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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长还请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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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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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恪与贺翠珠的过招之时不过是短短的一息,两人的长枪利爪稍触即分,眼力不够或许未必能够看清楚两人交手的过程。

  而他身后的清珩则扬起手中的符咒,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掠到与正厅相对的影壁之上,背身对着他们。影壁早已经倒塌了,只余下一截不到膝盖高的墙根留在原地,也早就叫枯草杂树的给掩盖住了。倒在地上的碎石块与瓦砾碎石、泥尘枯叶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清珩站在其上,谢恪几乎都发现不了还有这个东西在。

  他扬手的同时宽大的袍袖在夜风之中猛地摆荡一下,手中的三张符咒同时送出,悄无声息地附着在影壁后头的大门与两处只余下破洞的花窗之上。附着所附着的地方皆是凭空生出淡紫色的电光来,如同蛛网一般交织于空洞之上,将三处出路都拦住了。

  贺翠珠看一击失手,并没有多做纠缠便重新退回了庭院中间,她侧过身来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提防着两个人,看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区区凡人竟然能够挡住她的袭击。庭院之中的枯草被她踩得沙沙作响,就像是不甘于就此被践踏而发出的呻吟之声一般。

  眼见出口被封住,狐妖在庭院之中小步地徘徊着向院墙靠近。

  谢恪原先还有些不解,依照贺翠珠杀人的时候那种残忍的手段,以及二话不说就朝他攻击过来的脾性,实在不像是会退缩到墙边以寻求安全感的。他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贺翠珠忽然加快步伐。

  他猛然想起先前他和清珩追击阿沧的时候,阿沧便是借力想要从墙头上蹿出去的,忙出声提醒道:“清珩!她想从上面走!”

  与此同时,清珩的手中再次扬出第四道符咒,这道符咒并不仅仅像是方才那三道那般漂浮,朱红的符文完全从黄符之上挣脱出来,在空中舒展成巨大的红艳纹路,威严之中又隐隐有诡异与危险的气息。

  一同升起的还有那枚镂空的小银球儿,柔和的白光将整个庭院照得亮如白昼,那小球儿在半空之中旋转,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月亮,与红艳符文交相辉映。

  狐妖的计策被识破,已经无法再拖沓,只得匆匆地借力跃起身来。然而符咒的速度比她更为迅速,从脱手到成阵不过是转瞬之间,然而她势头已经起来了,也没有办法再收住,眼看就要撞到符咒之上,只能伸出双臂去阻挡。

  空气之中发出了响亮的“噼啪”一声,将她重新压了回来。

  最后一条出路也被堵了起来,贺翠珠退无可退,只能恼怒而警惕地甩动着蓬松的长尾,黑夜之中火红色的长尾也被夜色所染,变得如同蘸满了浓稠血液一般的暗红色。她从鼻腔里头狠狠地“哼”出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骂道:“阴魂不散!好狗不拦路,要是聪明的话,现在就把结界撤掉让我走,否则今日就拿你们二人来血祭!”

  她话音一落,便又重新朝谢恪的方向扑过来,速度却比方才还要快上两分,兼之本身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谢恪跟前了,右手五指成抓冲着他的心口抓过去,这个架势仿佛是想要一举将他的胸口破开,肋骨切碎,直接掏出心脏来。

  谢小侯爷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地自认是条狗,也不会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叫她抓,他侧身闪躲一步,堪堪避开了她的右手。此时的距离太近,长枪反倒是不太好发挥,他只来得及将枪身一横护住胸口,此时贺翠珠的左手却已经兜头地朝他的头面罩下来了!

  带着寒意的劲风穿过束得整齐的头发,撞击到头皮之上,一种介于“凉”与“痒”之间的诡异感觉从头顶自上而下一直蔓延到双脚。

  此时想要再次躲闪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谢恪只能低头想要尽量避开要害。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与凉意并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反倒是贺翠珠先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她将蜷缩起来的左手收回胸前,从手背上可以看见一道细长焦黑的灼伤。谢恪分神去看了一眼清珩,只见他手中还蜿蜒着一道还没有散尽的蓝白色电光,指间则是一张快要燃烧殆尽的黄符,显然是方才他出手将贺翠珠的手打伤了。

  但是贺翠珠却并没有想要再次退下的意思,她的左手受伤了,便又将方才被闪开的右手重新朝谢恪的面门攻去。

  谢恪此时实在是怜香惜玉不起来了,只急于拉开距离,他趁其不备,趁势抬腿朝着贺翠珠的腹部狠狠地就踹了上去,以便借此机会重新跟这位动不动就要掏心挖肺插眼珠子的姑娘拉开距离。

