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比对
作为警察的职业感一下子就告诉她这其中的蹊跷,一把推开了护士的手踉踉跄跄地下了床。
她伤在后背,肩膀一动就觉得火烧火燎一样地疼,嘴里“嘶”了一声,拉开了门正出去,周志斌竟迈着最大的步子迎过来。
“你这伤还没好,乱动什么,不怕落下病根儿了?”
依旧是斥责的语气,纪念听着心里却一暖,张嘴就喊了声“师傅”。
周志斌扶着她回到了病房里,打算再教训两句的,一看她惨白的脸,到嘴的话,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哽咽着:“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还有那个宗释,什么东西,以为有钱真能摆平一切了?”
纪念赶忙在他的小臂上一抓,嗫嚅着说:“别,跟宗释无关的,都是我自己的错。”
周志斌不喜欢她这种回护的语气,更不喜欢她紧张的神情。
落落地将手臂抽回去,转脸看向了窗外:“他这次虽说是自卫,造成的后果却不小,那人要是救不过来,宗家就算再牛逼,恐怕也要惹上麻烦了。”
纪念整个人都愣了几秒钟,“腾”地一下就站起来,瘀滞的气血陡然涌上了脑际带来一阵眩晕,好在旁边的周志斌眼疾手快,抢上半步扶了扶。
“你都这个样子了,想去哪儿?”
“我得去看看,不管怎么说,宗释会被卷进来,都是因为我。”
周志斌知道拦不住,只好亲自带她去,icu病房外围安静地很,而浑身插满了管子的人正躺在里头,一动也不动。
主治医师也正好在,跟周志斌打了个招呼,解释说:“这位病人血型特殊,是rh阴性血,也就是俗话说的‘熊猫血’,目前市内各大医院血库里都紧缺,要是再找不到匹配的血样,恐怕就危险了。”
旁边实习的学生碰着记录本,插嘴说:“这位纪小姐也是rh阴性血,我们医院的存血都在前天晚上用完了。”
这一点王主任早就了解了,所以才会这么的捉襟见肘、一筹莫展,另一个实习生突然自作聪明地说:“既然纪小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能不能从她那儿抽点血出来?毕竟救人要紧呢。”
在紧急时候,这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了,王主任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可是周志斌却说什么也不肯,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纪念同志这也还没好透呢,怎么就能抽血了?你们这么大个医院,还能找不出一袋子血出来?”
双方正争执不休,纪念听得心烦,大吼一声“行了”,等两拨人都愣住了,才声谢了一口气:“我愿意献血,我是人民警察,保护人民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是我的责任。”
一番义正言辞地话铿锵有力,谁能想到是从这样一个羸弱的小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呢?
王主任也不免暗自赞一声:“虽说都是阴rh性血,也不是完全能匹配,还需要做个深入的比对才行。”
等待结果的过程漫长又难熬,纪念精力不济,被周志斌送回去休息了,宗释录完了口供回来,正好碰到了前来送报告的实习生。
“王主任说,这两人的血型完全匹配,而且从某些数据上来说,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
宗释本也没在意,在心里又琢磨了一边,突然就扭头问:“百分之九十九是什么意思?你刚才那话,究竟要说什么?”
对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意无意地说:“通常这种惊人相似只会发生在近亲属之间,可是那个病人连身份名字都不能确定,怎么可能跟纪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关呢?然而刚刚的那几句对话,终究还是在宗释心里埋下了种子,生了根,又发了芽。
局里的专门回忆纪念执意要参加,就在张重简单地进行了案件重述之后,更打断了他的话:“意图强奸我的人不是医院里的那个,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医院里的那个人是为了阻止案件的发生才出现的。”
这一反转实在够颠覆,就连自认为了解纪念的周志斌也不禁瞠目结舌。
宗释将人达成了重伤,到现在也没醒,纪念也希望他就是强奸犯啊,可是作为一个胸怀正义感的警察,她不能冤枉任何人,更不能包庇任何人。
“中年人?你,你确定?”张重都打算结案了,哪想到又来这一出。
谁还愿意去回想这种屈辱的事情呢?纪念咬咬牙,显出坚定的神色:“我既是名警察,更是本案的受害者,所以没人比我更加清楚其中的细节吧,要不要我从头到尾,细细地说一遍?”
会场上顿时议论开来,虽然听不清楚都讨论了些什么,可是从同事们五花八门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并没有什么好听的话。
周志斌捅了捅她的手臂,提醒着问:“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事,尽早结案对谁都好。”
纪念却不停,扬了扬头:“为了我的面子,就能冤枉无辜的人?就能让恶人逍遥法外了?”
周志斌哑口无言,都说关心则乱,他这些日子以来,还真就实实在在地体会了。
定案的案子又重新提起来,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许多线索也都无法取证了,其中包括纪念提供的那只她用过的,认为很有疑点的咖啡杯。
宗释歪在床下一张古朴的贵妃榻上,林伯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睡着了,退到了门口才听里头的人叹了一声问:“怎么?有消息了?”
林伯又转回来,倒了杯凉茶端过去:“医院那边的熟人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说,说老义跟纪小姐的dna比对结果,的确,的确是……”
“的确是什么?”
见林伯欲言又止,宗释猛然翻身起来。
林伯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去擦脑门儿上的汗:“的确是父女关系,可是少爷啊,你说老义怎么可能是纪小姐的生父呢?这事情,会不会也太巧了?”
各种可能性在宗释的脑子里拧成了麻,只听他冷哼了一声:“‘巧’倒不可怕,怕只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