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世界
“你那么在意顾欣，那我算什么。”良久，莫子衿突然悲伤地开口，“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已经和你形同陌路的故人而已，我帮你也是我自愿的，对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那个声音突然开口，“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承认的朋友，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
“朋友吗？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你痛苦，看你流泪，看你一次又一次挣扎的人。我仅仅只是你朋友而已吗？”莫子衿失控地争执，“对于你来说，只有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顾欣可以让你没有任何理由的保护？你别忘了，你变成这样，她可是出了不少力。”
“子衿，别闹了。”那个声音变得烦躁，“我变成这样谁也怪不得。要怪，怪我时运不济吧。”
“好，都是你说的。”莫子衿语无伦次，“但是你别忘了，顾欣她，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护着她。还有，我只是不希望顾欣最后陷入两难而已，如果你冷静想想，你也会知道我不会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选择，毕竟，这十年我一直照顾她。”
很多时候，一个人最开始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想法，只是，知道很久以后，莫子衿才明白。
黑暗，再一次笼罩在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里。病房上，清一色的白色在这个不一样的黑色里拼命地反射着月亮的光。苍白，第一次出现在莫子衿精致的脸上，她知道，现在她还有回头的机会。
只是，她真的会放弃那个跟她一起走过校园时光，一起踏入社会的那个人么。
程梓航那边，显然也好不到哪去，从被人从窗台上救下来那一刻起，他就闭口不言在他决定放弃生命前看到了什么。
只是，依旧有人会猜到，冷静如程梓航，唯一让他痛苦挣扎的，也就只剩下那个曾路过他的时光却又用最惨烈的方式退出他世界的那个女子。
这一晚，黑暗成了每一个有故事的人的保护色，只是，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他们的痛苦仅仅只能在今晚被释放。
就像，阳光终究会剥开黑暗一样，微风终究会吹散雨丝一样。天，终究会讲亮。在光明降临在世界的那一刻，他们，就要变成这个世界上的神，傲立在城市的最高点，给所有迷茫的人以希望。
时针就这样在时光中一点点和分针重合，然后分开，进入下一个轮回。
就像他们一样，认识那么多的人，走了那么多的路，最后分分合合不过只是一个莫斯比环而已，终究要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遇到属于自己的人。
突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程梓航开门，见郑林站在门外。
“进来坐坐？”程梓航一脸轻松的打趣，“这么晚，我们两个男人，你不怕影响不好。”
“身正不怕影子斜。”郑林也同样一脸轻松，“我就进去坐坐。”
“屋子有些黑，”程梓航自顾自地坐在病床上，“随便做吧。”
“好。”郑林也默默地坐在程梓航对面，“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程梓航闪烁其词，“都是幻觉。”
“跟白衣有关吧。”郑林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说说吧，那个白衣。”
“我就一直在想啊，当初刘洋的罪行是色欲，是不是杀了他下一个就会是我了。”程梓航的眼神有些迷茫，“我对白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过非分之想，更何况，我那时候也什么都给不起她。”
“她，算是你的初恋？”郑林突然提出自己的疑问，“还是说，本身你只是在躲避或者利用她对你的情感？”
“利用。”程梓航的眼前蒙了一层雾气，“其实，我从来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我资助她是因为大学的入党评选里有这个加分的项目。我选择她，也是我父亲的决定。
也许，对于她来说，我是一个救世主一样的存在，把她从这个世界的深渊里拉起，然后给她一个安全干净而又幸福的环境。只是，她对我来说，仅仅只是那个被我资助了的女生而已。和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一样，仅仅只是插肩而过罢了，只不过，我跟她可能多了一点缘分，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而已。”
“那时候，你还真是和现在大不相同。”不知是不是错觉，郑林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讽刺，“可惜了白衣的一厢情愿。”
“后来，父亲知道了“该隐计划”决定让我去在那个计划里立功，为未来铺路。”程梓航没有机会郑林语气中的讽刺，继续说着往事，“那时候，我们的卧底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暴露，所以，上面想找一个新面孔。那时候，我父亲就想到了白衣。我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办法，让白衣接受了这个任务，并心甘情愿的做我的下线。
大概是这次工作吧，我们才算认识。那时候我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是整个计划中一个可悲的棋子而已。只是，后来她一次次得到的秘密情报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那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她的眼睛很美。”
“所以，你爱上她了？”郑林有些惊讶。
“没有，我仅仅只是对她多注意了而已。父亲说过，无论怎样，我以后只能娶局长的女儿。”程梓航毫不避讳，“当然，也是所谓的为未来铺路。
最后一次清网，我和她见面部署计划，我们对其中一个步骤有些截然相反的看法，那时候我年轻气盛，用上级压她，让她不得不服从。她当时就那么看着我，对我说“既然是你决定的，就是死，我也会执行，只是你把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又当做了什么？”
后来她改变了计划，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那么多人的生存。只是，当时我还怕丢掉警徽，把所有的错都推在失踪的她身上。
直到现在，我依旧记得她当时的眼神，分明就是那种面对死亡的决然。
可是，我被催眠那天，我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