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11章
皱眉看着面前的闻人泽，宁玥晞想不明白他这句话中的意思，这个是兄长亦是老师的男人，从来都让她看不懂。
殿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瓷瓶倒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皱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危险，这世间很多事情皆有商量的余地，唯独关于梁钰的事，她不容许一丁点的意外。
“什么人，出来”，感受到宁玥晞周身肃杀的气场，闻人泽心下叹了口气，转过头冷声喊道。
殿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过了半天才有一个身影磨磨唧唧的挪了出来。
梁钰特别不好意思，他只是觉得殿内的气氛太过尴尬，又想着宁玥晞跑出来已经很久了，才会跟着出来，没有丝毫要听墙角的意思，“……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见来人是梁钰，宁玥晞眼中的戾气才消散，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要是让这人听见了什么话被吓跑了，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便冷着脸丢出来一大堆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你都听见什么了？”
梁钰暗自感慨自己的机智，严肃的重申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刚进来就被你们发现了。”
见梁钰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宁玥晞遂才作罢，脸色缓和了不少，看了一眼闻人泽，复而问道：“你不在大殿上待着，跑偏殿来做什么？”
被宁玥晞这么一问，梁钰才想起自己跑出来的缘由，解释道：“四公主琴弹得好好的，三公主突然提着剑上去舞剑去了，这一舞剑，四公主的曲子和不上，便乱了套，殿内这会儿的气氛很冷，陛下的脸色也很难看，我见你不在就溜出来找你了。”
“闻人箬？”宁玥晞哑然失笑，“她这性子还真是几百年都没变一下。”
一旁的闻人泽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估摸着是哪里又不待见老四了，还真是不分场合的胡闹，罢了，我先回殿上，你们俩等一会儿再进来，刚好，你为皇祖母准备的贺礼也该送过来了。”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宁玥晞说的。
目送闻人泽离开，梁钰有些纠结的看向宁玥晞，“我们真的不要跟着进去吗？”
“我感激自己不在场都来不及，干嘛还要跟着进去，”宁玥晞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偏殿的。”
听了前半句话，梁钰觉得很有道理，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节点又进去，想着殿中的情形，冷不丁的被问话，脱口而出：“我还不了解你嘛。”
宁玥晞弯了弯眼：“也是，不管在哪里，你总是会找到我的。”
屋外天寒地冻，大殿里的人也是各怀心思，可宁玥晞觉得，这小小的偏殿里，因为身边人的存在，暖得让人浑身舒畅。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丝毫没把殿上的事放在心上。
“玥晞，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跟我提了让我搬回翊王府的事。”梁钰突然沉默了一会，话语中让人听不出情绪。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住在皇宫里，十六年过去了，他几乎很少去皇宫以外的地方，过去他想着离开皇宫后的日子，满心向往，可真的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悦多一些儿，还是失落多一些儿。
知晓梁钰心中所想，宁玥晞默了默，道：“终于可以回府了，这是好事，日后便再没那么多规矩约束这你了。”
“可是翊王府没有太后娘娘，没有皇后娘娘，也没殷兰姑姑、桂嬷嬷，就只有我一个人。”
看着神情有些沮丧的梁钰，宁玥晞凑近揉了揉他的脑袋：“可是有我啊，一墙之外的长公主府，我随时都在。”
盯着宁玥晞近在咫尺的眼睛，梁钰有些愣神，这双眼睛里面似有星光，让他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抚慰，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可是具体是什么，他抓不住也分辨不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总觉得这个人和过去有了许多的不同。
笑着拉开二人的距离，宁玥晞柔声问道：“这样想着好些了吗？”
“啊？”
回过神，看着眼中染上笑意的宁玥晞，梁钰面色微红的转过头，“你干什么突然煽情。”
宁玥晞眼里的笑意更深：“有吗？我不过是在安慰你罢了。”
一道黑影打破了殿内的温馨，宁玥晞心下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些下属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眼力见！
“主子，太后娘娘的贺礼已经送进来了，佩云在大殿外等着您的吩咐。”
拍了拍下意识把自己挡在身后的梁钰，宁玥晞对着来人淡淡的道：“知道了，退下吧。”
得了命令，黑影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梁钰见是影卫，松了口气：“你的这些个影卫一个个神出鬼没的，迟早被他们吓死。”
宁玥晞失笑，“等柳影回来就好了。”
“是出什么大事了吗？”柳影是皇帝指派去保护宁玥晞的影卫，向来不会离开她太远。
