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文史天行
狂妄和无知的人喜欢把梦想和梦想的伟大当做最大的资本,含蓄和内敛的人喜欢把敬畏和敬畏的本性看做最大的财富。
平淡的书写,朴素的文字;简单的白纸,廉价的墨水;昏暗的油灯,疲倦的神色,时而停笔思考,时而回头改动;时而不满摇头,时而赞同肯定。
不偏不倚,不怨不恨;真正书写历史的人内敛着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轻轻的提笔落字;不涂不抹,不加不减;用心书写往事的人含蓄着别人所有的悲欢离合轻轻的提笔印事。
在书桌前、在现实中,真正书写历史的人见过太多狂妄的记载者出卖了文字的灵魂;在笔墨前、在岁月中,用心书写往事的人见过太多的无知的记载者出卖了自己的贞操。
世间不缺妄人更不缺狂妄的书写者,他们怀着对历史的所谓热爱决定写一本彻古警世的杰作;世间不缺贱人更不缺改动历史的贱人,他们用手中权利对过往历史无情而冷漠的践踏着。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真正的文史一族都是极其悲哀的一族。
悲哀的是那些冒用着他们名号的妄人在白纸上肆无忌惮的挥洒‘真正’历史,而他们却要承受未来岁月传来的骂声;悲哀的是那些拥有权利者毫无底线的改动着他们的灵魂,而他们却无法对未来岁月述说。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文史一族都是极其痛苦的一族。
痛苦的是在封笔和提笔之间的选择——在封笔隐世间和提笔置红尘之间痛苦的选择;痛苦的是在宁静和喧闹之间的选择——在宁静听述说和喧闹身亲历之间痛苦的选择。
无论如何悲哀,文史一族的书写者总是能在白纸和黑墨面前平静的落下灵魂之笔;无论如何痛苦,文史一族总是能在文字和语言世界沉浸的提起贞操之笔。
从行囊里拿出的羊皮卷不断地油灯晃动着,言简意赅且残缺不全的羊皮卷让油灯实在难以清楚明了的知道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但油灯还是不懈的辨认古文字或者说是古到一定的符号,它在脑海中试图把一个个文字符号串联起来猜测着间断的符号想要表达的意思。
通夜不眠的油灯——通夜不眠的照亮着,在失忆的现实中,落笔的人只能去猜测的整理;通夜不眠的墨笔——通夜不眠书写着,在无参考的书籍中,提笔的人只能去不断地标注。
洪荒时期的历史和往事只有一张羊皮卷当然也只有一张白纸,白纸誊抄着文字符号并译成了现代文也只有寥寥的几字而已。
洪荒之后的五千年历史很多也很杂,但是中间却缺了一千年的往事,在后就是近五千年的历史,它大都记载的是一群生灵——那群生灵几乎霸占了岁月。
可是而今和近五千年之间却也空白了一段岁月,在空白的岁月中——那群生灵似乎消逝殆尽,因为书写者在游历和见证中并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他们的名字。
笔尖随着洪荒时期的岁月前行着,油灯随着时间推移在默默燃烧着。
那庞大而繁琐的历史在笔下尽情的还原着,那简单而复杂的岁月在笔下缓缓的流淌着。
笔以载道——笔尖的挥动承载着真正书写者的生命之道,文以明心——文墨的挥洒继承着真正书写者的贞洁之心。
虽书写者不记得自己的往事,但它知道用笔墨记载历史是其活着的意义;虽书写者不记得别人的往事,但它知道文字书写岁月是其活着的使命。
一页誊写羊皮卷的白纸——要三页标注的白纸跟随,三页白纸的标注是自己的不确定和其他的猜测。
一页誊写羊皮卷的白纸——要三页翻译的白纸释言,三页白纸的释言是把自己完全当做普通人看是否能读懂文字想要表达的内容。
废寝忘食的书写,文字和笔墨见证了平淡而忘我;孜孜不倦的修改,白纸和标注回响了认真和负责。
深夜没人会在意书写历史之人的艰辛——它们艰辛整理着岁月庞大而繁琐的痕迹,白昼没人会懂记载岁月笔客的痛苦——它们在触手可及的真实和遥不可证的历史中想要溯本求源。
那厚厚的白纸只是白纸而已,倘若厚厚的白纸染上了墨却已经不在是白纸。
而对于空白的岁月文史一族总是无助而无奈的,因为它们只能在撰写的历史书籍中留下一张空白的纸并标明何时到何时期间不详。
直到整理好了岁月轨迹,直到书写好了历史事件,油灯又要面对一个个夜的不眠来一次次修订文墨。
