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惨烈
封渊出了寒竹林，循着水流声一直往前走。
“哗哗哗”的水流声越来越大，目光被前方高大茂密的树木遮挡，一路上封渊小心翼翼，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
飞禽走兽同样需要饮水，山林之中越是靠近水源地方就更加容易遭遇妖兽，若这是属于某一只高阶妖兽的领地反而比较安全，因为其它妖兽不敢随意进入这片地域，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就怕这是一处无主的水源，各类妖兽蜂拥而至，争斗不休，难免受之牵连。
常人可以三天不吃不喝顶多有些难受，并无性命之忧。而封渊虽然进入师境，却还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若是几天不饮水也会同常人一般全身如被火烤，痛苦难耐。
后面试炼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更不知道明天自己又会身处何地，早日寻得充足的水给，有备无患。
翻过一处矮小的土石丘，一座陡峭险峻的悬崖出现在前方，涓涓细流不知从何处而来，两侧绿丛的倒映让水变得深沉，幽绿的水经此地自高崖一泄直下，形成一道壮观的水帘。
绿水落到崖底，一池深潭溅起层层水雾，经久不散。岸边野花妖冶，红粉亮眼，芳香袭人，在朦胧水雾中绽放身姿，恰是人间仙境。
封渊见此情景，没有急着现身，若是在落黎山脉，他大可以踏着青石，几个跳跃就过去了。
可他对这里并不熟悉，鬼知道下去后会出现什么，往往外表看上去越是娇艳的东西，实则吃人不吐骨头，一个不慎就可能做了花下养料。
这里静的有些异常，除了那些花草树木，居然见不到一个会动的。
肯定有东西藏起来了，而且还是一个狠角色，来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别的妖兽。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奇特之处，兴许可以找到宝贝也说不定。
封渊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这也算是他的一种品质——虽不作奢望，但贵在尝试。
他一个人闯荡落黎山脉的时候，就是凭着这种“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把整个山脉搅的天翻地覆，怨声载道，有时候还得鹤老出面给他处理烂摊子。
也正是这番“壮举”才令他结识了那位妖族的小魔王。
一个是一心寻找山中的天材地宝，导致资源匮乏，最后惹得妖族不满。
一个是一意孤行、肆意妄为，破坏山中和谐，搅得妖族苦不堪言。
二者行事、目的不同，可结果都是妖族跟着遭殃。
所以，葬魂陵还不知道一场真正的好戏将要来临……
封渊拾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朝着那娇艳花丛用力扔去，过了几个呼吸仍毫无动静。
也许是石头没什么吸引力，转而从自己的口粮储备中拿出拿出一块风干的肉，舔了舔嘴唇。心中想着如此美味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真可惜！
“唉，有舍才有得！！”
封渊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干肉块扔了出去，结果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花瓣突然变成森然大口将肉块吞食的画面。
难道自己想得太多了？刚才嗅了几口花香，也没感觉异样。不知是花爷爷配得药真的百毒可解，还是它根本就没毒。
“唉！怎么就没动静呢？”封渊叹了一口气。
他的模样很是沮丧，似乎过得太过平静反而还不开心，倒是希望生出点异动，环境越危险越好。
若是被那些一夜都不得半刻安稳的人知晓，定然会群起而攻之：你大爷的，好好活着不行么，非得想着去找死，简直有病啊！
每个人想法不同，有些人就想着诡异的地方能避则避，绝不主动找事儿，而封渊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他十分认同出发时叶红烟说的那句“机缘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这一点他从小就深有体会。
封渊从小的修炼速度奇快，许多天赋胜过他的人亦是不如。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他癫狂般地努力修炼，而是还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勇敢之心。
在落黎山脉修行之初，除非生死关头，否则他不会得到任何帮助和照顾，在深山中一切都得靠自己。
现在，既然身上有着葬魂陵给予的保命玉简，自然可以更加无所顾忌的一展身手。所谓的试炼排名，所谓的奖励他才不会在意。
他的路，怎能畏首畏尾的行走！
当下封渊就欲起身离开隐藏身形的地方，刚抬起半只脚，“咻”的一声，就看见一道白影一晃而过。
“嗯？”封渊登时一惊，赶紧蹲在矮树丛旁，透过叶缝注目观察前方的动静。
