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沙田区昔日是一块荆棘遍野的荒芜园地,故被称为“棘园”。
香港沙田区,楼宇有新有旧,大多数是现代化的设计,很少唐楼和旧式住宅。以大型屋苑占多,单幢式的楼宇并不常见,而大围则较多村屋,亦有私人住宅如金禧花园和海富花园,都是普通家庭式住宅;而豪宅则主要兴建在九肚山。九肚山和大围区的住宅,可看到较多山景。
马裤、马靴、手套,装备完这一切,花汐朝头疼了起来,悄悄给组长发了条短信,侦查侦探事务所什么时候还负责驯马了……
王婧婧隔了二十多分钟,才回了四个生硬且毫无建树的大字——拿钱、办事。
拿钱办事,果然符合听风事务所,一贯无下限的工作作风,顾客便是上帝,上帝的需求你怎能忍心拒绝?
“花小姐,换好衣服,有教练员在跑马场马舍等你,挑完马由教练负责指导。”
隔间外琳娜不耐烦了,怎么换个衣服需要这么久,磨磨蹭蹭,知不知道时间很宝贵,遂抬手看了下精致的女士手表,眉头紧皱。
花汐朝匆匆带上黑色革面的骑马帽,推开隔间的门,左手还扶着马靴往上套,“ok,ok。”
琳娜是邱潋滟的生活助理,此次负责与听风事务所沟通的,就是她。邱氏董事长邱盛礼独女,邱潋滟拥有最大的继承权,哈佛工商管理系毕业的博士才女,日理万机,偌大公司的运转全担负在她一人身上。
花汐朝见不到这位背后金主,情有可原。
女人无才便是德,虽然男权主义些,但用在现在这个男女失衡的社会,也不无道理。过刚则无柔,邱潋滟投身于工作,自然和酒足饭饱思yyu的郭横,道不同不相为谋,婚姻出现危机,早晚的事。
男人,朝三暮四。花汐朝蹙了蹙眉,不,乔谨言可不是,嘿嘿。
送走琳娜这尊大佛,花汐朝穿戴好出了女士更衣间。
透过隔间的悬窗,小桥流水景色可见,马场总面积为八公顷,绿地覆盖面积达50%以上,视野广阔,空气清新。转而室内,骏马奔腾与欧陆风情的西式会所竞相辉映,自然是上流社会的格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厌恶了都市生活,花汐朝突然怀念在西部支教的日子,短暂却难忘。暗暗期许,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她迟早会离开,如果真的有天堂,她认为那就是西藏,那美丽而神秘的地方,他一定也会喜欢。
穿过古香古色的茶亭,接连着垂钓区、餐厅、迪吧、跆拳道、射击,更衣室在回廊出的最远处,和马舍离得最近,却在路程上是最远,这样的设计理念,花汐朝无奈。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紫色制服女孩,弯腰恭谨。
头发微卷,个子高挑,看年龄不大,估摸着是大学生兼的临时工,身上的工牌都没个名号,仅是数字,花汐朝轻摇头,示意暂无需求,绕过服务生继续向前。
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男领班上前,“阿香,七号包厢的郭总点的茶水,还不赶紧送去,晚一点几亿的生意你担待的起。”
几亿的生意,呵,的确,跑马场为研讨商机提供一流休闲场所,完善的休闲娱乐、度假及商务会议服务集于一体,只是休闲场所毕竟是休闲场所,提供的服务,还待考究。
“喝一杯嘛~方总,威士忌又不烈,不耽误正事的,要不,人家喂你啦。”
“那就盛情难却喽,美人都开口了,再不喝可是不给美人面子。”
“方总好福气。”
“郭哥,您也好福气,家里的娇妻可是颜好活好,又能赚钱,这样的女人可不多得,方某羡慕不已。”
一阵恭维,男人间最受用莫过于家庭和事业。
“哪里哪里,邱潋滟顶多算个母夜叉,一点情趣都没有,兄弟要是看上,哪天我带出来给你,你给我调教调教。”
“不敢不敢,倒是,我这有几个尤物,不知郭总意下如何,若是成,立马派人给你送去。”
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奇葩物种。
一进入马季(九月至翌年六月),赛事每周在沙田和跑马地举行,通常是周六或周日下午及周三的晚上。花汐朝周四夜间从滨州出发,到了香港,在九龙和陆boss分头,周五进入沙田区的跑马场。
本想着郭横等人,会在周六抵达跑马场看赛,结果他们提前就到了,看来邱潋滟的消息并不是很准。
花汐朝蹲在窗下,背靠着斜阳,愤愤地揪着草,马靴倒是挺长,蹲久了勒的慌,大腿至小腿脚踝一阵发麻。挪了挪窝,花汐朝仰头,七号包厢就在一层,窗户掩着紧实,磨砂雕花玻璃雾毛一片,任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觥筹交错,里头少说五人,方总、郭总时不时交谈着,还有一交际花服侍左右,剩下两个人头模糊,虽未出声过,但花汐朝凭身形断定是男人。大概也是某个企业的高层。
关掉录音笔,花汐朝筹划,全凭这个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邱潋滟交代的采集婚内出轨证据,离婚诉讼时提交法庭,必须得是最直接、最有效,达到利益最大化的。
仅凭几句轻浮言语,效果微弱。
猝不及防,磨砂雕花的玻璃窗,被由内而外地推开一角。
花汐朝躲避不及,贴着墙壁大气不敢出,若是被抓到,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顶多被呵斥几句,只是明日的晚宴上,她需要全程跟着郭横偷拍,今日被撞到脸后果可就严重了。
伏在草丛下,花汐朝忐忑不已,压低身子,头上方静了片刻,但窗户还是开着的。姿势及其不雅,幸好包厢外是跑马场隐蔽的一角,无人路过。
下雨了?
