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再起
成都自古为蜀地要冲,岷江、沱江自城外穿流而过,都江堰浇灌了成都平原的百里沃土,亦成就了成都的繁华。自秦征服蜀地以来,成都便成为巴蜀一带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历朝历代驻蜀高官均驻节成都,蜀地割据实力均以成都为都。在中国,政治中心同时是经济文化中心,成都留下了历代文人骚客的墨宝,见证了四面八方的商贾,汇集了四面八方的财富,作为蜀地的经济中心,也成为了各大江湖势力角逐的中心。
公孙家族是成都的地头蛇,经营着成都最大的钱庄世和行,连朝廷的大部分公款都存放于该行;经营着成都最大的赌坊和妓院如意坊;经营着蜀地最大的镖局全胜镖局;负责保护成都最繁华的几条街区的安全,一年所收的保护费超过几十万两白银。公孙铸是公孙家族的掌门人,做为成都最大的地头蛇,公孙铸过得一点也不快乐,官府的关系要打点,其他江湖势力要平衡,来往的江湖人士要招待好,家族内部的纠纷要处理,公孙铸忙得昏头转向。这一天,上午陪着知府老爷在衙门喝了几口茶,顺便奉上前段时间从西边山城收来的上等虎皮;下午陪着飘渺剑派掌门杜强锋聊了半天,顺便陪着杜掌门沿府南河散了会步;然后调解了堂兄公孙镕两口子的家庭矛盾,处理了几个受伤手下的抚恤事宜。陪着杜掌门用过晚餐,喝了几盅酒,安排长子公孙朗月陪着杜掌门逛夜市后,公孙铸当天的任务都完成了,便信步走进了如意坊,那里有成都最美最温柔的女人在等着他,是该好好享受生活了。
轻罗帐中,公孙铸斜躺在藤椅上,柳如意抱着琵琶,一曲春江花月夜如水银般泻出。窗外春意已浓,明月当空,府南河水自窗下哗哗流过,公孙铸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但愿时光停滞,长醉不醒。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公孙铸霍地跳了起来,大声喝道:“什么事”。门外传来贴身护卫常啸天的声音:“老爷,大事不好,二少爷被人打伤了。”公孙铸恶狠狠地咒骂了两句,起身往门外走去。门外除了几个贴身护卫,还站着个汗流浃背的青衣少年,正是其次子公孙朗郎的侍童。
李哲等几人赶到成都时已是黄昏,众人找了家客栈落脚,草草用过晚餐,女孩们决定去逛夜市,李哲有点困,先回房休息了,任青原、刘不平、欧阳正杰等人兴致勃勃地陪着女孩们出去。成都的夜市十分繁华,吃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年青男女打扮一新,流连于各家摊点。林龙儿等人兴奋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买了些珠花,吃了几串烧烤,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走散了几位,大家也不在意,朗郎乾坤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拥挤中林龙儿忽然觉得自已的臀部被人碰了下,回头一看,一个长相俊俏,穿着豪华的小伙子向他龇牙一笑。林龙儿被弄了个大红脸,转身欲离去,不妨那只手又向她的臀部袭来,林龙儿勃然大怒,回手便甩了那小伙子一个耳光。考虑到身处公众场所,林龙儿出手有所顾忌,未使用多大力气,但这一耳光还是将对方扇了一个跟头。小伙子捂着嘴爬了起来,鲜血沿着掌缝流了下来,显得十分狼狈。小伙气急败坏地说“好厉害的丫头,把她拿下,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她。”旁边立马冲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向林龙儿包抄过来,抓住林龙儿的双臂,欲将其夹走,林龙儿双臂一振,两个大汉被甩出去一丈多远。周边人群大惊,纷纷让开,腾出了一片空地,小伙大喝:“抄家伙,砍了她。”他身后跃出几个年青人,纷纷抽出长剑,向林龙儿刺过来。林龙儿未带兵器,但毫不畏惧,徒手与几人打起来。
“怎么打起来啦,怎么回事?”
