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从小体虚
谢坤是万万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哥也是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就算是那些个政敌都不曾将他逼问到这种地步。
现在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就这样把他说的无地自容。不得不承认，裴紫雨将女儿教育的很好，甚至可以说，一整个裴家都将儿女教育的很好。可是那又如何，如今大哥已经贵为首府，他们谢家已经不是单单一个裴府就能够轻易撼动的，如今裴家的荣耀，迟早会尽归谢家所有。想到这里，谢坤的眸光充满阴霾。
“你！”谢安的脸被她气的发红，今天本来就是盛怒之下的冲动所为，在他的心中，谢舞仍旧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好骗的女儿，打心眼里他也不曾真的想弄死她。说到底，是父亲的尊严受到挑衅，他动用家法，只是想唬住这个胆小的女儿，日后再为他所用之时不会像今次一样反抗。
他是算好了今日裴紫雨出门，才匆匆过来教训谢舞。哪怕到时候裴紫雨找他麻烦，毕竟打了也就打了，裴紫雨就是再愤怒，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而谢舞经过这次教训，心里对他已经惧怕，日后再连哄带恐吓一下，她也不敢将这事宣扬出去。不曾想，原本好欺负的女儿今日却变成了刺头，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逆来顺受，反而将了他一军，让他下不来台。
若非忌惮裴震，此刻的谢安真想活剐了她。
刚才一直没有吭声的谢老夫人见儿子被逼到这种境地，望着谢舞的目光闪过怒意，最后还是强自按捺下来，沉声道：“够了！”
大厅中，谢安松了口气，众人皆是一肃，然后纷纷都看向谢老夫人。
虽然谢老夫人对朝廷的事一窍不通，但内宅争斗，却是个中好手。谢舞方才的应对不禁让她侧目，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谢舞表现的越是聪慧，她心中越是怨毒。只是此刻谢舞的手中掌握着谢灵儿的名声，背后又有裴家撑腰，现在已经连威胁自己亲爹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这样的狠辣，一时之间谢老夫人倒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冷冷的说道：“三娘，你爹说的有理，今日顾念你初犯，家法就免了，但毕竟此事因你而起，四丫头又是代你受了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今日起你就去祠堂罚跪，抄写经书，什么时候四丫头原谅你了，你就什么时候再出来。”
她这意思就是想把谢舞一直关下去了。
谢芳华心里感到失望，她还想谢舞被抽打的满身疤痕下不了床呢，最不济也该把她从族谱之中除名。谁知道到最后竟然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关了紧闭，要知道，下个月裴震就要回来了，待到那时，谢舞的这个禁足令必将解开，到时候不是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方姨娘自然也很是不满，毕竟女儿受了那么大罪，谢舞就这样轻飘飘的一个禁足令就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不过想想谢舞方才的那几句话，心里就是再不高兴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她对老夫人也诸多不满，却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就怕谢舞一个神经搭错真的跑去顺天府告状，何况只是禁闭，就算裴紫雨要闹也闹不出大事来，想到这里，便也憋着没有说话。
“哦，”谢舞的声音微微拖长，虽然语气还是那温温柔柔的语调，却楞是让人听出了异样的感觉。她道：“孙女明白了，我定会在佛祖面前好好赎罪。”尤其是后面“赎罪”两个字咬的极重。
如今谢舞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别的含义，方姨娘觉得自己听她说话，背上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便又捂着脸抽泣起来。
“行了行了，”谢老夫人颇为不耐，今日不但没有拿捏住谢舞，反而自己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再看到方姨娘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更是烦闷，转头对着谢安说道：“安儿，把你的小妾领出去，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我看了都心烦。三娘，你也出去把，这就去祠堂跪着，正好，今日的饭也不用吃了。”
众人只得依次告退，谢舞倒也没计较太多，吩咐习秋带上金疮药，就去了谢家祠堂。
醉仙楼天字号包间
今日是秦傲天约了裴紫雨出来叙旧，碍于昨天两人已经见过，裴紫雨也不是扭捏的人，早上就带着红烛前来赴宴。
当她进入包间之时，秦傲天已经到达，正坐在床前自顾自的拿着一杯茶喝着。窗外的日光照在他那刚毅的国字脸上，反倒添了一丝柔和。
