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八
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一片沉寂,只有几束昏黄的月光洒落在地上,赵文忠就借着这昏黄的月光,紧紧的追赶那人,二人由皇城追至里城,脚步上丝毫不减,二人真气鼓荡,脚下生风,转眼间又过了数十个巷道,渐渐的,赵文忠由先前的数十丈地渐渐缩减到四五丈地,赵文忠也心下赞叹他的内力之深,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脚程比拼,这时方已确信对方内力不及自己,若再耗下去,不消半柱香时间便即赶上,但他不想因此空耗真力,他要保留实力以确保能擒住那人。
赵文忠在身形起落之时,顺势一脚踢向墙头的砖瓦,那砖瓦顿时被赵文忠踢的粉碎,碎屑化为暗器向那人后心疾驰而去,当然那人也绝非庸手,自然感觉到暗器来袭,只是这暗器乃砖瓦碎屑,数量之多,犹如雨点,瞬间已将自己方圆丈余内的空间全部封死,若不收住身形继续奔跑,不免被碎屑打中,自己真力正是高速运转,若此时受伤,内力反噬,非伤及五脏不可,待那时岂非鱼肉。继而凌空转身,掣出腰间长剑,挽个斗大的剑花,不顾碎屑来路,只顾护住全身,碎屑进击碰到剑刃,皆一一打落,那人打落来袭的碎屑,不让赵文忠有回旋的余地便揉身一进,挺剑向赵文忠胸前刺去。
赵文忠正是会家不忙,知他功夫不弱,能抓住如此良机进招,皆在预料之中,赵文忠此时真气鼓荡,顺势一跃,掠过那人,那人也不等剑式用老,手腕一抖,剑路回转,急削赵文忠左臂,赵文忠见剑招凌厉迅捷,不敢怠慢,左手一晃,施展生平绝学太华子午剑与那人周旋了起来。
二人身发极快,每次进招拆招皆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粘即走。凌厉的剑招夹杂着浑厚的指力,你来我往的斗了约百余合仍不分胜负。赵文忠越战越勇,指力嗤嗤不绝,那人也不遑多让,舞动手里长剑,在密集的指力中游刃有余,赵文忠双指展动的速度自然快于长剑,那人虽然招架多于攻击,但也无丝毫退让,指力势头稍弱那人便得机进击。
赵文忠见此情形就知这人武功不弱,若不出奇招,很难将其制服,更何况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于是突然变指为掌,左掌呼的一声猛的拍出,紧接着右掌也倏的拍出,两股掌力叠加如排山倒海般之势打了过去,那人见见他突然变招,摹的一奇,不想赵文忠如此变招,可高手相争岂容分神半刻,比及反应过来,掌力已经直击胸口膻中大穴,那人瞬间觉得气息凝固,而掌力之浑厚亦生平未见,料想无法躲避这一掌,只能双掌齐出硬接赵文忠这一掌,但若如此自己不免要丢弃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刃,江湖中人视兵刃乃自己最高荣誉的象征如何肯抛呢,于是抬起左掌,右掌握住剑柄抵住左掌,下身弓步鼓足气力准备硬接这一掌。
突然剑光一闪,三柄长剑斜刺里伸了出来,三柄长剑皆凝具真气硬生生的将赵文忠的掌力卸去了不少,但赵文忠心知这人武功不弱,是以出掌之时左掌掌力在前,暗藏右掌掌力在后,三柄长剑之力方能卸去左掌掌力,右掌的掌力余力还是硬生生的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虽然事先准备,但膻中乃气海大穴,还是让赵文忠掌力余力镇散了内力,那内息受到外力一震,顿时在体内乱窜了起来,那人只觉胸口剧痛,手臂酸软,心下大惊,不敢强运内力,只好缓缓的导气归元,收住乱窜得内息,脑门上冷汗涔涔沁出,那人内息正是受震发力之时,其势犹如决堤江河,若强行阻拦,稍一不慎势必会物极必反,到时内力反噬之力更胜于前,自己五脏六腑受创,轻则功力尽失,重则筋脉寸断而亡,那人正是内家高手,岂会不知其中凶险。
