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二
赵昕便同魏子胥往客栈走,一路之上赵昕低头不语,魏子胥知道他在思考方才的事,就道:“王爷还在想方才那几个老乡的话?”赵昕见问就道:“嗯,艾,魏大人,你说他们说是不是真的,怎么我所见的具是不同呢。”魏子胥道:“请恕属下无礼,元帅你自幼深处皇宫,如今封为西北大行军大元帅,百官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让元帅看到和听到的均是四海清平,但今日元帅微服私访于民间,化身为民方能真切地看到民间的疾苦和官场的黑幕,我自幼在漂泊在江湖之中,世间的不平事不胜枚举,属下认为今日元帅的所见所闻句句实言。”
赵昕饱读史书,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明白魏子胥的意思就道:“既然是这样,那么父皇见到也是一番假象,哎,看来势必要整顿一番,绝不能让这种懒散混浊的享乐之风蚕食我大宋了。”
赵昕见魏子胥没有作声,扭头一看只见他在聚精会神盯着左前方,赵昕欲待开口询问,魏子胥赶忙拉住他躲在了一个墙角里,赵昕知道魏子胥发现了什么就轻声道:“魏大人看到了什么。”魏子胥亦小声道:“元帅不要出声,你看前面的那人行踪诡异,左顾右盼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赵昕没接话,侧头观望,此时街上已经无人,零散的有些昏黄的灯光撒在街道上,隐约的能看清前面一身影鬼鬼祟祟的贴墙而走,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踪,赵昕就悄悄道:“嗯,我看也是,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咱们就跟着他,看看那人到底做什么。”魏子胥也有此意就道:“好,不过我们尽量保持距离,千万不要出声。”赵昕点头称是,二人便悄悄的跟着他。
此时天黑那人竟没有发现赵魏二人,起初魏子胥以为是什么江湖中人,魏子胥出身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人物的本事,便与那人保持很长的距离,心想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赵昕弄出点动静让他察觉,如此转过了几个巷道魏子胥隐约听到此人步履沉重,显然不会轻身功夫,内力修为也极为有限,若真是武林高手即便不施展轻功走路亦是轻盈,知道了此点便稍放心了,和那人拉近了距离。
再有一段路见那人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前,四周看了看后便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一跑借力墙边的大石块翻墙跳了进去,起初赵魏二人还不确定这人是否心存歹意,这一举动无疑告诉了他们答案,寻常人岂能翻墙入院的。
赵魏二人对望了一样均想莫不是要去盗窃,但看那户人家也不过是普通农家小院,房屋破旧,看样子也没有偷盗价值,二人疑心更重,赵昕跟着魏子胥悄悄的摸到墙根,顺着土墙来到了后面的窗户底下,这样只要仔细听就能听清屋里的动静了。
这时屋里传了一阵说话声,语气颇为缓和,看来屋内的人本就认识,这下赵魏二人更猜不出意图了,不过偷盗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怎么能以平常语气说话呢,当下不再乱猜只好凝神静听,只听一个声音道:“老二,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声音颇为粗壮,像是出自三十岁左右人之口,只听到房门吱呀的一声,魏子胥是走江湖过来的人,知道那人是要出来把把风的,便让赵昕伏在一旁草堆里。
这时见屋角上面露出了半个身影,应该是那人在查看四周的动静,因赵魏二人在墙角下面草堆里,又加天色已晚,那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过了一会那黑影隐了下去,再不一会就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继而听道:“嗯,看过了。”想是那个排行老二的人说的,只听那粗壮的声音道:“老三,快说说今天什么个情况。”只听又一个声音道:“都打听清楚了,府里是张头当班,此人是那狗官的外甥,每次当班只顾和府丁喝酒玩乐,正好今晚是那狗官二姨太的生日,那狗官还在府里置办了几桌酒席,府里当差的基本上都去了,大哥,今晚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那粗壮的声音又道:“好,辛苦了兄弟。”
那人又道:“大哥哪里话,我们不都是为报恩公的再造之恩。”那粗壮的声音道:“嗯,说的对,弟兄们,我们等了这机会都快等疯了,辛亏老天爷开眼,今晚我们哥几个就替天行道,大家原本是绿林出身,没什么可顾虑的,事成之后我们就各自散了,否则那咱们哥几个就一同去见那阎王龟儿子,还记得我们当初结义时怎么说的来?”只听那几人齐声道:“不求同生,但愿共死。”随后那粗壮的声音道:“对,死也罢活也罢咱们兄弟四人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魏子胥和赵昕把这些话听得清楚,均想这几个人原来是绿林强盗,看情形今晚要刺杀朝廷官员,似是筹谋已久。
