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情迷
纪念小时候经常听老辈们说起过水鬼拖人替死的故事,又亲眼见过隔壁家的小孩儿被人从河里捞出来,耳朵嘴巴鼻子里塞满了淤泥的样子,所以一直都水鬼一事深信不疑,直到长大了,明知道是假的,每每想起来,依旧还心有余悸地很。
“呀,臭水鬼,你放手。”说着就用竹蒿去打抓着自己脚脖子的东西。
不想对方的动作更加快,连忙松开来没进了水面之下,紧接着“咚”地一声,往船舱里丢了个什么东西上来。
纪念定睛一瞧,简直哭笑不得,笑着冲水面的涟漪嚷着说:“再不上来装水鬼吓人的话,我可真不客气了。”
宗释又丢了几个比巴掌还大的河蚌上来,这才冒出了头潇洒地甩了甩:“你见过哪只水鬼有我这么帅的?胆子这么小,也不晓得怎么考上警察的。”
纪念的胆子并不小,只是对于一些深刻的记忆太在意,她也不是怕尸体,就是一看到原本活生生的人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台上的时候,就会想起姐姐来。
这么多年了,姐姐也许,真的已经不在了吧。
所以在宗家发现刘一山尸体的时候,她并没有怕,然而一旦走进了解剖室,心里固有的恐慌就占据了所有的理智。
“我见过的水鬼里头,哪只都比你这只帅。”纪念揶揄了一句,伸手将宗释拉上来。
船身突然晃得厉害,也不知道宗释故意或是无心,居然一个没站稳,拉着纪念又一同撞进水里去。
纪念也没带什么行礼,唯一穿在身上的也早就在跟厂房神秘人的打斗中撕破了,就身上的这一套还是在青溪随便买来的,更花光了她卡里仅剩的几百块钱。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就这一身衣服了,换都没得换。”
宗释看着女人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心头一空,脑子却一热,突然凑过去封住了她的唇。
“呜——”纪念挣扎,却越来越无力。
男人的吻技太好了,从唇齿到舌端,一寸一寸攻城略地,霸道又娴熟,纪念的脑子里乱极了,好像又听到那晚这人呢喃地喊着“小月”的声音,想着在他的心里头,自己不过就是个影子或替身。
咬破了男人的唇瓣用力地将他推开来,嘴皮子动了几下,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小船旁边游,水性还不错的她从没觉得泅水是这么一件费神又费力的事,就连飘在花林里的木船也跟她作对似的,怎么爬也上不去。
腰上被人托了一把,借着这力道,终于翻上了船,等宗释也敏捷地跳上来,才不声不响地撑起了船蒿,划到了河岸边。
宗释也觉得刚才的举动鲁莽了,浑身不自在,跳上了岸,扯住了纪念的手腕说:“车里有衣服,要不要去换换?”
浑身早已湿透了,又粘又闷,贴在身上被火辣辣的太阳一晒,皮肤都像是着了火。
抿了抿嘴,一声也不吭,接过男人递来的白衬衣愣了愣,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钻进了车子里。
宗释背对着她,一直守在车门边,纪念也算是高挑的,然而男人的衬衣套在她身上依旧宽松地像是一条休闲款的衬衣裙,出来的瞬间,就觉得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直。
纪念很少穿成这样,尤其是在个并不熟悉的男人面前,情不自禁地将衬衣的下摆往下拉了拉,瞥了一眼过去:“看什么看呀,不就比你白了点嘛,有什么稀奇的?”
说话的人脸一红,听话的人也跟着脸一红。
僵硬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荷塘深处,脑子里却想到了其他,“嗯”地嘟囔了一声:“也是,又不是没看过。”
“什么?那天你不是喝醉了吗,到底看到什么了?”纪念彪悍今儿一上来,任谁也拦不住。
宗释想躲的,奈何身后就是车,本能地坐上了后备箱盖上,又叉开了腿,而纪念收势不及,一下子装上去。
陈飞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扶额咽口水,连忙背过去:“那个老板,我是不是来地很不是时候啊。”
这动作实在也够暧昧,再加上湿漉漉的两个人,再加上纪念那两条又白又长又直的腿。
“知道不是时候还不走?”宗释低低地嗫嚅了一句,见纪念已经跑开几步,连骂陈飞的心情也没了。
指着一脸坏笑正要闪人的陈飞,咬紧了牙:“你给我回来。”
陈飞不敢回,却也不敢走,就那么呆呆得转身冲对面的两人笑。
宗释满肚子的火气居然没处撒,指了指没拴紧已经飘向了湖心的小木船:“那里头有几只河蚌,你给拿回去收拾了。”
“啊?”
