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怨憎会3
这半年多来,宋卫廷虽不敢说捉摸透了程若安的性子,不过还是略知一二。她的心硬得堪比顽石,能入了得她的眼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她主动示好更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个人吸引了。工作睡觉的时候,满脑子心心念念都是她,一会是她天塌犹不足为惧的淡定,一会是她不争不抢的安分;一会又是她浅浅的笑靥如花,一会是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娇好身材,轮着来侵扰他的思绪。
偏偏这个人又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只要一不顺心,便在他面前摆谱。他可是声名显赫的宋卫廷,谁见着不礼让三分,点头哈腰,只有她毫不畏惧。可是这摆谱的冷漠与对他的不屑,竟然也让他挠心挠肺,宋卫廷想,自己也真是够犯-贱的了。
经过上次计谋的失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低如草芥。看来只能对她死缠烂打了,她不会向前走哪怕半步,那么,就由他来走他们之间的一百步好了。
刚才在车上说的这些黄色笑话,他也不常说。只是平日玩得好的那几个哥们常常调侃,女人表面说讨厌男人好-色下-流,骨子里却又最爱这一套。这一招只需动动嘴皮子,还不费劲,也比动手动脚安全多,是闺房调情首选。所以刚刚他也不过想打破他们之间一惯的清冷沉闷而已。许是他司空见惯,因此说出来也没觉不妥。
没想到却把保守的程若安气晕了,或者是害羞也说不定。下车的时候,借着车里的灯光,他分明看到她的脸红红的,比平日更要娇嫩三分,似乎一掐就可以掐出水来。
之所以跟着上来,是想证实一下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要是假生气,也好趁火打劫,劝她从了自己。就不信他宋卫廷花了这么多心思,亲自出马,还搞不定这小妮子。
却没想到对方对他已是惧怕到闻声色变的地步,看到他走近,已经惊慌失色了。
更没想到她刚吼了一句,哽咽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跟泪人儿一般。红楼梦里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是真的,这泪水说来就来。
宋卫廷格外头痛,这个女人果然是不一般,成年男女虽有些特例不爱这一套,却也没想到到她这样气恨难消的地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一向淡定的宋卫廷也无法淡定了,头皮发麻,心里钝钝的痛。
“我刚才没想过强来……”他收起刚才猥琐好色的表情,正经地辩解道。他不要命了才会强来,早上才被咬了一回,现在舌头还是麻麻的痛。
程若安微愣,抬头看他,透过眼里的迷雾,她竟隐约觉得对方神情里有种淡淡的哀伤。
“真的。”宋卫廷以为她不信,强调了一次,抬手想要拭去她延至脸颊的泪痕。
然而这样温柔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用,程若安眼下意识地往后缩。宋卫廷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仅一下,被程若安“啪”一声快速打掉他的手,随即往沙发另一边挪了挪,咬牙切齿,“你卑鄙无耻下流!”
说完自己也震惊,她还没有用这样恶毒的语言来骂人,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宋卫廷。程若安虽然不喜欢这些令人恶心的言语,但还不到深恶痛绝的地步,更怕的是他趁机胡来而已。外界有人评价他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不过也有传言说他冷酷、残暴、为所欲为。现在的他无疑是后者,她竟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宋卫廷脸上的哀伤又添了几分。
程若安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仅是想帮她擦眼泪而已。以为他是要胡来,所以不假思索地先发制人。只觉手心火辣火辣的,骂人本来不对,这一下还打了人。这么多年的书是白读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应该有的素质修养已经丢到千里之外。她向来崇尚以理服人,管不了别人,总得管好自己的言行,这算是她到今为止唯一值得骄傲的品行,没想到现在也这个也丢了。
顿时觉得有些理亏,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理亏的表情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宋卫廷捕捉到,心念电转,劝道,“别哭了。”
一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他也有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时候,只有等到这一刻,对方卸下了心防,抓紧时机劝她。
程若安真的就渐渐止了泪水。月华如霜,空荡荡的起居室里,飘着程若安一抽一吸的声音,刚才她如泼妇骂街的尖声言犹在耳。程若觉得自己的行为极其丢脸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宋卫廷没有生气或者冷冷地走掉,只是直直地杵在那里。
她用手掌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这泪水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两手满满的晶莹湿湿答答的,四下寻找纸巾处理满手的水迹。
宋卫廷见状把她背后的纸巾盒拿在手上,抽了几张,递给她。
程若安没有推脱,接过来擦了几下,纸巾已经晕湿,又直接抽了几张,把脸上上下下抹了几遍,最后还毫不顾形象地擤了鼻涕。
等气顺了些,抽了抽鼻子,怨恨地对他说,“你若是真想要我这副皮相,给了你便是。只求你要了之后放我自由,我俩从此老死不想往来。”薄薄的一层膜而已,她也没有多在乎,现在她最想的就是逃出这座皇宫似的牢笼。
宋卫廷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来自己给她的感觉是这样,仅是贪图她的外表,求一时的快-感。有那么一瞬间,连他都觉得自己可怜。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又如何,可是当他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却是屡屡求之不得。
他叹了一声,“你何苦说这些话来气我,我是喜欢你,才想与你在一起,又不是外面那些寻欢作乐只求一时痛快的男人。你若不喜欢,直说就是,我又岂会真的勉强了你?”
其实他在程若安心里真的就是寻欢作乐只求一时痛快的男人,程若安无情地揭穿他,“昨天之前你还夜夜笙哥,转眼又说自己不是寻欢作乐之人!”
宋卫廷百口莫辩,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过去的事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谁没有犯错的时候……”他想说你差点还出轨了呢,但还是忍住了,没敢这时在老虎嘴上拔毛。
过去?是过去一天!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浪子回头了呢。程若安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你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
宋卫廷马上否认,“没有孩子!难道我还不知道轻重吗?”宋家的血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留在外面。况且就是搂搂腰而已,哪里会有孩子,又不是童话,牵牵手就能怀孕。
说起这个话题,程若安心里还是莫名的不舒服,她也略听说过娱乐圈的“潜规则”,偏偏他找的都是些以性-感搏名气的女星,“要找也找些良家妇女,还一天一换,也不嫌脏……”
早上劈头盖脸就亲了下来,还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想想都觉得肮脏,恶心死了!想到这里,嫌弃地抬手抹了一下被他亲过的地方。
宋卫廷听她训着,心里苦笑,暗骂蒋文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馊主意不但没用,还把他的形象给毁了,现在她对他都有心理障碍了。
“我这回是真心想与你好好相处的。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但你想想,咱们两方的父母都盼着咱们好呢。不如咱们放下成见,好好处处?”
“咱们都处了快一年了,也没什么感觉。”
这哪算?两人像个陌生人一样,“我说的相处,就像别的情侣那样,有时间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等等。”
“你是不是还想说包括热吻、同居?”如同酸秀才酸文假醋地与他咬文嚼字。
“这些……”宋卫廷尴尬一笑,哪里敢真的应了,“可以慢慢来,不过我保证不会委屈你便是。”
程若安哼了一声。
“三个月吧,就处三个月,要是实在合不来,到时候你要走要留随你。你要真的觉得咱们合不来就离婚,双方也自由了,爸妈那边我去请罪,好吧?”
程若安不再作声,没有点头,也没有看他,全然没有反应。
树挪死,人挪活,还不简单?“你要是不愿意就摇头,要是没有摇头,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程若安想着,对方和她有商有量,显然给了天大的面子。如果断然拒绝,说不定他破釜沉舟,真要捏死她,还不如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不如先应了下来,以后再说。于是也就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