  贺翠珠一只母狐狸的力气到底是不比他大,果真被这踹在肚子上的一脚踹得连着倒退了好几部。

  但是想起还被关在京畿卫衙门里头的侄子阿沧,以及主人的吩咐,贺翠珠也顾不得装什么娇滴滴的美娇娘了,如果不敢进逃离这里,不仅任务无法完成,阿沧救不出来,他自己反倒也要折在这里了。她背后靠上一棵树,用几个呼吸的时间来平复了一下。柿子总是得挑软的捏,虽然眼前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只不过怎么样都得选择一个,只得矬子里头拔将军,咬着牙再次朝谢恪而去。

  她的指甲长硬而且锐利,不仅可以用以插入人的皮肤之中,横扫之时也有阴冷的劲风,宛如五把锋锐的小匕首一同扫来。

  那几位叫她割开了喉咙的仁兄,尸首至今都还在京畿卫的殓房里头躺着呢,就如同他从前见过的后厨里头被放干了血拔了毛开膛破肚的鸡,破破烂烂的拎起来抖一抖都能晃三晃。要不是白书瑶亲自去柴房削了几根木头棍子回来垫着,那几位的脑袋恐怕都要仰出一道让人近距离观摩喉管和颈骨的大口子来了。

  谢恪记忆犹新,并不打算也用自己的喉咙实验翠珠姑娘的指甲,他抬手提枪,斜斜地自下而上去抵挡贺翠珠的指甲,枪刃自相反的方向与她扫过来的手再次碰撞到了一处,金石相撞之声自然是免不得了。然而让谢恪万万没有想到的情况,却是经过他的枪刃劈过之后,她的指甲竟然完好!

  如果只是枪身也就罢了,枪刃的刃锋虽然不如刀剑长,然而锋锐的程度丝毫不减,这样的硬度,果然足以与匕首短刀一流媲美了。刚才要是没有清珩出手帮忙,被她这一爪子削下来,不知道送到白阿姐的地窖里头,还能缝回去不能。谢恪可不想这一辈子到头来还要被送到白书瑶的手底下,缝缝补补大修一番才能躺进棺材里头。

  他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了,趁贺翠珠下一招出手到来之前将手中的长枪一抡又将她逼退几步,手指则扣住枪身之上的隐秘机括,只听见“锵”的一声脆响之后,便是“哗啦啦”的铁链之声。他手中的长枪竟然一下子便分为了三段,当中以短铁链相连接,比之方才的长枪整体而言又多了几分灵活性,挥转之间以一种普通的长兵器难以企及的角度,向着贺翠珠袭去。

  这把长枪与别人的不同,是前些年秦雅南到长公主府小住的时候看见他练枪,突发奇想提出来的修改,原本谢恪不过是本着“胡闹就胡闹吧,这点儿钱家里又不缺”的心态,顺着她的意来命人打了一把,谁知道练了几回之后感觉实战起来还挺趁手,又经过几番修改,终于是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贺翠珠不曾想到他还有这一招,惊诧之余忙着躲闪那如同游蛇一般不知道会从哪边忽然出现的枪刃,双爪左支右拙去格挡枪身与枪刃,一时之间“叮当”之声在寂静的空间之中回荡,不绝于耳。

  两人从正厅的台阶前头一路缠斗至庭院正中,所到之处的枯草灌木,无一不备劲风刀刃所削,显得更是凌乱了。贺翠珠既要留神身后的清珩,又要对付谢恪,稍不留神便被枪身击中了手臂,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推,却又叫随之卷来的枪刃在后背上划了一道。

  贺翠珠吃疼,低叫了一声,忽然发狠似的一手抓住枪杆,一手五指成爪便又要朝谢恪抓过去。

  谢恪猛地拉扯手中抓住的枪杆,同时侧身要避开她的手指,贺翠珠被拉扯得一个踉跄失了准头,锋锐的爪子直插入了谢恪的手臂之中。如同五把冰冷的小刀一下子捅进了手臂之中,随着贺翠珠的手指往下拖拽,谢恪顿时疼得冷汗涔涔,握枪的手劲也连带着松了几分。

  贺翠珠趁机便想要将他的枪抢夺过去,拽了几次都拉扯不过来,也不知道是记恨方才谢恪踹了她的那一下,还是单纯想要急于摆脱眼前的敌人,她忽然抬腿狠狠地揣在谢恪的肚腹之上。

  谢恪咬牙受了她一脚,却仍然双手紧紧抓住枪身,不肯轻易放手。他在防备着贺翠珠的同时,余光试图寻找清珩的位置,瞥见清珩正在四处墙壁上辨认方位,扬手张贴着符咒,才稍微安心一些。

  贺翠珠显然是被他的行为激怒了,她的尾巴猛然横扫而至,谢恪不曾想到原来狐狸的尾巴也是她的武器,猝不及防地叫那根大棍子似的尾巴懒腰扫过,竟然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撞在正厅摇摇欲坠的墙上,连人带墙躺进了破败的正厅里头。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却见贺翠珠已经来到了正厅门口,逆着光并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抬起手臂,艳红的指甲被院子里透进来的白光所照亮,就像是涂了什么毒药的尖利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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