨言却听出了不对：“既然普通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凭你家少爷的武功难道能上去？”
王诚一拍大腿，满脸的痛心疾首：“可不是嘛，我就说他上不去，可少爷不信啊，他说好不容易来了，总要看一眼才肯死心。”
“真的？”杨言问。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王诚就差指天发誓了。
杨言点了点头：“好，你带我去找他。如果他不在什么丹霞峰，我想你知道后果的。”
“啊——”王诚还没来得及表示异议，就被杨言一把从地上揪了起来拖出了房门。
两人骑马出了镇子就往西。王诚不敢耍滑头，老老实实地领着杨言往丹霞峰去。他们骑着马脚程快，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眼前就出现一座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峰。
“姑娘，那就是丹霞峰了。”王诚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杨言的脸色。
“嗯，果然险峻。”杨言点了点头，“带路吧。”
王诚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领着杨言在山脚下的林子中左转右转，结果转着转着，小一刻钟后又转回了原地。
“这……”王诚不无尴尬地一笑，清楚地感觉到了一颗豆大的汗珠在背心滚过。
杨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拖延时间？”
王诚咽了口吐沫：“哪能呢？就是给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姑娘面前打马虎眼不是。这个……小的是真有点转向，姑娘容小的想想啊，莫急，莫急。”
杨言一笑：“不急。”
杨言说不急，王诚哪敢真的不急，正装模作样地紧着找方向，忽见一个像是山里樵夫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往这边奔过来，一面跑还一面往后看，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追，快到两人跟前的一个踉跄，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这位大哥，怎么了？”王诚立时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先一步跳下马就把那人扶了起来。
“杀……杀杀人啦！”那人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显然吓得不清。
杨言闻言眉头刚一皱，王诚那厢却已经变了脸，急问道：“杀人了？在哪？”
那樵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囫囵说得出话，抖着手战战兢兢地往后面一指：“林子那……那边……”
正好与他们二人刚刚转悠的方向相反。
王诚的脸立时就白了，丢下那樵夫站起身就往那边跑，连马也不要了。杨言见他这形状也知不妙，忙拉上王诚的马一抖缰绳就跟了上去。
可惜还是晚了。
转过一排密林绕着山脚一拐弯，眼前就是一片打斗后的狼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躺倒在地，胸口五个血窟窿，一张脸已经发青，黑红色的血正一口一口地从嘴里往外涌，眼见得是不成了。
“这是……幽冥爪？”杨言见状眉头就是一皱，旁边王诚却已经红了眼，喊了一声“赵智”，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那人身边扑，被杨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你不要命了？没见他脸色发青吗？”
“赵智！赵智！我是王诚，你怎么样？少爷呢？陆礼呢？”王诚被杨言拽着不让靠近，只好半跪在他身边不停地唤。
许是听到了王诚的声音，地下那人略动了动头，艰难地把手抬了起来指了个方向：“……快，救……少……”一口气一松，便再没了生息。
王诚怔了怔，随即一拳狠狠击在地上，站起来闷声就往同僚指的方向跑，却被杨言一个闪身拦住了。
“杨姑娘！”王诚急了。
杨言看也不看他的脸色，直接从腰间快速地解下随身的玉佩往他手里一塞：“你家少爷应该还带了其他护卫吧？这儿先交给我，你赶紧回去搬救兵。我那儿还有两个护卫也一并招来，你拿着这个回去到我住的客栈找一个叫杨二的人，他见了这块玉佩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啊？”王诚愣愣地抓着玉佩，显然没跟上趟。
“啊什么啊？你武功好还是我武功好？那些人敢在青云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必然有所倚仗，又有幽冥爪这类邪功，就你那两下子不是白给人送菜？”杨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废话，足下一点一跃，运起轻功直朝着赵智指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不过有一点终于可以确定了，南京城里的那几拨杀手应该都不是顾恒派来的。”杨言心中暗道，“但愿顾小公爷能一如既往地命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