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蓁

  魏蓁抬起头，将镯子里的机关扣上。看看侍女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盘子里的衣服，比对了一下发现相差无几，只是颜色花样不同。

  略微思索了下，她迅速做了决定。将身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衣服褪下，换成了托盘中的衣服，又借着水简单梳洗了下，再抹了点胭脂和香膏。

  这样她起码看起来更像是宅院里的一个丫鬟，而非被掳回来的“猎物”。

  将侍女和她带来的东西藏进柴堆的后面，魏蓁要确保万一有人推开屋子的话，也不会一眼就看出端倪。

  这样就能够给她留下更为充裕的逃跑时间。

  推开门，又将屋子的锁按了下去，她停直身子，装作十分自然的样子往院中走去。

  这座院子里好似没有多少下人，魏蓁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院门口。

  “那个谁，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赶紧归队。”

  门外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

  魏蓁的脚步钉在地上，心跳的很快，好像要蹦出嗓子口一般。

  “您，您叫我？”她抬起头来问道。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不能用针。

  “这里就你一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一个穿着丁香色茧绸褙子，脑后梳了个圆髻的妈妈，正奇怪地上下打量着魏蓁。

  “长的倒是不错，就是面生地很，你是哪房的？”

  魏蓁心里一凛，这个简单的问题很可能就关系到她是生还是死。

  她瑟缩了下，装作刚进院子的小丫头，颤颤地答道：“回妈妈，奴婢，奴婢是刚进院子里做事的，今天才被叫上来。”

  这几句话她说的模棱两可，处处都留了话头。若是眼前的妈妈觉得不对，还有继续应变的余地。

  目光在眼前这个小丫头的身上扫了又扫，妈妈轻哼了一声。

  还真是好福气。

  要不是事情来的急，哪里轮到这种一看就是还没被调教过的货色凑到爷们儿的跟前。

  算了，好歹这张脸还是能看的，就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光看到她都吓得面无血色，双腿颤颤地，到贵人面前还不出大丑。

  “算了算了。”妈妈挥了挥手怕，很不耐烦地道：“你就跟在队伍最后头吧。”

  魏蓁没有选择，只能给这个妈妈行了个礼，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回话的时候没有细看，站到后面了她才发现，这一队人身上穿的衣服跟她一模一样。

  怪不得那个妈妈会把自己认错。

  蹙了蹙眉头，魏蓁心里跟油煎似的，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你是哪个院子里来的？”在她前面的小姑娘轻轻侧过身问道，眸子里写满了惶恐。

  魏蓁勉强笑笑，以示友好：“就是刚刚的院子。”

  “啊，原来是大少爷院子里的。”小姑娘露出复杂的眼光来，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这么好的料子，这么漂亮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穿在身上。”

  “可是心里真是害怕。”

  有多大碗吃多少饭，莫名赐给她这样好的东西，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行。

  她的衣服有些大，靠的近了魏蓁才发现，小姑娘的身子一直在发抖。

  “妈妈说，咱们是要去见贵人的。可是还没学好规矩呢，怎么就能见贵人了？”

  不知该如何回答，魏蓁只能给小姑娘一个安慰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个院子来的？”

  她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对这个陌生的环境进行评估。

  “我是三小姐院子里的，叫……叫杏儿。”

  “杏儿，你知道咱们要见什么贵人吗？见贵人要干什么？”魏蓁轻言轻语地哄着。

  “贵人就是贵人。”杏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见贵人要干什么。”

  “那你是怎么被选上的？”

  小姑娘睁大眼睛，“你不知道吗？那你是……”

  “我是院子里的姐姐直接指的，所以很好奇。”

  “哦，原来是这样。”杏儿不疑有他，目光里带上了惊慌，“选我们的时候，李妈妈还让脱光身子……检查下面，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姑娘不明白李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本能地觉得恐惧。

  要做什么，才会要脱衣服检查。

  魏蓁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已经大致明白了。

  看来她们这一行人，是被领着去“招待”贵客了，而选择的标准应该是要处子之身。

  咬了咬嘴巴，她捏紧了手中的镯子，也许这是她的机会。

  所谓贵客，肯定不是掳她的人，也肯定对掳她的人来说很有价值。

  擒贼先擒王。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后面的人突然不说话了，杏儿更有些慌张，她转过头来道：“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了吗？”

  魏蓁还没说话，队伍就停了下来。

  “你们给我注意了，等下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李妈妈从队伍的前面走到后面，进行着最后的训话。

  “别一看见屋子里的富贵就迷了眼，做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下作样子来。”

  “也别太小家子气，抖抖霍霍地让贵人败了兴致。”

  “别太担心。”李妈妈扫了扫队伍后半部分的人，“你们里面的大多数也就是进去当个活摆设。”

  “过一时半刻就出来了，还白白得了这么漂亮的衣服。”

  “多好的事儿啊！”

  李妈妈一边说，一边用眼光不停地逡巡着，看这些人的表情。

  哎，这些丫鬟果然难堪大任，也就一两个出众些的。最后一个长得倒好，就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

  若是蓄养的家姬，哪还需要她这么劳神劳力地费心。

  二少爷也真是……

  以后可得把这件事适时地跟大少爷提一提了。

  训完了话，李妈妈就准备带着队伍进去屋子里了。魏蓁却暗暗感叹这个妈妈果然经验老道，她说完之后，明显能感觉到身前的杏儿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没那么抖了。

  以她所见所闻来看，掳自己来的人，势力绝不会小。连强抢民女这种事情都做的如此毫无顾忌，说不定余杭县令也是他的靠山。

  队伍缓缓进了屋子，一个侍女走出来看到李妈妈道：“这可来了。”又拉着她的手道：“怎么是您来了，阿莲呢？”

  “她说还有大少爷交代的事，让我先带着过来。”

  “怎么样，贵人已经来了吗？”

  “可不，都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了，二少爷直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