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挑拨
“那照你这么说,皇帝岂不是应该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兄弟不应该是兄弟,妻子也不能是妻子了?”
沈忱的反问,让沈恒愣在原地。他呆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恒儿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二皇兄有点没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皇帝沉吟不语,沈恒怯怯地问道:“是恒儿越距了吗?”
“算了,恒儿去好好玩一会儿吧。皇兄有些乏了,要休息了。”
待沈恒走后,沈忱又叫了人来,让去查一下昨天沈恒和阿慎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听完以后,皇帝的脸色很有些不虞。
他本想着恒儿年小,留在徐太妃身边很有必要,现在看来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好的皇子长于妇人之手,倒养成了这样一副脾气。
而且,就从昨天的所作所为看来,这个徐太妃野心还不小。
办完了给宁王挑选东西的任务,朱贤海又前去徐太妃和沈恒的宫殿宣读旨意。
偌大的宫殿却没几个宫人,朱贤海转了一圈,心里十分奇怪。
按说皇上对徐太妃母子已经够好了,用度宫人都是按照最高的标准来,更兼沈恒是皇子,这宫里的供奉更是双倍的。
虽然说大家都是跟红顶白,但沈恒母子绝不是宫人们敢随意欺负的对象啊。
朱贤海浸淫宫中已久,自问什么门道都绕不过他去。而今居然能出现让自己觉得反常的事情,他倒很是奇怪。
“你们在门口等着。”他嘱咐拿着东西两个小太监在门口等着,自己往殿里走了进去。
东边的暖阁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两个还没留头的小宫女在门口打着瞌睡。
朱贤海心里有了些判断,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听到门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却分辨不清倒底是谁,说的是什么。
转回到殿门口,他突然高声叫到,“圣上有旨,徐太妃娘娘请接旨。”
两个小宫人一下子惊醒,抬头看到朱贤海,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是该跪下来行礼,还是赶紧通知徐太妃娘娘。
半晌,徐太妃匆匆忙忙地从殿中出来,把一个厚厚的荷包塞到朱贤海的手里。
“哪里就能劳烦朱大监来亲自传旨呢!”
“不劳烦,圣上的命令,咱家职责所在。”
朱贤海将眼往徐太妃身上一遛,心中的猜测就已经验证了七七八八。
不管怎么说,这徐太妃也算是个寡妇。外衣虽然是素面蓝色的,袖口里头却隐隐透出了一抹石榴红。头发梳成一个繁复的同心髻,鬓边还插着一个粉碧玺的石榴钗。
呵,朱贤海心里轻轻哼了一声。
看这情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徐太妃怕是屋里藏了个人。
“三殿下呢?”他淡淡问道。
“恒儿出去玩了,要叫他回来吗?”
朱贤海笑笑,摆摆手道,“无需麻烦,三殿下不在也好。”
此话一出,徐太妃愣在原地,心里倒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殿下沈恒年纪已长,不能再长于妇人之手。即日起,移居前宫,独立生活。”
脚下发软,徐太妃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皇帝,皇帝居然要把恒儿带离她的身边。
“这,恒儿还小,向来是没离开过我。要么就从现在开始,慢慢地让他前边待着,晚上再睡到这里来,也算有个过程。”
徐太妃究竟不敢直接反驳皇上的旨意,只能尝试延缓皇上的决定。有些事情,拖着拖着也就不算数了。
“阿福,去,去我内室再把那个镜子底下的织金荷包拿来。”
小宫女跑着把荷包交给徐太妃,她赶紧拉过朱贤海的手,放了上去。
“恒儿委实年幼,还请大监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这件事还是徐徐为之。”
朱贤海掂了掂手中荷包的分量,心里很是满意。他把荷包收进怀里,笑道:“圣上的心意很是坚决。”
“要我说,徐太妃也太不小心了些。难道不知道谁人该惹,谁人不该惹吗?”
“老奴平日里在路上见到宁王殿下,也是要纳头便拜的。”
说完,朱贤海再也没看僵在原地的徐太妃一眼,只转过身挥挥手,示意小太监们可以走了。
“徐太妃还是收拾收拾屋子吧,三皇子殿下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朱贤海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一个遵从规则的人。既然拿了这么厚的红包,他也不会吝啬这点消息。
眼看着朱贤海越走越远,徐太妃却依旧愣在原地,眼里蓄满了泪水。
恒儿还是去了……
自己都跟他反复叮嘱过了,不要直接说,旁敲侧击也就行了。沈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他们母子怎么能比。
只能慢慢来,时间一长,皇上自然会起疑心的,到时候也就轮到他们出头了。
这孩子,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
想到以后沈恒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徐太妃的眼泪簌簌而落。以后,可要她怎么办啊!
朱贤海前脚离开徐太妃的宫里,后脚又来到了坤宁宫。
徐太妃那里他是赚的盆满钵满,还知道了一桩以后可以利用的秘辛。
可是皇后这里,他就不怎么愿意来了。
自从皇子掉了以后,坤宁宫中就有些冷清。申妙如看到他来,几步走了上来。
“皇上,他怎么说?”
“皇上……”朱贤海斟酌着用词,以免不要在此时刺激到这个皇后。若是她将满腔怒火都倒向自己的身上,反是不美。
“皇上倒是全吃完了,只是有句口谕,让我告诉您。”
眼看着朱贤海的表情,申妙如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你直说吧,我不会怪你。”
“皇上说……您厨艺挺好的,当初不去御膳房有些可惜了。”
此言既出,申妙如的脸变了一番颜色。她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衣服,大口呼吸着,却依旧感觉胸中喘不过气来。
她早就明白,沈慎就是沈忱的逆鳞,无论如何也摸不得。
可是这次却无可奈何,不得不为。
牙齿紧紧的咬住,申妙如在心中默念唐光的名字。
要不是这些狗屁浙党的胁迫,她如何会走这一步坏棋,打乱了全盘计划,更将自己堕入一个没有胜算的位置。
“皇后娘娘,作为合作者,咱家可要提醒您一声。若是有什么底牌,还得尽早亮出来才是。”
“依咱家看,这次皇上是动了十分怒气的。”
申妙如从胸中呼出一口气,“烦请朱公公帮我问问皇上,今时今日,我可还有见母亲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