见她进来，秦傲天笑道：“来了？吃点什么？我点了你最喜欢的香片，尝尝，应该不烫了。”
裴紫雨顺势坐下，红烛很有眼色的走出门外，为两人把风。毕竟一个是丞相夫人，一个是当朝将军，私下里见面要是被人看到，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我今天前来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接近舞儿？”裴紫雨也不多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傲天也不恼，轻轻一笑：“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
“她不是你的女儿！她是谢府嫡女，谢安的女儿！”裴紫雨略带激动的起身，说道。
秦傲天将她压回座位上，无奈的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冲动，唉，她是不是我的女儿并不重要，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谢舞都是我的干女儿！而我秦家的一切，迟早都是要交给她和谢军来继承。”
裴紫雨无语的看着眼前完全没有脾气的男人，原本满肚子的话竟然一时之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嫁人，舞儿现在也已经长大，为了你母亲，你就该好好的找一个女人，生几个孩子继承香火，干嘛非得揪着我的孩子不放？”
“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孩子，如果你过的好，我也能死心，可昨天我也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妾氏就想算计你和舞儿，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说，你叫我如何可以安心的娶妻生子，不再管你们母子三人？”
昨日的事，裴紫雨心中的确有愧，要不是舞儿够小心，她们真的会着了方晓云那贱人的道。想到这里，语气就弱了三分：“你这是干什么？是在质问我吗？”
秦傲天叹口气：“这不是质问，我只是想确定你和舞儿，军儿过的是否安好？”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舞儿的？我怎么不知道？”
想起谢舞，秦傲天的眼里满是宠溺：“大约是舞儿五岁的时候，那年我回京，远远的就看到了你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她的眉眼，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一见到就喜欢的紧，所以找了个日子，偷偷潜进相府去看她。”他顿了顿，看向裴紫雨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当时潜进她的房间，她见到我竟然一丝都不害怕，只是咯咯的笑着问我：你是不是来我捉迷藏的？”
裴紫雨想象着谢舞小时候那机灵的模样，心中也柔和起来：“是啊，那丫头就是个单纯的，小时候在她眼里就没有好人坏人之分，也就是她那样的性子，才让你钻了空子。”
秦傲天一改笑颜，却略带凝重的继续说道：“我原本就只是想逗弄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剧烈咳嗽起来。我以为是吃什么东西呛着了，又不敢贸然的叫外面的人进来，所以就下了个决定，偷偷带她出府。”
裴紫雨怒道：“你疯了吗？你知道舞儿从小就有咳喘的病症，要是一不小心，或者救治慢了，说不定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秦傲天摆手：“幸亏我当时带她回了将军府！到现在我都得感谢我自己的这个决定！”
这话裴紫雨要是还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那就是真的傻子了，冷着脸，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这个当娘的我有时候真不稀得说你，本来自己就粗枝大叶，要不是我，舞儿能活到现在，那才是奇迹！我带着舞儿回府，让府医把脉之后才知道她不是咳喘，她那是中毒！”
“什么？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好在我的府医正好懂得解毒，为了让舞儿恢复，我就天天晚上带她去我的府里吃药，针灸。不止是她，那时候的军儿是不是也体弱的紧？后来也和舞儿一样奇迹般的好了？”
裴紫雨捂住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军儿也……”
秦傲天点头：“我担心舞儿和军儿两人以后再着了别人的道，就派了人查，最后查到你请的那个奶娘身上。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她？前几日听舞儿提起才知道她是方姨娘的亲戚。”
“可不是吗，那方晓云也算是个狠人，她在奶娘的吃食里下毒，分量很轻，大人基本没什么反应就给排出去了，可毒素通过被孩子喝下，所以两个孩子才会底子那么弱，从小就身体虚。后来我看那奶娘也不知情，两个孩子又习惯被她照顾，我又能慢慢帮他们调理，所以最后此事我也就不了了之，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