不对啊,就算下雨,靠着窗台也是淋不到的。
花汐朝一愣,觉得头顶湿漉漉的,抬手一摸,卧槽尼玛,一头的茶叶水,掌心还粘下来几片零星的茶叶……
顺着额头,流过脸颊,流过下颚,流到衣服领子里,画面太美不敢看。
咬紧后槽牙,花汐朝盯着指尖的茶叶,窝火。外形两叶抱芽,扁平挺直,自然舒展,叶色苍绿匀润,叶脉绿中隐红,叶底嫩绿匀亮,芽叶成朵肥壮。呵,花汐朝识得,是上等的太平猴魁。
俯身抬头,刚想看始作俑者,窗台“啪”地一声,被关上。
她只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掌,捻着玉骨瓷杯,窦地收了回去,连带一声轻哼,低沉,略带讽刺。
听墙脚,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但职业需要,迫不得已嘛。倒是这个泼水人,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举?
愤懑难平,花汐朝沿着墙角,顶着一身茶叶水,哦,是上等的茶叶水,折回了走廊尽头的更衣间,什么跑马场等着的教练驯马师,什么郭总、方总,统统说再见!
回廊拐角跟更衣间相连的,是游泳池、桑拿浴房、理疗按摩室,洗浴间自然是必备。
大理石米色波纹,光滑可见,不愧是高档的消费场所,就连浴室的每个细节都力求完美。衣柜是同色系,低调却尽显档次,电子锁手环感应刷卡,隔间宽敞。
放好衣物,花汐朝拎着防水手机袋悠悠进了洗浴间。
“哦,我不行了,快点。”
一声柔弱无骨的吟哦,尽显妩媚,撩拨着男人的心怀。
“嘭——”隔壁洗浴间的门被大力甩上,两人搂抱在一起,衣衫褴褛,欲脱不脱,顺势靠在洗手台上。
“才开始呢,急什么,乖裤子脱了。”
女人开始推搡,使劲的摇晃着头,xiong部上下浮动着,一室春光潋滟,气氛淫靡,“啊,别,呜呜~~,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行了真的。”
这,该如何是好。
如果有面镜子,花汐朝觉得自己一定是大写的黑人问号脸。
偷听被泼了一身天价茶水,洗澡还能撞见偷情,大老远的,冒着生命危险做飞机来这,你说说她图什么。
“嗡嗡~嗡嗡”
置物架上的手机震动不断,花汐朝一惊,立马探身过去,隔着防水袋果断划掉。
“啊~啊~哦,快,快到了——”隔壁洗浴间战况愈演愈烈。
来电提醒是沈晏,花汐朝又一机灵,拍着光溜溜的xiong部,感叹着自己的智商,还好反应快挂掉,让他听到还得了,囧死。
沈晏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没打错啊,备注明明就是花汐朝。
幸亏没开免提,电话那头淫乱萎靡的叫声,放出来让警局的同事听到,自己干脆不用混了。依法执法,违法犯法。
沈晏拿下警帽,胡撸几下碎发,黑着脸走到角落,忍着发麻的头皮呵斥,“你在看黄!片!啊!花汐朝,长本事了……”
“……”
我尼玛,什么情况,谁来解释一下,防水袋里的手机竟然接通了。
花汐朝愣了足足三秒,没头脑的回了一句,“额,我在看现场直播。”
惊世骇俗,沈晏算是见识到了,本打算训斥她,未经商量就私自溜去香港,结果一通电话,自己面红耳赤,气血奋勇。
果断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