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如斯大义私自加戏
二人仍像上次入宫一样,匆匆递交牌子后绕开了侍卫。不同的是,上次是因为假冒他人入宫,而这次却是因为无人可冒,只能用真身份进来。而温小白又是戴枷之身,少不得要行事低调。又令温小白诧异的是,在宫门守候的不是别人,恰恰是汝阳王妃。
“王妃殿下安好……”温小白只觉舌头僵直,花了半晌方才笨嘴拙舌的问了句安。宛如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一般,情绪遂变的羞悔交加。早知皇城消息传得这么便通,自己冒名进宫的事只瞒了一晚就被人知道了。当初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个弯子?不但脸上不好交待,而且看此时的架势,这汝阳王妃多少对伽罗公主下落是知情的。自己舍近求远被徐容容坑了一道,还涉险从个身份不明的白头宫女那里打探消息,差点被坑进天牢度过终生。当真是人间不值得。
汝阳王妃仿佛看穿了他的情绪,对此只是嘿然一笑。“你莫看我,温小兄弟。伽罗的事情我也是新近才知,决没有故意瞒你的意思。说起来都是那老太婆的错……而且你们做事也忒拘谨了些,徐二要是早和我提起你,说你们在查这件事。我也不用困惑这许久了,还当你们有什么便装易容的爱好,居然趁夜拿我的身份过了次皇宫。呵呵呵呵。”
言罢竟是捂嘴笑了起来,温小白本就心中颇不自在,此刻听这笑声绵然不止,心里竟逐渐发起毛来。又听汝阳王妃直接唤徐容容为徐二,明显也有交情来着。言语中提及的“老太婆”也不知是谁,看样子赫然又是一个和事情有关的。不禁对京城中这混乱的人际关系感到悚然,先痛骂了自己几句无知,尔后慷慨悲凉的拱手道:
“这事绝对是我的错!早知道王妃殿下如此宽明大义,我还有个屁好隐瞒的——”
徐容容跟在后面道:“嘘,注意言辞。”
“大佬我请你正视事实,屁就是屁。”温小白凛然的说:“接下来你们能解答我的疑问了么。‘那老太婆’是谁?我被下狱这事,如果撇掉私下报复的可能,擅闯宫廷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你看大佬天天闯来闯去,用的未必都是自己身份,也未必都是男子身份。为什么只有单单我一个人被搞了?”
汝阳王妃闻言回头,朝他皱了皱眉。仿佛有什么东西难以弄懂般,抬起手中的宫扇朝他直劈而来。温小白头皮一紧,刚要抱头鼠窜,只听耳边一阵嗡嗡声掠过。原来是只蜜蜂从他头顶冉冉升起,此刻不疾不徐的拍翅要飞走。王妃满意的收回宫扇,“啪唧”把那蜜蜂挥到了地上。全然稳准狠,不留情面。
“你当我就不奇怪了么?”王妃大大咧咧把扇子藏回袖内:“将你下狱是那老太婆的主意。我也甚摸不着头脑。想想这些年为了求她开口一言,宫内的溜着去,宫外的偷着去。擅闯宫廷的没有一千只怕也有八百,不知为何就捉了你做筏子。说起来,你们是不是去见她的时候太口无遮拦,哪里有话戳到她痛脚了?”
温小白梗了梗脖子,恍然大悟说:“白头宫女?王妃还认识她?”
“如何不认识。她是李三的母妃,论辈分还是我婆母呢。”汝阳王妃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嫁入皇室后就听过夜吟宫女的传说。后来听比伽罗大的那几位公主透露,夜游的白头宫女就是肃康太妃。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数十年间能接上她的话的人少之又少,倒是没对皇室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多半出自陛下敬重的缘故,太后早薨,她是宫里年岁最长的长辈。也不见得真有人去居高临下的去指责她,再加上众人多把这事当成奇闻看,也都觉得缥缈难辨。谁去较这其中的真啊?”
“太妃?”温小白额头冷汗直冒,先彻头想了想自己那晚的言辞。除了胡扯外,也就是自己假称穿越来的,还有那句“开门顺丰快递”最惹人疑心。想来那太妃一面作为异世之人,一面又守着皇城的诸多秘密。是否会对他的身份起了忌讳,觉得有必要铲除掉为好。说来说去,终归是嘴贱之过,靠!
这么想来,就算略过言辞不得体的问题,自己也是非直接的得罪了一个宫廷内最高负责人。太妃那晚居然还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伽罗公主的下落,是算准了他出门就会被捕,压根没有空隙去顾及此事么?太绝了吧!
三人走到一条不起眼的巷道处,汝阳王妃瞧了瞧四下无人,伸手将墙上缀着的陶瓷兽首拧过去。对他们说:“可能有点黑,不过凑合能走……在此我再问一遍,伽罗的事你当真调查清楚了。她的毒也能解开?”
温小白正兀自思索怎么回答,地下便响起了石板摩擦的轰鸣声,一道黑黢黢的方形洞口从几人脚下显现。汝阳王妃欲言又止,只望着幽黑的地道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她如今情况不乐观,刺激也是受的越少越好。如果贸贸然答应了希望又不能实现的话。你将来的处境可比天牢要惨的多。受点酷刑什么的都是小玩意儿,譬如殉葬你能接受吗?”
殉葬是什么鬼?温小白脸色惨然,还没等回答就被徐容容推了一把,直接凹进了地道里。骨碌下台阶前发出一声惨叫:“我能不能再想想——”
“想个鸡儿。”汝阳王妃叉腰站在地道前,淡然道:“好吧我承认我邪恶了。其实我压根没指望你能解毒,但我觉得伽罗生命最后一段路有点难走,作为皇家的公主她要求个温柔风趣的年轻人陪葬以免死后孤独,不过分吧?你看起来能当大任呦,辛苦你了少年。”
徐容容默立不言,闻此只是撇了撇嘴。汝阳王妃“啊”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难道我说的太恐怖了?”
“是太啰嗦了。”徐容容说:“殉葬两个字就完事了,你在加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