所有的这一切只有油灯的孤影能做,倘若那孤影多了与之而来的事情会变得更多,因为不同的孤影都有不同的想法和思维——孤影会在撰写和修改中争辩甚至相互指责。
无数的日夜,无数的游历,无数的见证,无数的寻找……书写历史的文史面对着北海依靠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停了下来。
历史书籍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已经完全成型,书写者把厚厚的带着墨客文字的白纸沿着岁月前行的轨迹先后整合在一起。
“最后一个我未曾去的地方,最后一个我不曾知道的地方!”在北海堤岸书写者拿着曾经的岁月看着北海沉浮的孤岛和孤岛后面的未知轻轻的自语着。
不多时,它想要踏着北海的骨浪前行,可是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心血和行囊中的羊皮卷。
突然转身离开——离开的是那样的毫不犹豫和不假思索,在踏着羊肠小道向世间而去之时它用带着墨的笔在书之封面留下了名字——《山海经》和书的背面留下了撰写和修订者的名字——天行者注。
书名:《山海经》这只是天行随意起的名字,因为书在面对着海依靠着山最终成型,所以它简单而直接取了这样一个普通而没有内涵的名字。
至于天行者注是行囊中的羊皮卷每一张在最后都是这个落款,因为它不知道那是否是自己的称呼,所以它决定依旧用天行者注来为书收尾。
当天行再一次行走于世间,它把《山海经》交给了各国记载历史的文史官员。
那在没有油墨印刷的时代,各国的文史一族之人抄着原著;那在没有复制粘贴的时代,天行浏览着各国文史一族之人抄写的书籍。
直到各国抄的《山海经》完全一样,天行带着自己书写的岁月向北海而行;直到各国的《山海经》已经开始流传于世间小巷,天行留下了行囊中言简意赅且残破不堪的羊皮卷踏着骨浪前行。
天行已经再也听不到世人的赞叹和辱骂,它甚至不在意世人怎么去评价《山海经》,因为在书写中它没有出卖文字的灵魂和自己的贞操,在修订中它没有抛弃自己的生命之道和笔尖的贞洁之心。
在繁华酒馆神农氏和盗墓少年喝得醉醺醺的,在不清醒中他们听着了人们或骂或赞的《山海经》笑着,可是当神农氏听到天行者注的时候笑容却在脸色凝固了起来。
“历史都是骗人的——都是那些大混蛋留下来骗人的谎言!”盗墓少年举着酒壶对神农氏说着:“老头,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天行轶事,物语守则!”神农氏解开所有的修为夺过别人手中的《山海经》不平静的说着:“文史一族,笔伐诛心!”
极速的浏览着《山海经》的内容,神农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随后他丢下书——那醉醺醺的模样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鹈,你是否还在?”在繁华的街道,在拥挤的人群中神农氏对着天空大喊着:“天行可能要去界海!”
苍生天——松间的断臂崖,一没有线的鱼竿悬浮在澎渤的海面上。
在神农氏话传达的时候,那一动不动的无线鱼竿轻微颤抖着。
一瞬间,澎渤的海宁静了下来,那由海水凝结成的线连接着竿和海——一条无尾无鳞的鱼沿着由海水凝结的鱼线上钩了。
“小娘,你为什么不帮天葬?”一跃而下,那奇怪的回到海中,而后澎渤的海再次传来浪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迫他……”
“没有人可以逼迫他——曾经如此,现在亦如此!”断臂崖传来了这句话:“他曾经为了那个女人葬己,而今为了那个女人忘己!”
“我去……杀了那个女人!”
“不……暂时不能,天葬随时都能回来的!在我们没有选择之前——天行不能踏入界海!”
一刹那悬浮的在海上空的鱼竿消逝不见了,在澎渤的海中一生灵踏着无尾无鳞的怪鱼从海底升了出来向世间——向世间的北海而去。
“小娘,我们该选择了!天行和红尘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们不葬了这一界——它们也不会放过这里的!”
苍生天,断臂崖久久的没有回应的话语,因为鹈说的是实话——就算这一界不被他们葬了也会泯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