林龙儿听出来是李哲的声音。李哲休息了一阵,觉得无聊,也出来转悠,正好撞上林龙儿与人打架。林龙儿侧身躲过刺过来的一柄长剑,一掌砍在对方的脖子上,大声回答:“那小子混蛋,摸我的屁股,吃了我一耳光,他的手下要杀我。”
“哪个小子。”
“捂着嘴在狂叫的那个。”林龙儿踢飞一个年青人,大声喊道。
李哲突地冲到那小伙身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胸口,大喝:“操你妈,敢摸她的屁股,老子还没摸呢。”李哲一边咒骂着,一边来对着对方那张俏脸一阵猛抽,抽得小伙牙齿崩落,鲜血四飞。小伙的几个手下已被林龙儿打倒,无法上前支援,小伙只能杀猪式的干嚎,林龙儿看不过去,跑过去拉住李哲的手:“行了行了,再抽就把人抽死了。”
李哲将小伙往地下一贯,大喝一声“滚。”小伙子捂着脸,带着几个手下头也不回地逃走了。周边看热闹的人群轰地散开,象避瘟神地一样四下逃散,转眼之间,逛街的人群纷纷散去,拥挤的大街变得空旷起来,摊贩纷纷收摊,店铺纷纷打烊,山雨欲来风满楼,要出大事了。
任青原跑过来问道:“大哥,你们与人打起来了啊,人们怎么都跑了?”
李哲纳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我们就是瘟神恶煞似的。不好,要出大事了,快点回去抄家伙。”
众人恍然大悟,连忙跑回客栈,胆小的店主与小二不知躲到哪去了。李哲安排任青原与刘不平跃上房顶,安排欧阳正杰与佘小兰守在门外,静待风雨到来。夜尚未深,但街上已空无一人,家家闭户,好像在躲避什么,明月照在街上,显得十分清幽,让人难以相信身处闹市。
任青原伏在屋脊上,悄声问任不平:“大哥今天得罪什么人了,把百姓吓得连门都不敢开。”
任不平紧盯着街道尽头,低声回答:“肯定是成都的地头蛇公孙家族。”
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把长剑扛在肩上,大摇大罢地往客栈方向走来。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女,再后面是是一大群人,有老有少,提刀带枪,估摸有二三十人。刘不平低声说:“好戏来了,我们下去吧。”
白衣青年昂然走到客栈门口,对着任青原等人大喝道:“何方鼠辈敢在成都行凶,报上名来,本少爷不杀无名之辈。”
欧阳正杰不紧不慢地说:“唉,只准你们当街调戏妇女,不准我们教训色狼。”
白衣青年拔出剑当胸,大喝:“狂徒找死,吃我一剑。”
任青原挺身而出,对着白衣青年说道:“兄台,凡事要讲道理,你们的人先调戏我们的朋友,我们的朋友被惹急了才出手教训他”
“放屁,你们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我兄弟调戏你们的人又怎么啦,那是他的荣幸。”
任青原明白这场架免不了,拔出剑对白衣青年说:“既然兄台不讲道理,那我们就在剑上见真章吧。”
黑衣劲装少女拔剑上前:“公孙兄且慢,让我来领教领教此人的剑法。”
白衣青年退后一步,对黑衣劲装少女说:“杜姑娘小心。”
黑衣劲装少女点点头:“放心。”说罢对任青原说了个请字,便摆好架式。
两人对峙了片刻,黑衣劲装少女首先出剑,直指任青原胸前,任青原微微向右侧身,让过剑势,少女招式未老,剑势往后一撤,接着直刺任青原的右肩,任青原迅速往左一侧,同时左手剑鞘往前一刺,正中少女右臂,少女吃痛撒剑。
白衣青年一愣,他没想到黑衣劲装少女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白衣青年冷笑了一声:“想不到阁下还有点功夫,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白衣青年明显比黑衣劲装少女沉稳,并不急于出招,只是紧盯着任青原的一举一动。任青原见对方人多,心想如不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只怕今日的事情难以了结,便突地一剑刺出,白衣青年只觉白光一闪,任青原的剑尖已经停在他的咽喉。白衣青年冷汗直流而下,他想不通,对方的剑路看得清清楚楚,可身子就是不听使唤,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任青原眨眼之间便击败对方两名高手,白衣青年后面的二十来人被震住了。一个中年人长身而出,对任青原拱手道:“少侠剑技惊人,不知师出何门。”
任青原肃然道:“乾坤双剑便是家师。”
那中年人接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任平任大哥之子青原吧。”
轮到任青原愣住了:“你认识家父?”
