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

  既然宋卫廷回了a市，两人自然不再在宋宅过夜。别的不说，单是这房间领域的问题，就难以解决。宋卫廷的信用，经过昨晚之后，在程若安心目中瞬时下降到零，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与他共处一个房间。不是她自夸自己的美色，而是她不知道宋卫廷半夜会不会饥渴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化身禽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出门前郑秋婉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程若安，“安安，以后要是卫廷再委屈了你，尽管与我说，我们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程若安只好羞羞答答地应着，虽然以此次事件来看，她是一点不觉得委屈。

  宋伟泽也在旁严厉地警告宋卫廷：“报纸的事情让人处理干净！下回再如此混账，我也老糊涂管不了你，让你爷爷来管！昨天他们还问我你们小两口是不是闹别扭了。”顿了一下，如料看到宋卫廷脸色变了变，稍稍平衡了点，继续道，“这次我瞒了去，再有下次，你自己去解释！还有，你是个男人，凡事要对安安多迁就着点！”

  宋伟泽夫妇年轻时一直忙于事业，爷爷奶奶一手把宋卫廷拉扯大。爷爷严厉，奶奶慈爱。所以宋卫廷最疼的人是奶奶，最怕的人是爷爷。难怪今天见着两位老人的时候，仍然容光焕发，还好他们都不知道此事。

  宋卫廷亦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这时才醒悟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有可能会让两老崩溃，想想都有些后怕，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可是出了门之后，两人是这样的情形：

  程若安漠然道，“咱们还是老样子，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与他划清界限才是明智的选择。

  宋卫廷诧异，“我以为，在爸妈那里咱们达成共识了？”

  程若安也愣了，“什么共识？”她什么时候与他达成共识了？

  宋卫廷抛给她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微微抿嘴笑道，“早上在床上的时候。”

  想起早上在床上两人亲密接触的情形，程若安微微红了脸。为掩饰尴尬朗声道，“我记得早上只说了‘考虑’二字！”

  “可是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默认了。”

  “我那是懒得搭理你！”

  宋卫廷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哀怨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欺骗我纯真脆弱的心！”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好像真的受伤一样。

  程若安记得此人在昨天之前还骗了不少无知少女的心，转眼之间竟敢语出狂言成了纯真脆弱的人，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睁着眼说出这样的瞎话来。

  再次采用无视的态度。

  一会儿，宋卫廷看刚才一招毫无效果，转而笑嘻嘻讨好道，“刚才在家的时候，妈不是说了么？让你好好地‘关照’我。我既然同意浪子回头、修身养性，那自然是要你多多关照伺候的。”与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判若两人。

  程若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听起来无比暧昧还容易引起遐思的词，实际上郑秋婉的原话是这样的：“若是他再有胡作非为，你好好关照关照他便是！”

  这“关照”，自然是带了引号，意思是：跪键盘，还是跪槎衣板？随意就行，不用客气！

  想到这里，程若安微微低头看了看他高贵的西裤，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连裤子都镶了黄金……不！可能比黄金还要贵！

  如果真要让他跪键盘的话，估计此人的回应是：“跪键盘，毋宁死！”宁死不屈！

  显然宋卫廷误解了她这一动作，用手挡了挡下盘，羞涩的吞吞吐吐，“你……你也太猴急了点……不是现在就要……‘验货’吧？不过……你放心，我这方面再正常不过……尺寸是加大的……能力也是杠杠的……绝对可以让女人‘性-福’……包你满意！要是……不满意……随时退货！”

  程若安噎住，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襟无掩地议论起闺房之事来，决定道出真相阻止他的胡思乱想。淡漠道：“我是在考虑，键盘和槎衣板，哪个更有效果一些。”

  “什……么？还要这些？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的？”眸光灼热，更加羞涩地抿嘴笑起来，“说实话，我也喜欢！而且我觉得长鞭和皮带也不错，不知你有没兴趣？没关系，来日方长，咱们可以逐个试试。”

  他……他在花花世界里渡了一程回来，果然进展神速，满脑子净是这些七情六欲的东西！

  程若安愤愤然，道，“你能不想能点别的？”

  “别的？”宋卫廷认真思索半晌，道，“听说振动器和按摩器也不错，或者……跳-蛋？虽然我没用过，不过名声在外，应是值得依赖。对于提高夫妻生活的质量有很大帮助……”

  这回程若安的脸已经彻底羞红，她都不知道情-趣用品的种类如此五花八门。

  宋卫廷随后又阴阴地补充道，“别担心，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我也一样可以让你欲-仙-欲-死……”

  对方连这样下流的话都说出来，程若安几乎要跳起来，“你闭嘴！”再不闭嘴难保她不会把他虚伪浮夸的笑容给掐了。

  宋卫廷犹不怕死地继续说，“我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要充分沟通的好，及时沟通可以保证双方都兴致盎然！”

  “停车！”她情愿打个车或者走路回去，也不愿意听此人喋喋不休地谈论这些黄色话题。

  宋卫廷冷静而理智地拒绝了她，“这里不能停车，我不想打破我的无不良驾驶记录，请体谅！”

  “停车或闭嘴，你选一样！否则我砸窗跳车！”优雅端庄的程若安几乎暴跳如雷。

  许是程若安几近狂怒的表情奏了效，宋卫廷敛容，不再言语，中规中矩地开车。

  -

  程若安下车之后，就没有理会他，健步如飞地进屋、上楼。

  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更不想看到身后的龌龊下流的变态！

  亏得以前她还以为怎么也是一个正人君子，装得道貌岸然，原来是衣冠禽兽！

  愤愤不平地瘫软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来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及时尽早跳出狼窝，否则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半晌，楼梯传来噔噔噔噔的脚步声，程若安如临大敌，正襟危坐，盯着楼梯口。

  只见宋卫廷慢条斯理地循着阶梯一步步走上来。他鲜少光顾二楼，上楼下楼也是乘坐电梯；而程若安，则习惯走楼梯。

  黑色西裤外套的他，紧抿的双唇微微勾起，两眸紧紧锁着程若安，像个黑暗中的邪魅，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尤其让人害怕。

  随着他的每一步，程若安寒毛竖起，心跳越来越剧烈，他会不会就真的来个“婚内强-奸”？

  程若安不禁颤抖，情急之下，声色俱厉道，“不要过来！我告诉你，你若是非要霸王硬上弓，我明天回娘家去！省得在这里任你欺负！”

  至于双方父母，不好意思，她也不想再做这些阳奉阴违的事情了。程若安老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每次回宋宅的时候，他们对自己好一分，自己就惭愧、内疚多一分。

  本来这婚姻也是伤悲冲昏了头脑作出的行为，若是两人愿意凑合着过也就算了。谁想着结婚还会搞出这么一个天煞的合约出来，更没想到的是双方还能相安无事处了将近一年。她当时一定是脑袋被门砸了，善良诚实的程若安也会做出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来。欺骗的还是最亲近的人，一方是生她养她的生身父母，一方是扶持她读书的再生父母。

  长期以来的内疚和压抑，使程若安在这一刻的危急关头，顾不得害怕。眼泪毫无知觉湿润了双眸，顺着眼角流出。

  宋卫廷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行清泪，他以为是幻觉，用力地眨了眨眼。没错！一向坚强的程若安居然哭了？！

  那个哪怕再生气，也只是嘟着嘴巴，不理不睬的无情之人，真的哭了！

  这个是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事实！

  宋卫廷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眼泪，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眼泪如此烫灼着他的心，何曾看到过这样脆弱的程若安……只觉得刀绞着一般，内疚、懊悔敲击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