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对于这样出色的人物,花汐朝早有耳闻。
陆总是听风事务所的投资人,背景很深厚,善走奇招、险象环生中,总能在风投中成为获利最大的赢家,不过作为最大的股东,他基本负责监律师部门,和花汐朝的侦查部很少打交道。
只是,他这时出现在候机室是个什么情况?
花汐朝摸不着个头脑,在事务所的这一年,除了战战克克地忙工作,对领导她知之甚少,拍马屁的功夫还是王婧婧做得来,花汐朝对升职加薪和勾搭金龟婿是没什么兴趣。
到底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这成为了一个难题。
说什么也是老板级别的人物,视而不见不太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耍什么高冷,但是花汐朝好像在公司的时候就从未和陆邵齐说过话,她是属于那种小透明的人物,若现在贸然前去,指不定扣着谄媚的帽子给你戴。
陆邵齐面容镌刻,身型偏消瘦,不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相,穿着及其讲究,布料精良做工一看就不凡,名品定制现都成为了上层人士追捧。
花汐朝默默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老板,不知为什么,陆邵齐总给她一种阴郁的错觉,狭长的眼角苍鹰般凌厉。
看得人不禁心头一震。
花汐朝拉着金属拉杆箱,在电梯口踌躇了好一会,选择了较偏远隐蔽的位子,坐下静候。
良久,广播里甜美的声音提示乘客前往登机。
碰到箱子拉杆冰冷的触感,花汐朝窦地收回了手,等下吧,等陆邵齐走了自己再过去,免得见面尴尬。
说实话花汐朝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即使是工作了这么多年。
静默一番,花汐朝听到越来越近地脚步声,“咚、咚、咚”,不急不缓,闲情散漫。
花汐朝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她把头鸵鸟状地埋地更低了。
不想跟陆邵齐有过多的接触,直接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而他的危险,又和顾乔有些不同。
顾乔,花汐朝一怔,自己竟默默地、不知不觉地,想到了这个行事诡异的房东。
收拾一夜行李,清晨花汐朝黑着熊猫眼,把乔三送去宠物托儿所,又打出租车折会公寓拿来行李。对门依然紧闭,一丝动静未有。
花汐朝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顾乔大概不在家。他已经连续几周未归,又或是刚好与花汐朝的作息相反,二人已经小半个月未碰面。
脚步声停止,空旷地候机室一片寂静。
周遭,除了广播声一切静悄悄地,安静地诡异,花汐朝慢慢抬起眼睑。
首先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双介于43码到44码之间的精品皮鞋,上等黑色牛皮面,不用想也知道是陆邵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没打招呼,我在这心虚个什么劲。
做好心理建设,花汐朝大大方方地撩起碎发别在耳后,站起来,模样恭恭谨谨,不着痕迹地摆起公式化的微笑。
“好巧啊,陆总。”
“不巧。”
陆邵齐低沉清冷的声线,无情无欲,听得花汐朝不知该回什么好!
你说你这个人,话讲成这个样子还让我怎么回,你不尴尬我尴尬呐。
陆邵齐唇角扬起一抹肆虐,“洪玲起家创业时,团队总共四人,四人各占25%的股份。半年后创业团队由于资金紧张求助于爱达的郭总,于是郭横成了洪玲第一个投资人,出资2800万元占15%的股权,四人同比例稀释剩余的85%股份,即每人持有2125%的股权。”
什么跟什么……
等等,股权纠纷问题?花汐朝片刻就明了,原来这次老板亲自出马解决香港洪玲企业的案件,看来挺棘手的。
令她惊讶的是郭横这个人。
花汐朝属于听风侦查调查部门,此次前往香港,是因为一个星期前,一位姓邱的香港阔太,邱潋滟预约了私家侦查服务,金额不菲出手阔绰,调查的对象,便是她第二任老公郭横。
巧的是律政部门接的case也是和郭横这个人有关,陆邵齐此番前往香港,正是为了提交辩护材料,花汐朝是公司派去协助邱女士调查,怪不得后勤部门买了头等舱,感情是沾了自己大boss的光。
这样想来倒也合情合理。