“没有，小事而已，”宁玥晞摇了摇头，“出来很久了，快些回去吧，我为皇祖母准备的寿礼也到了。”
梁钰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出了偏殿。
梁钰回到殿中，殿内的气氛已经恢复了热闹。
闻人嘉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纵然面上的笑容依旧，他还是感受到了她周身散发着的阴森森的冷气，于是微不可察的往一旁挪了挪。
惹不起，惹不起。
抬头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去，宁玥晞带着手中捧着一幅卷轴的佩云进了殿。
“天华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宁玥晞的身影刚刚出现，满殿便静了下来，目光随之汇聚于一人。
这位天华郡主，凉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混世魔王，这么盛装打扮一番，美得让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今日的宁玥晞一袭火红色广袖长裙，玉带束腰，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裙摆、袖口用金线绣上的流云纹，与头上金色的步摇相呼应，款款行走间，仿若置身云海，衬得她本就白亮的肤色白得发亮，再加上本就绝色倾城的容貌，似花间的妖精，更似九天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刚才被两个女儿闹得丢了脸面的皇帝看着突然上殿的宁玥晞，眉头微微皱起：“天华，你这是做什么？”
“天华为太后娘娘准备的贺礼刚刚送到，特上殿呈上，请陛下准天华详禀。”宁玥晞微微施礼，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宁玥晞站在殿中，满殿的目光聚集一身，皇帝不得不承认，只谈这个侄女的身姿容貌，凉都上下，无人能与其相比，再配上暮云山庄的财富，她的确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性子终归是太过张扬。
皇帝摆了摆手，算是允准。
宁玥晞躬身谢恩，接着指挥着宫女将卷轴展开，一幅美貌女子的画像缓缓呈现在画卷上，画法独特，将画中人画得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而这幅画中的女子，与年轻时候的太后可谓是一模一样。
再看画的两边，成千上万的“寿”字整齐排开，写法具是不同，可见并非一人所写。
宁玥晞侧身站在卷轴前，温声道：“这幅画是天华遍寻天下才寻得的画师所做，画中的皇祖母，是天华记忆中的样子，皇祖母提起过去的时候，永远是追忆的样子，如今，天华将这副画送于您。”
太后在看清画中人的时候，慢慢站了起来，面上有喜悦，有追忆，年轻的岁月永远是人心里最美好的记忆，即便是位高如太后，也不例外。
“今晨天华命人在凉都各大街巷以为太后娘娘贺寿的名义设置流水席，过往百姓，无论身份地位皆可入席，再请席间识字的百姓每人亲手为太后娘娘写上一个寿字，汇成了这幅万寿图。万寿之图，万人书写，天华代城中百姓，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宁玥晞说完，展袖拜倒，满殿朝臣也急忙起身，跟着拜道：“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好好好，都起来吧，”太后一个劲的点着头，显然对这份礼十分的满意，“你这鬼丫头，倒是心思灵巧，这幅画、这份礼哀家很喜欢。”
“谢太后娘娘夸奖，能得太后娘娘一句喜欢，天华便知足了”，宁玥晞面上绽出甜笑，不着痕迹的冲着太后眨了眨眼。
皇后面露欣慰：“也不枉母后疼爱这孩子，肯为了母后花这般心思。”
皇帝亦是点头：“是份花了心思的贺礼，不枉母后疼了你这么多年，起来吧。”
宁玥晞谢过恩，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回头之际，对上了一双满是打量的眼睛，宁玥晞微一皱眉，很快便认出了这人。
坐在磐川国使臣主位上的女人，穿着绛紫色窄袖长袍，长发用玉冠固定，眉宇间满是自信威仪，虽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周身上位者的气场却愣是让她在一众男人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女人任由宁玥晞打量着自己，也不避讳的灿然一笑。
点头算是回礼，宁玥晞心中对于磐川国这个神奇的国家又有了几分好奇，一个能让女子可以不受女德女训束缚、和男人平起平坐的国家，会是怎样的风景？心中打定主意，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磐川国游历一番。
“天华郡主，”就在宁玥晞即将落座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女声传入耳中，磐川国的女王爷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宁玥晞，“虽是冒昧，但是本王还是想要问一问，郡主可有钟意之人？”
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具是没有猜到这位女王爷会如此直接。
高坐上的皇帝、太后等人慢慢皱起眉，等待这宁玥晞的回答。
被苏琦萱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宁玥晞也有些惊讶，下意识的反问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苏琦萱眼中含笑，不紧不慢的说道：“郡主天姿国色，又有这般七窍玲珑的心思，如此佳人，自当与才子相配。家兄三岁识字，六岁成诗，七岁一首《梅林赋》才名远扬，乃是我磐川国名副其实的第一才子，当与郡主相配。郡主若无钟意之人，可愿考虑嫁入我磐川，全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