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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当个大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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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天上流血,人间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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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皮,草鞋,柴刀,和柴。

  瘦削的少年湿漉漉地站在路中央。

  方圆笑得更开心了,“杀谁?”

  “杀你。”

  “为什么?”

  “因为我奶奶病了。”

  “你看我长得像是治病的药材吗?”方圆摊手,转了一圈。

  这是个玩笑,可少年却混若不知,认真地回答:“不像。”

  “但我需要银子治病。”

  “可我也不是银子。”

  少年冷若寒星的眸子抬起来,“在我眼里,你就是银子。”

  “我给你治病的钱,可不可以不杀我?”

  少年摇头,担在肩上的柴禾也随着摇摆,像是放倒的跷跷板。

  “为什么?”

  “我先答应了别人。”

  “别人给你多少钱?”

  “五十两。”

  “我给你一千两。”

  还是摇头。

  方圆嗤笑:“怎么,怕我给不起?”

  “他们先说的。”

  方圆哑然失笑,确信他是从山里来的,不然不会有这么质朴的回答。

  “可多拿些钱总不是坏事。”

  “我只需要治病的钱。”

  “五十两够吗?”

  “够。”

  方圆站在车头,遥遥望着少年,摸着下巴突然笑了,说:“你担着柴禾不累吗?要不先放下说话?”

  专注于杀人的少年愣了,像是一块紧峭的山岩松动了一下。

  意识到担着柴禾杀人确实不靠谱,少年对方圆的提醒说了声:“谢谢。”弯身将柴禾放在脚边。

  在这个间隙,少年突然机警地跳开,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半截剑身深深插进泥土里,剑柄还剧烈地颤动。紧接着又是凌空一刀劈下,少年没有硬拼的打算,斜着身子又避开,硬直的黑刀劈下,结结实实的一捆柴禾利落地断为两截。

  头顶呼啸传来,方圆举刀相抗,蹲身拔剑平挥。若是挨实,少年一双腿便要齐膝而断了。

  只可惜这一剑斩空,刀身也没有和什么东西相撞,砍柴少年鬼魅般地退了,拎着黑铁柴刀站在雨雾中。

  方圆斜执长剑,黑刀扛在肩上,笑道:“我不好杀。”

  “砍柴也不容易。”

  方圆咧嘴一笑,又是一剑掷出,整个人踏着泥浆和少年对撞在一起。

  林尖不知何时站到老朱旁边,一杆长终于不是抱在怀里,而是被紧紧握在手中。

  “受五千年香火供奉的神剑丹漆被人当暗器用,云上的那些家伙知道还不得气死?”老朱又倒了一碗热酒,缓缓喝着。

  林尖仿佛因这句话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僵硬的脸破天荒的笑了,突兀的问了句:“没事吧?”

  “阿猫阿狗而已。”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砸在道上,惊乱了马蹄,碗里的酒晃了晃,洒了一些,老朱眉头微微皱起,道:“主子还在车上,畜牲乱动什么?”

  三匹良骏骤然如石刻一般静止,六双眼惊慌乱闪。

  一道怒喝如滚雷般从云端压下来:“朱翊芝,你敢!”

  老朱连眼皮都没抬,淡淡道:“老子什么不敢?”

  衣袖像是被风吹动,举起来端酒摆动得更厉害。但林尖的双眼却精芒闪动,除了在云端装神仙的那些跳梁小丑,此刻就他最能体会到老朱那一袖翻滚的剑罡。

  云端上,一柄三寸小剑穿行在十数人之间,如游弋的鹰隼,逼得人手忙脚乱,金灿灿的小剑又洞穿一人的心口,那须髯飘飘的青衫儒士整个身躯便暴烈开来。

  天上流血,人间下雨,一泼血雨散乱砸落,老朱的衣袖又晃动了一下。

  金乌游鱼,血雨朱衣,小江湖人人胆寒的剑和人,又开始显露峥嵘。

  连死两人,一人慌忙喝道:“朱翊芝,我们并没有出手,你不守规矩!”

  “那就滚远点。”

  另一人嘴硬道:“方希声只说了我们不准出手,没有不准看戏这一条。”

  “现在有了。”

  “你!”众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要么滚,要么死。”老朱语气淡淡,话却很霸气。

  “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们十几人怕了你不成?”面如金刚的汉子怒道,方才被斩杀的儒士便是他的兄长。

  朱翊芝冷笑一声:“试试?”

  众人脸色难看起来,一女子却突然笑出声:“既然朱先生发话了,那我们便回了吧,方前辈和朱先生都是说话算话的人,我们不准出手对付小辈,小辈间的生死他们也必然不会插手,等消息便是。”

  众人面色变幻,思忖着进退,女子却闪电般出手,一道凌厉如针的剑意迅疾地追着方圆去,而她的身影却闪电般退去,瞬间不见了身影。

  朱翊芝杀心暴起,金乌一闪而逝,再出现时钉着一具尸体。

  于此同时林尖也悍然出手,一线枪意如电追光,截落那抹剑意,摇摇头似乎失望那抹剑意太弱。

  老朱冲林尖点点头,一道长虹冲天而起,留下一壶喝光的酒,和还温热的碗。林尖身姿笔直,如同他手里握着的长枪。

  云上众人看到朱翊芝,皆是齐齐后退,面如菜色。

  这几日作为老朽车夫的老朱负手而行,走到金乌挂着的女子尸体前,冷笑一声,猛地一个巴掌扇去,将死不瞑目的女子扇的晃动不已。

  老朱望向躲在人墙最后的老者,嘲讽道:“怎么,碧湖老头不想为你的姘头报仇?”

  死的女子面容姣好,气质是端庄贤淑的贵妇一派,人称青梅夫人,只为她头上发簪总是挂着两颗青梅,原本也没有那个资质跨过玄品的门槛,硬生生被老情人碧湖老人用各种机缘及宝物,甚至牺牲了自身本原,给堆到了门槛内。

  这一步一步垒砖造高台,表面看着风光,奈何根基不扎实,平时养尊处优也未经真正的战事,仗着对出来的境界自视甚高,实际上,连半步玄品的林尖都觉得其虚弱不堪。

  未见泰山,妄自尊大,这也是全场只有她一人敢挑衅朱翊芝的原因。

  被老朱点名的碧湖老人养气功夫极到家,面色如同无风时日的碧湖,淡然道:“这妇人痴缠我许久,早已不耐烦了,今日被杀,倒也省我一番功夫。”

  身边众人暗自心惊,没想到传为痴情种的老人竟是如此一个绝情寡义之人,不由将其划为不能深交的人里头。

  老朱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怎么吃惊,只是觉得不够意思,手掌轻轻拂过,青梅夫人的华贵衣衫片片炸裂,如同纷飞的蝴蝶四散开来,凝白脂膏一般的玲珑躯体一丝不挂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一些男子当即忍不住憋了一口气在胸口。

  要论艳名,青梅夫人绝对声名远播,场中不少人也有幻想过能与其进行三天三夜的盘肠大战,如今即便是一具尸体摆在眼前,也没控制住心头一热。

  好在这个境界的热,都顾及颜面名声,没有直楞憨货,当即压住那些旖旎心思,暗道一声可惜之后,便不再想那些事。

  朱翊芝讥诮再道:“这样呢?”

  碧湖老人仍不为所动,道:“人死了也不过就是一堆肉而已,朱先生是切是剁,又干我何事?”

  朱翊芝眯着眼睛,三寸金乌挂着羊脂玉一样的裸美人乖乖停在旁边,碧湖老人手如抱鼓,放在腹前,两人并不言语。

  云端上维持着一股诡异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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