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
官道旁诚实有一间酒肆,一间不见门扉的酒肆,却正是林神仙所经营的那间。
李家姊妹与和尚三人方入里,则见一位风姿美好的男子正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们,那眼神非常友善,如观知交。
此时,肆内满座,各自饮酒而谈,惟有那男子注意他们。
但见和尚桃眼含笑,眯成眉月,向男子走近,道:“小僧行云,欲请二檀越饮酒于此,但见肆内已无坐……”
“与我同席便是。”男子笑了笑,起坐请道。
四人入座后,和尚行云又道:“不知君称谓何为?”
“康勤。”男子又笑了笑,“诚是和尚?”
行云忙道:“小僧不敢妄语。”
康勤道:“我呼你行云,你唤我康勤,你我即成朋友,如何?”
行云疑惑道:“君之风姿美好如是,必也非凡之人,何为与友?”
康勤观之良久,乃笑道:“君之容貌美好如此,诚有‘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之韵,何不与友?”
行云惊惧道:“小僧诚实为僧,而非尼也。”
康勤失笑道:“知矣,知矣!”
行云竟失声道:“君有‘龙阳之癖’乎!”
李茗彤终不觉哈哈大笑,竟吟诵道:“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
康勤摆手笑道:“不知二位称谓为何?”
李茗彤眨了下大眼睛,笑道:“鄙……”
然而方启口,则见李久久截道:“我辈区区鄙名,不足为道。”
方是时,一人自里间而出,随即行至李茗彤眼前,躬身道:“今日店里人多,不免有所怠慢,敢请诸客见谅。”
李茗彤见此人须发皆黑,并非那鹤发童颜的林神仙,不觉欲问。却在这时,李久久触了一下她的手。
康勤道:“无妨。”
那人稍稍拜谢,又道:“请再候一刻。”
“头疼,怎无座了。”酒肆外来了三人,说话的正是其中走在前头,那位矮小的男人。
左边那位独眼的男人扫了一眼各席的人,道:“我们是‘丹景三怪’。”
须臾,忽见各色牡丹花瓣飘扬而下,刹那光景,落英缤纷。
但见右边一位独耳的男人道:“劳烦献坐。”
然而肆内诸人依旧且斟且谈,竟无人理会这‘丹景三怪’。
矮小男人又道:“我们今日来此境,只为寻得家师踪迹,无意与诸君为敌。”
少焉,方闻一人应道:“咯咯,那丹景怪客早死了,你们如果想去寻他,可以抓几只豺狼看看,或者在那些禽兽的腹中可得。”
矮小男人冷然道:“这位江湖朋友,妄言不得。”
那长身黑面的道人笑了笑,又道:“道爷我本是鹤鸣山‘玄牝子’的徒弟,以前老道终日约束我,令我非常不自在。如今得知他居然死了,诚实高兴不已,咯咯咯……想那丹景怪客死了,你们便有望成为彭州江湖之首,何不高兴一番,与我举杯同乐!”
原来,彭州江湖素以丹景怪客为首,几十年未易。丹景怪客有三门绝技,一曰“醉颜手”,二曰“天外目”,三曰“颤风耳”,分授三位弟子。矮小者名为鹿韭,善“醉颜手”;独眼者名为鼠姑,有“天外目”;独耳者名为白茸,使“颤风耳”。
月余前,在冥府泰山王的邀约下,剑南道各州府的江湖翘楚,纷纷赶往江安县赴约。
诚如江湖人所料,冥府经二十年前一战,如今纵然有死灰复燃的征兆,也无当年十分一的实力。
然而人本自私,一旦既无外敌之忧,且有物稀之患,必无所不为,何况是那绝无仅有的“寒月阙”!
那矮小男人鹿韭怒目以视,道:“这位道人,敢报来名号否?”
自李唐以来,道教日益昌盛,不止本身拥有不可轻视的势力,背后又有许多武林世家为其助力,是以不敢随意开罪道人。
鹿韭这番话的意思,其实是告诉那道人,你我已有私怨,如今即在此死斗一番,死生各安天命,与他人无关。
“告诉你也无妨。”那黑面道人咯咯直笑,“道爷号无约子。”
鹿韭闻言,不觉暗喜:“只是无名之辈而已。”
那道人无约子又笑道:“彭州江湖如果只有你们‘丹景三怪’来此……咯咯,怕是胜不了我的。”
“那如果再有我们应家,又当如何!”
此时,酒肆外又来了一批人马,当前一人英姿焕发,正是向来说话的那位。
其实彭州江湖势力最庞大的,便是唐昌县的应家。然而江湖人从来尚武,以前那丹景怪客武功非凡,应家之人孰也不可匹敌,因而只得以其为首。
此人乃是应家次子应清祺,此番出门,是为寻那来江安县赴约的父亲。向来路过官道时,恰见“丹景三怪”,便向酒肆而来。
“应家?”无约子又笑了笑,“如今道爷已得自在,诚实非常高兴,便再告诉你们,那应有喜也死了。”
“竟敢咒我父亲!”应清祺怒发冲冠,拔剑欲上。
但见鹿韭忽而伸手,其姿若春风徐徐,带有几分迷醉之意,拂在了应清祺的剑柄上,那疾冲而出的剑,倏然退还鞘中,即闻鹿韭道:“这是我与他的死战,请应兄莫干预。”
应清祺犹豫一刻,便应声退下。
“接招罢!”随着一声呼喝,鹿韭踏步而去。
却在这时,应清祺忽又拔剑,竟向鹿韭斩去!与此同时!随从应清祺的侍卫们倏忽拔剑,斩向鼠姑与白茸!须臾,几声惨呼同时响起,竟是应清祺与众侍卫应声而倒!但见他们面目发黑,战栗不已,俄而丧生。
“兰家的‘绝命毒针’诚实了得。”鹿韭只踏两步,即回身道。
一位穿着华丽、容貌秀雅的女子自马背而下,娟娟行来,笑道:“明雅擅自出手,望诸君莫见责。”
无约子却先接道:“人家早已拈着暗器,何须你来干预?”
兰明雅道:“应家见我兰家多女流,曾登门生事,欺我姊妹,所以早与结怨。如今明雅见此时机,竟忍耐不得。”
无约子笑了笑,道:“道爷以为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