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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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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为报赤诚照肝胆 莫负诗酒趁年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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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酒趁年华,好一个诗酒趁年华!”陆扬翻来覆去一阵,却迟迟未能入睡,心里老是惦记着那枯僧所言十字。“若真有那般诗酒朋侪,不负年华,该有多好!”胡思乱想着,陆杨也沉沉睡去了。一夜倒未再起风波,只是天明之时,陆杨见婉儿脸色却比昨日更加难看。陆扬笑道:“怎么,没有睡好?”婉儿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答应。陆扬只道婉儿还为昨日之事所忧虑呢,轻言道:“你何时见我掉过链子?来了外地,毕竟都会警惕些的。”婉儿抢道:“你掉链子的时候还少么,你昨日……”话讲到一半,也噎住了。

  清早便有丫鬟过来服侍盥洗,又有小厮传言道:“梅掌门正于大雅之堂等候二位。”陆扬笑道:“前倨后恭,也叫人摸不清头脑。”婉儿摇了摇头,只道:“小心便是。你见那二掌门就如此难缠,大掌门更不知道是如何的人物了。”换上一件桃花青云雾烟罗衫,细细梳洗了一番。陆杨倒还是穿着青衫白裳,腰间别了本诗册,持着剑,同婉儿用了早膳,便一齐去了那大雅之堂。

  堂上并无别人,梅点墨正持着一卷书册默读,见陆扬二人到来,忙起身笑道:“有客有客,亦白其马。陆贤侄,你二位骑乘的马匹可真俊呐!”

  陆扬抱拳道:“师叔客气了。陆扬、陆婉儿见过师叔。”

  梅点墨哈哈笑道:“昨日里不是已经见过了?可惜夜已深了,也未多有交流。有客宿宿,有客信信。二位不如再多耽两日,我等好再尽主人之谊。昨日里我三弟多有怠慢,还望二位师侄海涵。”

  陆扬笑道:“松师叔性情刚直,只是为了考量小辈武功罢了,无妨。小辈二人仍有要事在身,等到师母同我们于贵派汇合了,便要北上晋阳的。”

  梅点墨无限可惜道:“那可真是不凑巧了。我三人本也想为金熠老爷子祝寿来着,只愿同行,也算是在路上有个照应。可惜尊师母定是不允的。”

  陆扬同婉儿各自松了口气,陆扬抱拳道:“冒犯前辈了,这事儿还得由师母做定夺。”

  梅点墨面上带笑,道:“请坐,请坐。一见如此了得的后生哥,想来江南武派也有如此后起之秀,我也是欣慰得很啊。哪像我家平德,武功倒是稀松的很,成天惹是生非来。”

  陆扬婉儿俱是一惊,想到:“莫非他已知道那日的事儿了?怪不得松武如此给我们摆脸色!”陆扬给婉儿使了个眼色,婉儿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陆扬笑道:“欸,我二人又有什么本事。师叔谬赞了。”

  梅点墨摆手道:“怎会如此?老夫也曾听闻过江湖传言的,这年纪轻轻的‘诗酒剑’,十八岁不到便赢了天鹰门的三位高手,吟一句诗,败一人,风雅之至!真真是后生可畏的!”

  原来那赣西天鹰门本也是使那拆招卸力的“天鹰剑”的高手,后新继掌门裴炜心术不正,见那南屏掌门已隐退多年,人也不知死活,便安排了门下三位武艺高强的弟子前去偷南屏剑谱,当时陆扬正偷偷夜读诗书,见有梁上君子前来滋事,吟了一句“暮雨潇潇江上村”,一朝梅坞茶采便如疾风骤雨一般使来,将梁屋上一人刺落;那剩余三人见事迹败露,惶惶张张便想抢门而逃,陆扬腾身飞起,又笑道:“绿林豪客夜知闻。欣逢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一句一剑,点伤了余下三位天鹰门人。缘那四位天鹰门人武功都还不错,四人齐上,胜负犹未可知。可是他们见行踪败露,又身处江南第一大派“南屏剑派”之中,未免不禁惶失措,只想各自抱头逃命,却未在意到陆扬只是一位十七八岁的清瘦少年。陆扬见那四位“梁上君子”已负了伤,行动不便,摇摇头道:“你也是窃,我也是窃读,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至此,天鹰门倒也和南屏剑派结下了梁子,那裴炜掌门听闻自己得意的四位弟子偷书不得蚀把米,竟被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生擒了,面子落不下去,狠狠责打了自己不成器的徒弟一番。而陆扬事后虽被陆银桂责罚了一番,到那西子湖心亭倒立了三天三夜,此战过后,却也声名鹊起,再加上之后二三年时在江湖上闯荡的,众人渐渐传开了南屏“诗酒剑”的名声,江湖上方才知道,其实陆银桂当时早就知晓了有梁上君子相犯,只是为了让自己爱徒打出名声来,没有出手,自己则在暗中默默观察着。连南屏剑派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有如此武功,更别说派中其他的武林耄耋了。是故江南各派更是不敢相侵犯丝毫了。

  陆扬笑道:“虚名而已,雕虫小技怎敢在师叔面前卖弄。当年师叔三位叱咤武林之时,小侄却仍在襁褓之中罢了。”

  梅点墨笑道:“不必过谦。师侄诗酒剑之名,江湖上人皆有耳闻的。师叔不饮酒,使剑也不便,只会念两句诗罢了,不如……咱们就吟诗作作乐?要是师叔对不上了,师叔便送师侄一柄上好的青刚宝剑;要是师侄对不上了嘛……”

  陆扬见梅点墨罗嗦半天,终于说到了话点子上,心中也猜到了半分,道:“不知师叔所求何事?直言无妨,小辈定将鼎力相助。”

  梅点墨哈哈笑道:“师侄畅快人,那师叔也就不多费口舌了——昨日那吴越老僧所谈曲调,不知……师侄可曾有耳闻呐?”

  陆扬道:“昨夜有幸一闻。”

  梅点墨叹道:“说来也惭愧,我三弟柏尘寰平生最爱音律,有次偶然听见吴越前辈一曲《诗酒飘零》,竟每日神思倦怠起来;自己想奏,却总归不得要领。不知……陆贤侄莫须知道些什么呢……”

  陆扬想到那老僧所言十字,自己寻思道:“素未平生,却教我以警言,此情难却,定不可辜负那吴越前辈。点墨前辈只求音韵要领,虽是鸡毛小事,将那十字说出了,我岂不成无信无义之人了?”嗫嚅一阵,道:“小辈素来不通音韵,自然不知那《诗酒飘零》的要领。”

  梅点墨淡淡道:“可昨夜里那吴越老僧可是留下师侄来,说了些许话呢!这么说来,师侄定是不肯相告的了。我这把青钢剑,断金玉若削泥土,师侄要是如实相告,师叔自然不会亏待远客!”说罢,也不顾唐突,竟亮出随身所配的宝剑来。那青钢剑如白蛇吐信,亮闪闪地放着寒芒。

  陆扬心中一惊,起身道:“小辈实在不敢有所隐瞒,不知……”

  “隐瞒又怎样?梅点墨,你这剑不错啊,不如就送给陆扬当见面礼了?”一个浑厚的女声挟着内力,突然自门外传来,足足震得陆扬耳膜生疼。陆扬松了口气,轻声苦笑道:“可愁死做徒弟的了,千呼万唤的,您可终于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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