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海默与伊 上
海默用力踩住每一步，以防自己摔倒，昨晚的烈酒现在还有些残留，他一边用力揉着太阳穴来缓解头疼一边摇摇晃晃地向火车站走去。
“海默，你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蠢事吗？”伊在海默的身后抱怨道。她扎着精练的马尾，穿着男孩子才穿的衬衫长裤，踩着不合脚的工装鞋，两手插在兜内，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海默！你听到了吗！”伊再次喊道。
海默毫无生气地回答：“知道了。”
“你回去要向夏尔道歉！”
海默点了点头：“好的。”
海默这种机械地回答让伊发出不满。“他这是在敷衍我！”伊如此想到。这是海默的一贯伎俩，每次姨妈莫莉叫他不要再酗酒时，海默也是口头答应，但结果却毫无改变。就在伊想学着姨妈训斥海默时，她顿住了。“姨妈他们在那？”伊在内心里发问道。
“海默。”伊叫住他。
海默晃悠了两步，说道：“怎么了？”
“莫莉和乔尔在那？”
海默愣了一下，转身继续前行：“不知道。”
“你不是说过我们会会和的吗！”伊大吼道。
“我们是会会和的。”海默迈开步子，不让伊跟上来。
“那他们在哪？”伊小跑跟在他身后。海默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他只能低着头快步前行，并希望伊可以放弃提问。
“他们在哪？”伊再次问道。
“他们在。”海默从不知道自己在女儿的追问下会如此紧张，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地躲避她。就在海默眼看要露馅时，他猛地抬头一看，火车站出现在其眼前。
“他们在首都。”海默指着火车站说道。“走散时我们就约好要去首都，他们先坐火车走了。”
伊直视海默的眼睛：“真的吗？”
海默点了点：“真的。”
伊双手往腰一插，脸上满是无奈，说：“好吧。”
听完伊的回答，海默松了一口气。
海默转身看向火车站，车站的大门处由两名卫兵把手，大门的台阶下则被木栅栏围住，岗亭内架着机枪，并有数名卫兵巡逻。
“海默！”道路一头的老比尔朝他跑来。
“怎么样？”海默问道。
老比尔摇摇头：“不行，北城门和东城门都有人把手，而且大门还封上了水泥。”
海默追问：“城墙怎么样，有没有缺口之类的？”
老比尔回答：“没有，而且北城墙那边全是煤堆。”
“煤堆？”
“你这边怎么样？”
“西城门也没有机会，火车站也不行。”海默指着面前的火车站说道。
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闷闷不乐。海默这种浑水摸鱼地回答，伊已经习以为常，她之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是因为海默可能真的不知道。“现在只能祈祷姨妈姨丈他们没事了。”伊内心里说道。
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过，吸引住她的视线。“海默，那是什么？”伊扯了扯海默的衣袖问道。
“那个吗，汽车啊。”
“那也是汽车吗？”伊在普兰镇见过军车，她觉得那就是块铁疙瘩，但是刚刚驶过汽车则完全不同，油亮的表面，银色的车标，仿佛一副艺术品在路上奔跑。伊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汽车远去，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完全与普兰镇不同的地方，虽然她之前在矿工聚集区呆了两天，但是那里的环境实在是糟糕，而现在她站在街上，站在这个与众不同的街上。
老比尔问：“怎么办？一直等到封锁令结束吗？”海默回答：“不行，这里就是个鸟笼子，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对了，比尔，有遇到其他普兰地区的人吗？”
老比尔捏着下巴思考一下：“有，矿工聚集区看到了很多熟面孔。”
海默点了点头：“那就好。”虽然这里是乌铁城，但是有许多工人是来自普兰地区，他们大多都会照看老乡的。
海默看着马路对面的卫兵思索了一阵，然后对老比尔说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老比尔从口袋内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就这些。”
海默拿出口袋中的钱，对着老比尔的算了一些，然后一把将其手中的夺走，直直地朝卫兵走去。“看着吧。”海默对身后的伊和老比尔说道。
卫兵看着马路对面走来的海默，问道：“不好意思，先生，火车站已经封闭了，任何人不准进入。”
“卫兵阁下，”海默带着谄媚的笑容，“我其实是火车站里的工人。”
“工人？现在火车已经停运了！”
海默赶紧掏出一封白纸，然后把钱夹在纸后面递给卫兵：“卫兵阁下，这是我的上司写的信，他说卫兵阁下看了，会让小人进去的，毕竟火车的轨道已经很久没维护了。”
卫兵接过白纸，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夹在后面的纸币，他冷笑一下，便将其塞进口袋里。
“抱歉啊，哥们，上司名字签错了喔。”
海默听出了卫兵的意思，立马说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拿错了，阁下，请先把信还给我一下。”
海默刚说完话，卫兵直接一枪托打在他的肚子，将他打翻在地，并喊道：“请退后！再次警告后我会直接开枪！”
“妈的！”马路一侧的老比尔直接抡起拳头朝他们跑来，海默连忙起身拦住他。海默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的卫兵，赶紧向刚刚打他的人道歉道：“实在是抱歉！实在是抱歉！我们马上就离开！”说罢便扯着老比尔离开。
“该死的人渣！”老比尔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看向海默，“这就是你的计划？贿赂？”
“该死的，要不然呢？把他们打趴下直接走进去？”
“也是。”老比尔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子感叹道。
伊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海默正捂住肚子咒骂，而老比尔则站在一旁闭眼思考，伊叹了一口气，便转过身子，继续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红砖搭成的高楼，巨大烟囱里冒出的阵阵黑烟。她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火车站，这座由钢筋与玻璃搭建的奇怪棚子让伊回想其曾经听过的在水晶搭建的城堡内探险的童话故事。
就在她回想那冒险故事细节时，马路对面的一位妇人打断了她。那位妇人穿着深蓝色长裙，灰色的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手中抱着一个大纸袋。伊惊呼：“姨妈？”
伊赶快朝远处的海默喊：“海默！”海默并未理会她，他依旧在和老比尔抱怨。伊想跑到海默的跟前叫他确认那位妇人的身份，就在她迈步时，那妇人便走进一处拐角，消失在视线里。
“糟糕。”伊小声嘟囔了一句，便迈步横穿马路，跟上去。
老比尔看着马路对面奔跑的伊，对着骂骂咧咧的海默说道：“诶，那个孩子穿的和伊一模一样。”海默转头看去，看着那个孩子跑进拐角时，他才喊道：“该死！那就是伊！”说完也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