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离
苏靖背着匆匆用随意找来的布条绑好的铁剑,又随意带了一匹绢布,策马到了昭义堂前。
如今,昭义堂的弟子走光了不说,就连仆役,也是各自散去了。
最后看了一眼树倒猢狲散的昭义堂,苏靖打马离去。
由于聂人起的缘故,苏靖打算直奔到官道上,一路向北。
马上颠簸的苏靖,不由得回想今天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朱安平的杀机,聂人起的道理,似乎都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朱安平作为一个久存于世的邪教巨擘,能在大齐朝廷的眼皮底下顺风顺水的发展几十年,为何会让聂人起这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游侠抓住把柄?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可惜苏靖只不过是一个四品的小武者,根本看不到这世上高处的风景。
聂人起如同天神的手段,令苏靖心驰神往。但同时,这世上的残酷,也远超苏靖的预料。
只不过,按聂人起所说,朱安平早就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后手,想必当时逼自己自杀,只是想面子上好看一点而已;而且自己身处大齐境内,在朝廷官府的搜查下做一个逃犯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苏靖自认为自己做不来。
所以现在,摆在他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修炼武道,快意恩仇,掌握了力量,自然也就有了生存下去的资格。
很多时候,人走的路,都不是想要的选择,而是没有别的选择的选择。
新帝登基不久,天下文武摇摆不安,官道上并没有什么巡逻的军士,苏靖一口气长奔三百余里,耗费了三个多时辰,才在日暮时分,赶到了京畿与冀州的交界处。
也亏得朱安平府上的马都是好马,苏靖直接在其中找到了最为神骏的一匹。这匹马浑身毛色黝黑光亮,唯有四蹄雪白,一眼便能看出非同寻常马匹可以比拟,只是此时长途奔波,身上有些脏了,稍稍遮掩住了这份神骏。
夜色之中,苏靖在一间破屋中暂时落脚。京畿与冀州两地交界之处,荒丘林立,人烟稀少,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费了不少事生起了一堆火后,苏靖从怀中拿出了聂人起所赠的那一卷《血神经》翻看了起来。
有前身的底子在,苏靖对于经脉穴位并不陌生,很快就大致读懂了这卷功法。只不过,在五千余字的功法后,还有一小段话,让苏靖惊得险些拿不住卷轴:
“神教功法,由教主级,长老级,堂主级,舵主级,执事级,弟子级六级构成,上位可对下位施以威压,使下位者功力大减,甚至抽下位者功力为己用,或以血魔道种控其生死。”
“本卷功法为教主级。”
聂人起所赠的功法,竟然是邪道顶级宗门血神教的教主传承,不传之秘!
这可就太出人意料了。
苏靖明白了聂人起为什么让他向北方逃了。
要是到了南方血神教的势力范围,自己还不得让血神教的人剥皮抽骨?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射下,苏靖的面色也随之而阴晴不定。
自己肯定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利用价值,成为了聂人起的一枚暗子。
作为天下第一游侠,十八重楼境界的大地仙的聂人起,自然不怕苏靖看出他的心思来。毕竟,如果没有这卷功法,苏靖也不可能去哪里杀死一个血神教的长老,夺取人家的功法,更不可能被允许拜入血神教。
苏靖没得选择。
他现在算是明白聂人起为什么能先朝廷不知多少步得知帝都城外天子脚下的第一游侠是血神教中人了。
聂人起与血神教,一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毕竟是千年宗门,血神教就算是没有战力能比的上聂人起的人,也不是聂人起这个孤家寡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出宗门不传之秘的地方。
数个王朝都没办法彻底消灭的宗门,怎么可能被聂人起找到这种核心的机密?有着绝世大阵镇压的天下各大顶尖宗门,就算是上界的神仙下来了,也能与之周旋一二。
苏靖猜测,甚至聂人起本身,可能就已经插手到了血神教的内部争斗之中。
想明白了这么一回事的苏靖立马将全部的精神都灌注在了手中的卷轴之上。
翌日清晨,一道凉风吹进了苏靖所在的破旧草屋,才将苏靖从功法之中惊醒。
抬头望向窗外的苏靖眼中带了不少血丝,他彻夜未眠,全力将《血神经》背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记忆与功法分毫不差,才停下来开始运功。
功行一周天的苏靖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依旧疲惫,但是一夜未睡的精神已经缓过来了不少。
将记载着《血神经》的卷轴投入已经全是灰烬的火堆之中,又在荒丘上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重新把火生起后,苏靖就一直在用一根树枝拨拉火堆,直到确认卷轴已经完全化为灰烬之后,苏靖才放心离去。
这一日,苏靖奔入冀州之后,在午时终于是有些撑不住了,于一处小镇暂时修整。
九品境界之内的武者,正是肉身急需营养的阶段。苏靖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吃饭喝水是必需的事。想要完全不食人间烟火,非得有个地仙境界不可。
不止是苏靖自己,他的马也需要进食。越是好马,越是缺不得上好的豆料饲养。如果仅凭马儿自己吃草,掉膘是肯定的。而且在苏靖高强度的逃亡下,这马能否撑得住也是一个问题。
在镇子上用在离开昭义堂前仓促之间拿走的一匹绢布换了二两白银后,苏靖找了一家食肆随意要了一些菜填饱肚皮。
当然,也少不了在这里听听众人的议论。毕竟匈奴入侵的地方,就是冀州。不论在什么时代,战争都绝对是一个热门话题。
“……我听说冀州有了战事,刚从京畿赶回来,不知道现在打成什么样了?”一个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语气急促地问掌柜道。
“嘿?听你口音,是冀北的人?”掌柜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