魏子胥听那人说的慷慨激昂不禁想起来自己走江湖的日子来,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快意生活,不禁对几人萌生亲近感,赵昕出身皇家事事肯定为朝廷着想,他想这几个人言辞颇为豪爽,不似那种嗜血成性的强盗,可即便是本地官员犯有十恶不赦之罪,也不可能轮到几个江湖人物来左右朝廷官员的生死,如此大宋律法何以服人。
魏子胥跟随赵昕也有段时间,也能揣摩到赵昕的心意,若放在当年说不定还会为他们出把力,就悄悄对赵昕道:“王爷,看来他们要行刺朝廷官员。”赵昕回道:“这几人不像是不晓事理的人,但不免目无法纪,官员犯法自有朝廷制裁,他们这叫滥用私刑,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大宋律法的威严。”魏子胥道:“嗯,说的也是,那咱们该如何行动呢?”赵昕稍顿了顿道:“我看内中定有隐情,不如先制止他们问明原委之后再作曲处。”魏子胥道:“好,我先制住他们,然后让元帅你来审问。”赵昕道:“嗯,魏大人可要小心啊。”魏子胥笑道:“元帅放心,只是几个毛贼而已。”赵昕深知魏子胥功夫不俗,便点了点头。
这时二人沿着墙角来到了土墙之下,魏子胥示意赵昕抓自己的肩膀,魏子胥便双脚用力右手夹住赵昕身子一提便腾空飞起丈余,随后轻轻一个转身两人燕子般的滑入了院中,赵昕见方才那人助跑一下方能翻进院中,而魏子胥带着自己竟然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中,不禁暗暗佩服。
二人摸到了门口,魏子胥生怕自己疏忽伤到了赵昕便做了个手势让赵昕站在门口不要动,随后提起拳头一拳打在门上,内力到处竟然震断了那门闩,屋里的人见有人冲了进来就齐道:“是谁。”
魏子胥闪身入屋,见四个大汉围在一个桌子旁边,就抱拳道:“在下路过此地,不巧听到几位的谈话,还望莫怪。”赵昕眼望屋内,见那四人均短打打扮,身材都颇为雄壮,那几人听魏子胥一说,不禁大惊,情知事泄,均认定魏子胥是那狗官派来的。
只听那中年人镇定道:“弟兄们,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先下手为强,一起上。”说罢四人拔出桌子一旁的佩刀,两人以地堂刀之势攻魏子胥的下盘,另外两人从左右迂回攻来,魏子胥从刚才几人的说话中已知他们决非内家高手,此刻见这四人话也不多说就直接杀来,不免觉得他们没有礼貌,见那四人出刀之势,觉得功夫还可以,可惜今晚他们遇到的是魏子胥。
那四人手脚也挺迅速,招式打出,人已到近前,魏子胥考虑到赵昕在侧,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打定主意后便揉身一进,那四人突然直觉一阵风,然后眼前的魏子胥便突然不见了,这下四人着实惊慌,先前攻上路的那两人方一回头直觉背上一麻便即双脚无力,软瘫在地。
剩余二人不知他们被点了穴道,还以为被魏子胥杀死了,心下大怒,狂吼一声挥单刀向魏子胥砍来,魏子胥轻舒猿臂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其中一人的刀身,指上用力一推那人拿捏不住,被刀柄倒撞到了穴道,力气再也使不出来,魏子胥再一个回身凌空一掌拍出,将最后一人打翻在地,赵昕见魏子胥瞬间将四人击倒忍不住为他喝彩,可魏子胥倒没觉得什么,他只是感觉在和小孩子打架一般,毫无胜利的喜悦之感。
这时倒在地下的那汉子道:“尊驾是何人,我兄弟几个和尊驾有何过节?”这时又一人道:“大哥,你原来没死啊,我以为…以为…。”原来这汉子是他们的大哥,那大哥喘着粗气道:“嗯,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堵上了。”
魏子胥等他们说完就道:“几位不用担心,在下与几位并无嫌隙,方才只是打中了你们的穴道,令你们无法用力,并无心伤人,只因我家少爷有话要问,是以如此,除此别无他意。”这时赵昕也从门口走了进来,那四人见赵昕是位公子哥的打扮,生的丰姿潇洒,气宇轩昂,举止之间带有富贵之风,四人一看就知道赵昕出自官宦世家,便直接确定赵魏二人是和狗官一伙的,看来今天算是性命不保了,可四人出生绿林,过的就是在刀口上行走的生活,均是性情节烈,视死如归,岂会为权贵低头。
只听那位大哥道:“哼,想不到你们和狗官是一伙的,不必假惺惺,要杀就杀吧,你们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多问呢,告诉你,我兄弟四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赵魏二人一听心想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但也猜得出这些人误认为自己是和他们口中的狗官是一路的。
赵昕辨道:“几位壮士不要误会,在下并无加害之意,只是无意中发现那位壮士行藏闪烁,以为会对当地人家不利,是以尾随前来,不巧听到了几位的谈话。”那大哥就道:“老三,你不是说没人跟踪么?”那老三苦道:“大哥,我确实看到没人跟踪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盯上了。”
魏子胥就对他道:“你功夫浅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我就是跟你一晚上估计你都不会发现!”那四人见魏子胥二人在外偷听已久大家竟没有发现,方才举手之间便将四人制服料想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