转念,花汐朝便不开心了,因为接下来一星期,貌似要和陆邵齐打交道,他这个人城府极深,言谈举止虽然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说是绅士、风度品行极好,但花汐朝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邵齐看花汐朝哼哧哼哧,哈着棉花糖般热气,笨拙地模样,刚入冬就把自己裹得像个憨熊,胖乎乎、圆润润,两条腿却很细,看上去瘦弱。
不由分说,把她拉着费力的行李箱也纳入麾下,陆邵齐健步如飞,时间对于他来说很宝贵,一分钟能分成两分钟用,“正好业务上有交集,聊聊。”
“哦”boss这是在压榨员工,花汐朝了然,丝毫未被他绅士行为感动到。
“从2014年创业到2017年,共引进风投约62亿美元,而且在引入风投期间,创业者没有执行一致表决权,四名合伙人中途分裂。
2018年2月24日,洪玲被夏里克瑞电器以16600万美元的价格全面收购。风投折损了近五分之四的原值,成为风险投资在华夏最失败的案例之一。”
陆邵齐讲的云里雾里,花汐朝勉强抓住几个重点。
既然,是自己内部的决策失误,那又有什么好请律师的,这个案子难道说,其中有什么玄机?花汐朝对股权纠纷的问题,涉猎很少,听风侦查侦探部门接的案子,多半闲杂琐事,和专业严谨的律师部,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夏里克瑞的幕后股东,是郭横。”
陆邵齐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花汐朝。
“啊,又是他,那中间不就存在恶意收购和产权界定的问题了吗?”花汐朝一惊,虽然只是她的大胆猜测,没想到郭横是打着这个主意,好一出空手套白狼。
还好,不笨,陆邵齐已经尽力说的很浅显,花汐朝终是听出来一丝眉目。
郭横本人背景,听风事务所已经掌握了不少,从他一个内陆穷学生,到香港做投机倒把生意后,正个发家史的全部详细过程。
此人生性狡猾阴暗,商战上用了不少不光彩的手段击败竞争对手,踏了不少人的心血才走到这个地位,虽说人在高位,身不由己,但郭横赶尽杀绝的态度,花汐朝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邱女士是名门之后,家中世代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自然看不起郭横这个家世清贫的穷酸小子,即使邱女士离过婚,邱父仍是不同意这个上门女婿,扬言你要是能拿出五个亿,我才能把女儿嫁给你。
邱父也不是贪那五个亿,人家豪门对钱只是个数字之别,他要的是郭横能够担的起女婿这一职,虽说两个人婚姻里爱情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有金钱光有感情也是很难经营的。这个郭横也是拼了一口气,咬牙三年赚个金盆满钵,娶了白富美。
本会是一段佳人才子的感人桥段,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钱赚够了,朱门酒肉臭、暖饱思yyu说的可真没错。
郭横前几个月频繁出入某会所,结交了不少上层名媛,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也不管对方年纪大,有钱就够了,40出头的郭横自然成为她们眼中的金龟婿,不断的撩拨和暗示,邱女士发现自己老公在外头与女人有染!
而且,还是不同的年轻女人,有在校大清纯女大学生还有出入风尘的女子。
邱女士试图挽回这段感情无果,便想到离婚,家大业大的离婚谈何容易,郭横本就是穷小子上门女婿,结婚前她也未做财产公证,若是真的离了多半是自己吃亏。
所以她这次几番打探,找了业界口碑风评一流的听风侦探侦查事务所,为了就是找出郭横证据,判他个婚内出轨。
大概是临时出差时间比较仓促,花汐朝和陆邵齐的座位虽都是头等舱,但相较甚远,她邻座是一个上机就带着眼罩的男人,发梢微长,凌乱地散落在光洁的额间,薄唇紧抿,黑色的衣领微皱,只穿了一件,外套披盖在身上。
看样子是四处奔波、劳累了几天几夜,就连下巴上的胡茬也未修剪,任由生长,外加面目凌厉的线条,平添一份男人的野性。
大刺刺地盯着异性看,花汐朝也觉得不好意思,人家虽带着眼罩看不见,花汐朝脸色微红别过头去,里了里手中的毯子裹着缩在了座位上。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进跑道等待的指示。
机长关闭又接通了安全带指示灯,打开频闪灯、跑道灯和着陆灯,向前推了推节流阀,发动机又发出了高速运转的啸叫。
节流阀推杆被平缓地向前推着,花汐朝紧张到手心冒汗,起飞那一刹那,背部受重明显,心慌气短现象明显,耳鸣到大脑难以集中注意力,也是这样她就越恐惧。
沈晏不让她做飞机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