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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盟主没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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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穷茕不富海带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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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徐容容说完“再不走打人”这话的瞬间,温小白像只兔子似的窜了出去。只消眼睛一眨的功夫,他已经蹲在戏台子下面喘气了。心中直道这幅身体真他娘不中用,轻功不行运气不行,跑两步肺泡都能憋炸。身板还脆如麻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除了长的有点讨喜之外,还真的一无是处。

  而且这讨喜还不能算稳定特长,因为还存在徐容容这样的人,他们免疫这种印象作用,并且打心眼里就刻着“无情无义”四个字。刚才假如自己走的晚一点,可能真的会挨揍。

  正暗自庆幸自己跑的早,一抬头才发现头顶聚集了四五双眼睛。都齐刷刷的朝他这里投来,温小白抹了把虚汗。懵懂的问:“怎么了?”

  江揽枫“切”了声:“还能怎么了?温兄你和那徐公子是谈感情去了吗,这么久都不回来?我们都怀疑那徐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云甄甄在旁边听见了,登时就摇了摇头,露出很嫌弃的样子:“怪道。早看你和那粗人都不大对劲,居然是个娘娘腔,哼。”

  江揽枫哪受得了这个阴阳怪调,立刻就是拍栏一顿乱喷:

  “哈?温兄要是娘娘腔,你就可以省掉后两个字,光一个娘字形容你就够了。毕竟我温兄长的堂堂正正有男子气概,名字也不怪异。某人连名字都取得怪娘呢,我要是听了呀,还以为是姑苏来的可爱小妹妹,哪里承想是你个恶心臭男人,西贝货。”

  云甄甄被劈头盖脸讽刺了一通,也开始跳脚:“臭男人?你这意思是骂你自己咯,你不是臭男人?啊呸,我取什么名字管你屁事。我就是叫云小花云朵朵,也没吃你家半粒米。你管不着!”

  江揽枫是何等的赖皮人物,立刻就腆着脸笑道:“对啊,我就是骂我自己。我们都是臭男人,唯独你不是,你是娘娘腔。再者我劝你别吹的那么绝对,什么叫没吃过我家半粒米。十年前你娘云蓼不是带了你去赴了华山的论剑会,还尝了我峨眉掌门带去的麻辣兔丁?吃了还直夸好,送了峨眉整五斤冰糖脆藕呢。这点子事我叔叔现在还记着呢,我让他给你手书一下当时的场景,问问他你吃了几块兔肉?”

  云甄甄登时就气了个面皮通红,叉腰叱道:“那你得意什么劲,不过是以货易货。我云氏白吃了你的不成?想来唯有你峨眉小肚鸡肠,这点小事也值得记到现在!”

  两人唇枪舌剑,吵的是天昏地暗。孔眠真和温小白默默看着,一时倒忘了这导火索是因何而起。过了半天,待到两人都骂的面红耳赤,各种词儿都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孔眠真才恍然大悟的问:“说起来温兄,那徐公子找你所为何事啊?”

  “说来话长,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温小白绞尽脑汁,编了个童年好友各奔东西的故事。添油加醋给孔眠真讲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我也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他,真是造化弄人。”

  “原来是这样啊。”孔眠真甚是奇怪的望着他:“那温兄刚才跑的那么急干嘛?”

  温小白“啊”了一声,声音顿时压低了几度。“不瞒你说,我以前和他做朋友的时候,借过他钱。”

  “那所以呢?”

  “他让我还钱。”

  这说辞合情合理,饶是孔眠真也信了几分。末了还颇为同情的拍了拍温小白的肩道:“儿时好友也难免弄的难堪,你是欠了多少才怕成这样?”