此时深潭上空出现了一只鹄鸟，全身雪白，喙比鹰隼，目露锋芒，张开飘逸美丽的羽翼在半空盘旋，姿态优雅。
“咿～”雪白鹄鸟朝着下方叫了一声，清脆悦耳。
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深潭，像是在寻找猎物，而水面依然平静如常。
封渊一动不动，摸不清是何状况，只能静待其变。
雪白鹄鸟又在空中转了几圈，眼珠一凝，杀气腾腾。它接连鸣叫了几声，听起来有些急促和躁动，扇动着长长的翅膀，仿佛随时都会暴走。
它的耐性终于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殆尽，下一刻它腾飞到更高的地方，双翼猛地一挥，一道剧烈的狂风出现，狠狠地冲向深潭。
“轰～”
震耳的巨响爆炸而来，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波涛汹涌，狂风卷起水浪仿佛要吹干这处深潭。
被卷起数丈高的潭水如瓢泼大雨倾势而下，岸边的娇花都已经直不起腰。
“好强的风，这只白鹄怕是有三阶血脉了。”躲在远处的封渊也是受到狂风巨浪的侵袭，身上顿时湿漉漉的，被余波冲击得有些难受。
妖兽的力量来自于血脉，血脉等级越高，它所掌控的力量也就越强。
人族修行者面对同一境界的身体强横的妖兽往往占不到便宜，而且妖兽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能力，这种能力堪比人族修炼的高等衍术。
眼前这只白鹄，只怕普通的三难师境来了都只能送死。
“第一层都已经出现这种级别的妖兽了，葬魂陵简直是要人命啊！”封渊暗自嘀咕。
封渊哪里知道这第一层的魂界森林实力最强的妖兽也就相当于一难师境巅峰的修行者，其数量都被葬魂陵有意控制。若是有妖兽血脉进阶，也会有人将之强行驱赶至第二层。
而这只身具三阶血脉之力的白鹄鸟本就是一位不速之客，它拥有魂界森林第二层霸主级的实力，暂时避开了葬魂陵的封锁，阴差阳错的来到了第一层。
它的到来是一个意外，对于别人而言或许是一场灾难，可是封渊此刻反而心潮澎湃，满脸激动之色。
“会出现三阶血脉的妖兽……看来这里是个宝地呀！”封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就像一个贪财的土绅发现了一座藏有金矿的大山，恨不得直接扛回家。
只是现在金矿的位置还不知道，那只看上去美丽无比的鸟儿也不是好惹的。
“唳～嘭嘭嘭！！！”
从白鹄的叫声中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愤怒之意，它再次用力的挥动着翅膀，暴风肆掠无情地轰向下方，深潭如同炸开了一般，潭水四溅。
“噗！噗！”
白鹄已经陷入了疯魔之中，黑白明澈的眼睛仿佛燃烧起熊熊火焰，目光如同利刃出鞘，寒芒森森，看得封渊汗毛竖起，心中生悸。
“看上去挺温顺的，发起火来还真有点恐怖，不过……它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封渊思索之时，一道怪异的水柱陡然自深潭中冲天而起，其势迅猛直逼半空中的白鹄，似要将它击落一般。
白鹄滞留空中，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样子，眨眼间比缸还粗的水柱距离白鹄已经只差一丈。
“唳～”
下一刻，白鹄钩喙大张，一道肉眼可见的风卷从其口中射出，看上去威力惊人。
“嘭噗～”
风卷和水柱猛烈相撞，声势浩大。紧接着看见水柱被一击溃散，落水飞溅，一旁窥战的封渊再次领略了何为瓢泼大雨。
然而，风卷还未消散，气势依然强盛……
“那是？”
只见水柱散落的同时，里面有什么东西显露了真身，它完美的隐藏在水柱之内，体长十多丈，通体赤红，一身鳞甲散发着赤芒，十分妖异。
“赤，炎，蟒！”封渊瞪大眼睛，缓缓说道。
等等！
封渊突然感觉怀中有异动，伸手拿出那枚玉竹简，只见玉竹简竟然散发着幽幽绿光。
这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它？”封渊蓦地想到了什么，望向突然出现的赤炎蟒，喃喃道。
没等封渊过多的思考，一蟒一鹄已经开始各显神通，这是一场风与火的对决。
赤炎蟒吐着长而鲜红的信子遥遥望着上方暴走的白鹄，它的尾部盘踞直挺着头颅，虽然看上去很有气势，但是封渊能感觉到它在害怕。
随后白鹄不再凌空对战，而是直接对着地上的赤炎蟒俯冲而来。
见此，赤炎蟒急忙转头朝向水帘处，显然不想应战，它这是……要逃。
白鹄没有给它机会，几道风刃突然从其双翼间飞出。
呼吸之间，就看见赤炎蟒十多丈长的身体四分五裂，如切块般的整齐分成几段，静静的躺在地上。
“好……好惨。”
果然血脉差一分，实力就是天壤之别。一阶血脉的赤炎蟒在白鹄面前就跟切菜似的。
既然白鹄有这么强的实力为何还要与之缠斗如此之久？封渊心中不解。
白鹄落在地上，站立了数息，随后走到赤炎蟒的一段约莫丈长的尸身旁，那是它的腹身。
紧接着白鹄用锋利的钩喙划破了腹部，血肉模糊，溅起的殷红蟒血染红了它的白羽。
它依然没有停下，急切的模样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嘶～”骤然异变发生，那断在一旁的蟒首居然睁开了眼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