这都已经飘远了,旁边又没有别的船了,要咋去?
正想问能不能去菜市场买几斤的呢,一扭头见老板已经护着正撅嘴闹脾气的小女人往车里钻去了,想着那河蚌上也没写名字做记号,就是真却买也不会被发现。
得意的笑容还没完全咧出来,冷不防又听老板探出头来说:“别动什么歪心思,市场里买的跟我亲手摸的不一样。”
陈飞一惊,不想就这点小九九还给一眼看出来了,老板最近越来越成精。
“顺便带几套女人的衣服回来,额……85c,62,88,应该差不多。”
纪念心烦意乱,降下了车窗吹着热乎乎的风,心不在焉地问:“你刚才报的那几个数字是什么?跟案子有关吗?”
宗释一怔,不可思议地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勾,直截了当地说:“身为女人,这都不知道?你的三围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你量过?”纪念瞪眼的样子有点凶,不过同时也有点萌。
宗释抬手挡住了新一轮偷袭,赶紧解释:“别误会,我可没工夫拿尺子量,这东西看一眼就差不多清楚了,用不着那么麻烦吧。”
纪念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特意瞄了眼胸口那道还蛮好看的事业线,心想平时买内衣的时候都是代购给选的,还真没注意过它们居然有c杯,这男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玩过多少女人呢。
想到这儿又气鼓鼓地骂了一声出来:“臭流氓,活该你被陷害。”
宗释突然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将车子开进了宗家老宅的院子里,佣人们从来也没见过宗先生衣衫不整的样子过,更何况,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女人。
直到俊男美女双双进了屋,才都莫名其妙地议论了起来。
陈飞回来了,裙子带回来不少,不是性感的包臀式就是坦胸露背的一字肩,挑了老半天,宗释愣是一件也没瞧得上。
冷哼着瞪一眼表情尴尬又无奈的陈飞,非常不高兴地问:“这都是什么?给谁穿?”
陈飞往后缩了缩,也是跟在老板身边久了,才敢回了句:“可是老板不就喜欢那种妖媚性感的女人吗?这些也都是按着纪小姐的身材买的啊。”
“什么纪小姐?叫纪警官。”宗释当真生气了,抓起一堆夜店装往陈飞身上甩过去。
突然瞥见了一抹小清新,仔细一看,竟是一条素净的连身裙。
白底黄花,像极了他脑海中的那片无拘无束的向日葵。
“这条也是你挑的?”
自认很了解老板的陈飞居然也摸不着门道了,挠了挠头皮,苦笑着说:“这,这是店老板看我买的多,额外赠送的……”
宗释已经弯腰将裙子抓在手里,表情才缓和了许多:“就知道你小子挑不出这样儿的。”
男人过来的时候,纪念正蹲在树荫下收拾那几只倒霉蚌,刀刃沿着封口一刮,坚硬的外壳就分开来露出了里头肥美的肉。
宗释靠在门框上,看着缩成一团显得很小只的女人,居然生出种恍惚,这些年他玩过的女人数也数不过来吧,却从未有过这种安定的归属感,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是什么时候有过的呢?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还是在十年前。
“杵在那儿做什么?肚子不饿吗?还不过来帮帮忙?”
宗释朝候在一旁的佣人摆摆手,走过去在纪念身边蹲下来,撸袖子的动作很生疏,印象中,这好像还是头一次亲自动手做这种事。
纪念见他笨手笨脚,也破天荒耐下性子来,抢过他手里的蚌肉,一边示范着一边说:“这是腮这里是肠子,都不能吃,要这样摘干净了才行呢。”
宗释收回目光,只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纪也不大。”
是啊,像她这种年岁的女孩子,又大多是独生子女,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呢?
纪念刮好了最后一只蚌丢在了宗释旁边的篮子里:“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人管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什么都有人伺候啊。”
这话听在宗释的心里,总觉着有点酸,新鲜的河蚌加了几片鲜肉,又切了几段现摘的丝瓜,又浓又白的一锅汤,几乎都宗少爷一个人给承包了。
陈飞闻着鲜味儿进去的时候,连锅底也没能舔得成。
瞠目结舌中,手机突然响起来,陈飞丢了碗筷接起来,顿时连抱怨的心思也没了,立刻找到了正对着镜子臭美的宗老板,气喘吁吁地说:“有消息了,宋年顺果然有个情妇,就住在青溪市石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