  “不多不多,几十两银子而已。”温小白说着侧头去看栅栏下面,几辆马车正慢悠悠驶过来。末了一辆雕花大车颇为豪华显眼,连拉车的马驹都用了四匹。云甄甄一见这阵势,顿觉背后有靠。跳上马车还不忘嘲讽江揽枫一通:“罢了罢了,反正寒酸不是你的错。谁让峨眉派穷呢,还要几个人挤一辆马车。呵呵呵呵……”

  江揽枫自然不是真穷,只是上京前被嘱咐了数次“低调仔细”“和大家多亲近”。这才巴巴的也和众人一起赶路过来。此时见云甄甄如此张狂,早想抄剑打他个满脸桃花开。只可惜人刚跳下戏台,那马车早以雷霆之势辘辘而去,甩了他满嘴灰。

  这打击真乃猝不及防,江揽枫只能呆呆站在原地。再看衣冠都扑腾了一层黄土,头发沾了几叶碎稻草,鸡窝似的顶在脑袋上。真比个叫花子强不到哪儿去了。那两人见状,赶紧一左一右把他拉起来。边拉边劝:“江兄冷静,古语有言‘君子方露穷,小人常炫富’。你穷出的是武林风骨,是峨眉脸面。你不丢人!”

  “江兄莫哭,我儒门追求的十美中即有安贫乐道之美。想来贫穷也非羞于见人之事。再者,想、想来你叔父还肯给你买这么贵的衣服装点门楣,那便是穷也榨的出几分油水。”孔眠真瞧江揽枫脸色由红转绿,又由绿转黑。赶紧又加上一句:“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江揽枫喷出一口老血,刚欲辩白,那两人生怕他是被刺激过头,再发悲谶厌世之言,早不由分说把他拉上马车去。这个添两把火,那个加两把柴,再加上孙老头扔了个历清在这边车里,换了有熊无名去叙事。一时只觉得车厢吵闹若人市,呜哩哇啦个没完。那句“我不穷”遂堵在嘴里,把他气了个倒晕也没说出口。

  是夜,众人被拉到燕州驿站,熙熙攘攘安置一顿。直至掌灯时分才歇下。夜里温小白才掏出徐容容给的信封细看,只见里面除了寥寥几笔写了个地址外。信封背面还拿绛笔描了行小字,借着一丝烛光细看。居然是句白话:

  “明天见的人,小心他老婆。”

  这提示来的真心古怪,既没前情提要也没下回分解。唯一可能是徐容容出门前不知从哪儿听来个小道消息,然后随手拿指甲蘸着手边的东西画上了几个字。等温小白确定那绛红色是酱油渍的时候,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真是个随便的大佬。

  一想到徐容容这等通透无二的人物,也会一手捏只油爆虾,然后就着油手在信封上划拉几个字。温小白顿时就有几分幻灭的感觉。好像九天玄女换了个性别下凡尘,结果仙子只是拉着他问要不要自家腌的醋海带,一文钱包好吃。

  而且这卖醋海带的仙子还是重瞳,在王朝史记里,重瞳乃是上彻洞天、下达幽冥之兆。能看到一般人接触不到之物。传说楚霸王项羽便是罕见重瞳,当日遇垓下之围逃至乌江,渡江前忽于江面上有“生亦绝,死亦绝”的水迹一闪而逝。后来果然兵败自刎乌江。头颅被贪图重金的兵卒献于汉高祖刘邦,连死亦不得安宁。

  打他还是易守凉的时候起,就已经很久未听闻重瞳的传闻。想来这东西宛如贵公子衔玉而生的玉,千金小姐芳龄永继的锁。是自始至终存在于纸片上的东西。而徐容容较之史料上那几位经天纬地之才,他还真像是个……卖醋海带的。

  只是最近的事情走向越来越诡异,他总感觉自己这次重生不那么合理合法。先是有个黄衣服女人在屁股后面追,这幅皮囊又接连被看穿。宛如自己是什么奸商贩卖的次品,如今东窗事发,一个个追着来回收他似的。

  可死后在幽冥司申诉的场景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他愣是想不起来自己提了什么要求,那位孟姜仙子又随口答应了什么。至于这次重生算是终生补偿还是暂时体验,更是开了灯的瞎子——两眼一摸黑。

  温小白长叹一声,把信封找了个包袱角掖好。之后脑袋像被人迎头痛击过一般,当啷便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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