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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长还请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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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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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早已经知道书生与富家小姐的故事以一个悲剧结尾来收场,但是再去听故事的起承转折,却也仍然让人感觉非常的不愉快。祝慧玉的嗓音消散在狭小又破旧的屋子里,她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的表情,并不像谢恪以往所见到的女子那样垂泪哭泣又或者是疯癫大笑,她只是静静地以一种端庄的姿态坐在椅子上,就如同这座破败的院落一般的冷漠。

  尽管已经没有什么想要询问的问题,但是二人仍然是稍坐了一会儿,才礼貌地起身告辞。那个被下了定身咒的婆子被解了术法之后,就如同在梦中将醒未醒,自己混混沌沌地就出院子外头去候着了。

  祝慧玉起身相送,到主屋的门口谢恪便请她留步了,祝慧玉犹豫了一会儿,终归是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了台阶下面的清珩,问道:“小女有事想要询问仙长,请问这符咒……可以维持多久?”

  清珩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重新去审视这个已经该成为妇人的女子,盛夏的日光洒落在主屋的台阶前头,有小小的一片金黄的光攀附在她的裙角上,年轻的妇人显得单薄极了。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而冷淡:“你想要清醒多久?”

  祝慧玉看向蹲在院子里头独自玩泥沙的阿沧,道:“总也得照顾他,一日的荣华富贵、人伦亲情都没有给他享受过,却让他自小备受欺凌,我将他生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清珩也看向那个外貌异于常人的小孩儿,他丝毫没有寻常小孩子的鲜活气息,沉默地蹲在院子里的背影在他那一头白发的映衬之下,果真就如同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子,又像是一个古怪得莫名其妙的人偶塑像。

  谢恪见他们二人说话,便走过去与阿沧讲话,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阿沧从地上站起身,也转头去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他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从腰间佩戴的香囊里头取出了一张淡黄色的符纸,重新将指尖上尚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重新咬破,殷红的血珠从指尖细小的伤口处渗出,落在符纸上被书写成了一道与祝慧玉眉心上一模一样的符咒。他从容地将符咒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扬手往前一送,被折叠好的符纸便凭空漂浮到了祝慧玉的面前。

  她抬手想要去接那道符咒。

  然而那张符纸却并没有要落下来的意思,祝慧玉不明所以,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去抓。

  清珩却再次开口道:“其实有时候清醒的人反而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祝慧玉笑道:“仙长又怎么知道疯癫的人不知道痛苦与否呢?”

  “也是。”清珩应了一声,他转身走向了阿沧,他先前虽然也觉得这小孩儿身上的衣衫不太对头,却因为被他身上的妖气和头发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思虑太多。如今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衣裳,是女子常用的衣料,估计是用他母亲的衣服改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条青色的发带,亲手以手指作梳将阿沧的头发理顺了,以发带束好,才拍了拍他的头顶,道:“披头散发的不像样子,早些长大吧,男子汉当顶天立地。”

  阿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二人从祝慧玉那个没有名字的小院子里头告辞出来,又在那个仍然是有些混混沌沌的婆子的带领下,回到了前院去了。特意安排出来的偏厅里头,李沉青已经将平日里跟刘三接触较多的人都询问了一遍,低着头喝茶吃点心,裴孝行则苦着一张脸,正柔声地安慰着一名涕泪齐流,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儿的胖妇人,那妇人虽然没有做什么特定的打扮,然而头上包着的头巾却仍然让谢恪辨认出其厨娘的身份,想来就是刘三的母亲了。

  或许是表面功夫必须做足了,又或许是前头的人比较机灵一点,二人进了偏厅就有侍女奉了茶水与果品上来。谢恪与清珩在后院里头折腾了一个下午,却连能入口的茶都没有碰上一杯,天气本来就热,如今早就口干舌燥了,他也顾不得茶水热不热,拿起杯子吹了吹便整杯都一口气灌了进去。

  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般,去问坐在一旁的李沉青:“如何,都问清楚了吗?”

  “都问了一遍,行踪基本上没有什么可疑的,这些人都是仆役,当时不是在当值,就是下了值在房中歇息,家生子同家人住在后院里头的巷子里,其余的都另外有给仆役居住的屋子,都是通铺。”李沉青示意他看放在茶几上的那一柄柴刀,道:“刘三与他母亲的屋子我们也去查了,上头有两个哥哥,都在外头的庄子上做个小管事,屋子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住,在他房中的柜子底下找到了这把柴刀。其余的都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

  柴刀不同于新打造的那一把,因为生锈而暗哑的光泽显示出它的时日必然已经很久远了,以至于刀锋已经变得迟钝,,相较寻常的柴刀要更长一些,顶端还带有一个小小的弯钩,便于砍柴的时候用来勾住细小的树干子。然而让人瞩目的并不是这把柴刀的长度或者是造型,而是它的刀身上除了泥黄色的粗糙锈迹,还有一些黑色的痕迹。

  常人或许不容易察觉有什么问题,但是京畿卫接触的案件也不算少,自然是有不少相关的经验,加之在西疆的战场上待过,谢恪一眼便分辨出了上面的黑色是何物——恐怕是陈年的血迹,被长久地放置所致。

  正常人可不会把一把沾满了血迹的柴刀拿回家里,任由它放到生锈。会这样做的人,要么就是真的懒到了某种境界,这些年既没有使用过这把刀来砍柴,还懒得去清洗刀子。

  要么就是因为这把刀和上面的血迹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所以才会被一直藏在柜子底下——他想要收藏这一把柴刀,连同血迹一起。

  谢恪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询问过这刀子了吗?”

  李沉青道:“问过了,他老娘说那把刀是他去庄子看他大哥的时候,夜里赶夜路回来,碰上了有狼,幸亏那狼饿的久了没有气力,叫他砍死了。刀上面的都是狼血。”

  谢恪道:“狼血还值得他藏起来,那本侯岂不是要藏一个兵器库的破刀子?带回去叫方议瞧一瞧。”

  一行人实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看天色已经擦黑了,晋国公府中女眷多,男丁几乎不在,唯一尚在府中的祝文词估计是早前受到了谢恪的刺激,尚未平复过来,便一直没有再露过面,他们也不好再留了,只能起身告辞。

  清珩心里头惦记着事情,谢恪也懒得再回去衙门里头了,便要直接回大长公主府。李沉青也推说早已经过了下值的时间,他家娘子一定早就备好了饭菜等他回去用晚饭,便毫不犹豫地上马溜了。

  又只余下倒霉的裴副尉,顶着一张苦瓜脸同前来交班的同僚说明了情况之后,带着余下的人和那柄生锈的柴刀一同回去京畿卫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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