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蓁

  李妈妈一听这话，面上就不太好。

  二少爷还催，要不是他，这事儿能这么难吗？

  侍女一见李妈妈的脸色沉了下来，略一想就知道为什么，忙劝慰道：“您老放心，二少爷再胡闹，大少爷总是明理的。”

  “您是大少爷的乳母，还怕什么？”

  说完，她又看看李妈妈身后的队伍道：“先进去吧，有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李妈妈点点头，锐利的眼神扫过队伍里的每一个人，皮笑肉不笑地道：“走吧，别让贵人等急了。”

  事到临头，魏蓁倒放松了下来。

  左右不过是一死，她都活了两世了，还怕什么？

  一踏进房门，魏蓁就悄无声息地皱了皱眉头。

  屋子里点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甜腻而又轻浮，直让人的身子发软。

  “言公子既然来了我吴家，怎么样也要让你宾至如归才行。”

  “这些不过是一点心意，言公子随便挑。”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说的多有道路啊？哈哈哈哈哈。”

  吴彤看着吴起的样子，皱了皱眉，如斯轻狂，真是丢人。

  他就不该看在二叔二婶的面子上，让吴起过来学着待客。

  “言公子，二弟的话虽粗了些，但也是一片诚心。”

  “你是我吴家尊贵的客人，请勿客气。”

  吴彤对着来客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对面的人长衫玉立，敲了敲杯沿，却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对着这一排佳人看上一眼。

  吴彤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

  难道是不喜这些丫头的姿色？还是喜欢另一种口味……

  吴起却没他哥那么讲究，站起身对着领头的侍女道：“这选的什么人？贵客都看不上眼，要你有什么用？！”

  他对着侍女横眉竖眼，却因为始终是吴彤的人，不敢下手教训。

  “吴起！”吴彤冷冷叫了一声，也走到了队伍前面，“你们都抬起头来，给贵人好好看看！”

  少爷有名，她们不敢不从。队伍里的人一个个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

  魏蓁心里一沉，但她知道，此时不抬脸是不可能的，只好跟着一旁的杏儿一道抬起了脸。

  吴起阴恻恻地从头开始打量这些人，心里盘算着，看来这个府上还是有些好货色的。

  等下那个什么狗屁公子挑完了，他就好好带着这些“漏网之鱼”一起玩儿。

  打量到末尾，他突然惊叫出声。

  “哎，你怎么在这儿！”

  上午掳来的这个山野村姑怎么也在队伍里，这美人儿她还没玩过呢。

  之前吴彤还一副不让他靠近的样子，现在倒也舍得让第一口香肉给别人吃。

  啧啧，这个言公子倒底什么来头？是金陵城里哪家的人？

  吴起的叫声不小，屋子里的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魏蓁的身上，她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就被一个身子挡住了脸。

  挡住她的，正是吴彤。

  他一看之下，心里火冒三丈。冷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敢把自己看上的人安插进这个队伍里。

  魏蓁昏迷的时候已经派人搜过身，确保了身上没有武器。因此吴彤并没有想过会有她制服了冷莲，自己跑出来的这种可能。

  吴彤心里气愤，却又不好在此时公然让人把魏蓁拉回去，那就太削了贵客的面子，也显得自己十分小气。

  他又不愿意自己看上的人被挑了去，只好往前迈了一步，想用身子挡住魏蓁。

  可是已经迟了。

  “嗯？”

  来客发出了一声疑问，突然停止了敲击杯沿的手，快步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言公子亮的吓人的眼神，吴彤突然感到情况很是不妙。

  “吴公子，请让一下。”来客温和地询问道，眼睛里却写满了不容拒绝。

  吴彤犹豫了下，就看到言公子的脸上的笑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身上莫名传来刺骨的寒意。

  为了一个女人，还不值得得罪一个如此可怕的人。

  吴彤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往旁边让开了身子。

  他身后的魏蓁却死死的攥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也没有感觉。

  怎么是他？居然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刚刚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逃出生天的激动？得救了的喜悦？止不住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是陆询！

  心中翻江倒海，但面上她却仍旧要装作怯生生地害怕。

  复抬起头来，她的眼神跟陆询深深交缠，却顾忌旁边的人，不敢表露出太多。

  “吴兄，这个人，我要了。”

  陆询看着吴彤，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吴兄不会舍不得吧？”

  “怎么会舍不得呢？”吴彤笑了笑，“能伺候言公子，是她的光荣，也是咱们吴家的待客之道。”

  “只不过……”他顿了顿，欲言又止，“这丫头面生的很，想必是才进来的。”

  “我怕是不懂规矩，唐突了言公子。”

  “不如您先挑两个学好规矩，会伺候人的。等嬷嬷们调教好了规矩，再给您送过去。”

  这个丫头，他实在喜欢。吴彤决定再争取下。

  若是言公子答应了，他到时候再找借口搪塞几天。反正人不在面前，怎么样都好说，他还能去吴家的院子里搜，一间间的找不成？

  左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不成。”化名为言公子的陆询摇了摇头道：“我马上就想让她伺候，没有规矩，也是一种情趣。”

  这话倒正好合上了吴起的拍。

  他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看戏，却被这句话正中心思，若不是时机不对，倒想将这言公子引为知己。

  妙啊，妙啊，没有规矩，也是一种情趣。

  吴起拿出扇子敲了敲，却出声帮起陆询来：“我说堂哥啊，你也忒客气了。既然言公子喜欢这种调调的，还教什么规矩呀。”

  眼看着他堂哥瞪了自己一眼，吴起笑地更欢。

  反正这村姑就是块他吃不到的香肉，让吴彤这个没有嫡庶之别的人也吃不到才好呢！

  吴彤也不是简单的人，既然情势如此，他只能顺势而为。

  “我不过是多想了些，言公子可不要怪我太婆婆妈妈。”

  “您既然喜欢，便在舍下小憩一晚，让她好好地伺候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