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冤家
青溪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然而这一刻,她却觉得没有地方去。
出来的急,身上除了部电量不足的手机,一分钱也没带,就是想打张站票回封州也不行,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拨通了周志斌的号码,刚说了个“喂”,早就开始抗议的手机,“嘀”地一声就关机了。
“再坚持一分钟会死啊——”
纪念真想把手机给砸了,举过了头顶又舍不得,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好歹还能打电话发简讯啊,真砸了不还是要花钱重新买?
她不是很看重钱,可是她也受过没钱的苦,所以在她参加工作后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会算计着花。
然而这世界太复杂,人心,也太可怕。
她就这么一直走,那句轻如喘息的“喜欢你”一直在耳边响,早就该知道没有可能的,不过只见过几次面,不过上过两回床,怎么就放不下了呢?
“什么两回嘛,前天晚上明明就是在地上——”
是啊,前晚喝醉了,所以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吧。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路边开了家咖啡厅,她现在这样子,哪有心情跟闲钱喝咖啡啊,不过她看到了吧台上似乎有电话。
“不好意思呢,我们那部电话是装饰品,不能往外打。”
纪念局促地挤了个笑容,落地窗里的自己,是多么狼狈啊。
“那能不能借你手机用用?我的没电了。”
服务生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露出狐疑的眼神。
也不怪人警觉高,这年头骗子太多了,谁又能放心把自己的手机外借呢?
“出门右拐就有个公共电话亭,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用了,你可以去试试。”
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老旧的电话亭,可是纪念摸摸干瘪的口袋,竟连半个硬币也找不到。
气氛正尴尬,就见里头转来了个女人说:“哟,这不是宗先生的朋友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纪念也已经认出来,眼前这女人,不正是那天早上在丽水锦苑抢着买单的那个吗?
路边上那么多家店,偏偏就进了这一家,算不算是缘分呢?应该是冤家路窄吧,可要较真起来,她跟人家大美女好像也没什么仇什么怨,就是不知怎么的,看着就不舒服。
“怎么不能一个人?我又没跟谁绑一起。”心里不痛快,说话的语气也不对味。
殷红嘴角凝笑,笑着将情绪不稳的纪念让进去:“是我刚才说错话了,真是对不住,不知道本店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这话说地可真好听,接个电话打打行不行?
就算人家美女真的肯,纪念也不好意思说,毕竟不久之前,刚刚跟人家明争暗斗过。
最重要的是,当时争的核心焦点,是因为钱。
“既然到了这儿,当然是来喝咖啡的啊,难不成你这里还有什么特殊服务?”
“那哪儿能呢,我这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哪有什么特殊服务?纪警官可真会说笑话。”殷红笑逐颜开,一双杏眼几乎开了花。
纪念假装翻看着桌上的点单册,哼笑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调查过?”
不过就是一句试探性的玩笑,殷红却一愣。
随即又缓过来,“嗨”了一句在纪念肩膀上拍了拍:“我这平白无故地干嘛要调查你?只是昨天在青乌碰到了申小姐,跟她聊了几句而已。”
申小姐?申心亦?
纪念想起来,申心亦也回了青乌,她跟这个殷红相熟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殷红见她信了,不动声色地轻吁一口气,热情地介绍了几样特色给她。
一看相对应的价格,纪念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就在殷红挑眉问“有问题”的时候,又赶忙摇摇头。
现煮的咖啡又苦又涩,喝在嘴里不是个滋味,咽到肚子里更加不对劲儿,好在老板娘交代了,这位小姐是熟人,可以不限量续杯。
“服务员,再给来一杯。”
就连纪念自己都不记得这是她要过的第几杯咖啡了,她只知道的是,来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的,这会儿已经渐渐擦黑了。
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也不晓得走了多少波,到最后连好脾气的服务员都烦了,跑到后厨说:“红姐,这熟人归熟人,也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啊,我们开门做声音,又不是开善堂的。”
殷红难得亲自煮咖啡,今天居然煮了一小壶,倒出了两杯来,递了一杯给服务员:“这位纪小姐可不简单,你把这杯咖啡送过去就先下班吧。”
老板都发话了,她一个打工的还能说什么呢?叹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都说喝了咖啡会令人兴奋,可纪念却越喝越想睡,大概是这几天没睡好,咖啡厅里已经没人了,灯光也昏黄地很,两只眼皮子打地不亦乐乎,索性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
当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鼻端满是浓烈的酒精味。
更有个粗鲁的男人色眯眯地说:“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哪来的?正好给哥哥我爽一爽。”
纪念扭头一打量,已经反应过来了,用尽浑身的力气撑坐起来,抬手往男人的脸上甩过去:“臭流氓,你,你要做什么?不知道我什么身份吗?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回警局?”
刚说了这几句话就开始喘,而且身上还热得很,血管里的液体更像是要迸出来。
“呦呵,还挺烈的哈,我管你什么身份,哥哥这会儿难受得紧,就是天王老子的婆娘,也照玩不误。”
男人喝大了,纪念刚才甩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又缺了力道,绵绵软软的,倒像是在搔痒。
纪念躲避着男人又丑又脏的嘴巴,闭紧了眼睛喊:“你住手,我,我是警察。”
男人一怔,几秒后又放肆地笑起来:“哈哈,警察?哥哥我这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就是没玩过你这种的。”
话音一落,整个人都朝着纪念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