那中年人连声说:“何止认识,孩子,我是你的姑父啊。今天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来了。小帆,这是我常和你说起的三表哥,你过来认识认识一下。”
任青原想起来了,他有一个姑姑嫁给了飘渺剑派的掌门杜强锋,还好出手有分寸,否则没法交差了。
认亲之后,双方自然打不起来了,相互介绍一番后,算是不打不相识。白衣青年是公孙家族的大少爷公孙朗月,袭击林龙儿的是公孙家族的二少爷公孙朗朗。跟着公孙朗月来的二十来人中有七八个是飘渺剑派的弟子,有五六个是浣花剑派的弟子,这些人受雇于公孙家族,为公孙家族看家护院,保护公孙家族的商业利益,其余的是公孙家族子弟。待知晓任青原等人的身份之后,杜强锋暗称侥幸,幸好事前问了一声,否则同时得罪那么多势力雄厚的帮派,公孙家族吃不了要兜着走。
公孙铸气冲冲地赶过来,杜强锋连忙将其拉到一边,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公孙铸立即收起怒容,满脸堆笑地朝任青原等人走过去,抓住任青原的双手连连摇晃:“唉呀,任少侠,你们来到成都怎么不打个招呼,我可是你姑父最好的朋友啊,还和你父亲喝过大酒呢。”两人寒暄了几句,公孙铸又转向了欧阳正杰:“少教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成都应该来找我啊,我和贵教汉中分舵包舵主可熟悉了,包舵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见了李哲便说:“李帮主,贵帮称雄于湖湘,我仰慕不已,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之后,公孙铸夸奖了三个女孩的美貌,深情地追忆了与云南林家的江湖情,久仰了东极岛和鹰刀的威名。任青原等人吃软不吃硬,不好再提公孙朗朗的咸猪手事件。临别时,公孙铸热情地邀请众人前往公孙府上做客,众人一阵客气,许诺次日一定光临才作罢。一场干戈化为玉帛,任青原等人松了一口气,决定回房休息。
公孙朗月默不作声地跟在公孙铸后面,待回到公孙府时,公孙朗月实在忍不住气,问道:“爹爹,人家都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难道二弟就白挨打了。”
公孙铸叹了口气:“儿子,你不懂啊,欲成大事者,必须能忍人之所不能忍,你以为我不生气吗,但人家的后台大,我们惹不起。”
“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再毁尸灭迹,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公孙铸勃然大怒,转身甩了公孙朗月一个耳光:“混账东西,竟敢教训老子。你也不想想,杜强锋和我们亲还是和他老丈人亲,他会帮我们吗。你连人家一剑都接不起,凭什么杀人家,被人杀还差不多。还有,就算你能杀光他们,你就能保证风声不会透露出去吗?”
公孙朗月抗声说:“难道我们白白吃亏了吗,如此以来,公孙家族还有何脸面在成都地头混,各路好汉凭什么尊我们为首。”
公孙铸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这么愚蠢?你是我儿子吗?你和任青原的较量除了我们的兄弟,还有谁看见了?明天他们不是要来拜访我们吗,总得提着点礼物来吧。你可以让兄弟放出风,就说你昨晚击败了他们,因为是熟人才没把他们怎么样,你不会说他们明天上门道歉来着。”
公孙朗月一听,不高兴地说:“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公孙铸沉声道:“先要欺得了自己,然后才能欺得了别人。你还要多学着点。”
公孙朗月低下头不再吭声。回到府第,公孙铸挥了挥手:“今晚大家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公孙朗月闷闷不乐地退下,返回自己的房间,公孙朗朗从后面赶上来,闷声说:“大哥,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公孙朗月说:“势不如人,你还想怎样。”
公孙朗朗大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妨,在我们的地盘上对付他们不难。”
公孙朗月冷笑道:“如果他们死在我们的地盘上,公孙世家还能在江湖上生存吗?”
公孙朗朗想了想说:“说得也是,我们可以在回龙岭截杀他们,那里是飞天帮的地盘,反正飞天帮和我们的关系不好。”
公孙朗月紧盯着公孙朗朗看了一会儿:“想不到你比我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