这时赵文忠只见那三个人迅速的围住了自己,借着昏黄的月光见这三人皆黑衣打扮,面蒙黑纱,不用猜就知是接应那人的,再定睛看时,见这三人皆一手长剑一手短剑,赵文忠见这种长短兵刃搭配,就知三人走的是攻守兼备的路子,而单凭他们现身时的身法就可以确定这三人绝非庸手。赵文忠只顾凝神与那人对战,竟没有留意到三人已到身旁,心下叫苦道:“单凭这挟制太监的黑衣人我方用八成功力将其制服,如今又平添三位高手,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赵文忠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的调匀真气,以静制动。
过了盏茶功夫,那人气息方顺,见赵文忠虽被三人围定,却依然神态自若,毫无丝毫恐惧失措,不禁心生敬佩,就悠悠道:“好内力……,阁下功力之高,在下佩服。”赵文忠与他也是高手相惜,知他并非谦言,亦道:“阁下不止轻功好,剑法也数一流,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那人便道:“哦,何事?”赵文忠道:“以阁下的功夫想必也是师出名门,若行走江湖,想必也会名利双收,实为我大宋武林之福,为何做此不智之举,甘做刺客,为人所用呢?”那人轻哼了声道:“阁下是一把剑,在下也是一把剑,我们只是在执行各自握剑人的意图,你我皆一样,仅此而已。”
赵文忠会意,对于自己来说,握剑人便是仁宗,自己的所为也是执行仁宗的意图而已,想到此就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幕后主使人是谁,夜探意欲何为,难到就不知道你自己已经犯上了杀头的谋逆大罪。”那人冷笑一声道:“在下敬佩尊驾的功夫和气度,也知道有很多话要问,可我能告诉阁下的就是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在下不想欺骗阁下,还是莫费口舌,至于大罪不大罪的事就不是在下考虑的事情了。”
赵文忠知他有高手来援,自不会有什么顾虑,就道:“阁下好狂妄的口气,如此说来,倒也可以猜测阁下的幕后主使若非皇亲贵族便是江湖名门望族。”那人见赵文忠依然推出点眉目,不禁佩服赵文忠的思维,生怕自己多说几句话,无意中露出点蛛丝马迹,索性也不接话,就冷笑了声道:“阁下还是不要猜测了,还是先想一想如何脱身吧。”
赵文忠听后沉着道:“哦?难道今晚要灭我的口吗?”左首一人道:“我们行事向来隐秘,阁下既然发现了我们,那只好对不住了。”赵文忠点了点头,道:“恩,不错,若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接着左首那人道:“即使阁下知道这规矩,那就请此自行了断吧,我们不想图造杀孽。”
赵文忠不紧不慢道:“好一句不想图造杀孽,几位剑中戾气过重,想必造下的杀孽不在少数吧”那人道:“即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大哥,动手吧。”那人口中说话,眼神始终盯着赵文忠,以防赵文忠突然发难,赵文忠听他说大哥确不知是谁,但自己猜测是先前与自己打斗的那人。
不一会先前那人就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出身,我相信阁下是讲信义的人,要是阁下若守口如瓶,在下不会为难阁下。”赵文忠见他接话,果然是这三人的领头,就道:“你也说过你我皆是在执行握剑人的意图的人,不止如此,我还要保证我家主人的安全,阁下今晚的行为若不解释清楚,在下愧对主人的信任,更愧对自己昔日的誓言。”江湖中人信义为先,为人贴身侍卫,自然要发誓效忠主人,不止赵文忠如此,那四人也一样,他们也知道赵文忠不想违背自己发誓效忠的誓言。
只听那人叹了气道:“那只好得罪了。”声音甫落,四个人七柄剑便如鬼影般扑了上了,瞬间笼罩住了赵文忠的全身,经过刚才的激战,赵文忠得胜一筹,但内力已经耗费不少,那人剑法已属一流,而如今平添三位高手,顷刻间只有招架之力。这七柄剑如雨点般袭来,赵文忠不仅要防长剑的攻击,而且还要防短剑的偷袭,只能紧收门户凝神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