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喜欢 X 河岸
“唰！”
忽然停下的人影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烟尘，切斯特站在烟尘尽头，看着从脚下蔓延开的长长血路，视线最终落在血路尽头的男女身上。
从血路的到终点，以他的速度，只是一瞬的事。
然而，
不知为何，他最后也没踏上去，稍稍停顿后拿出了信号弹，
“咻！！”
刺目的红光划破橘黄色的天空，荒地上的红色斑点愈发明艳，宛如一朵朵绽开的红色小花。
血路尽头的男女没有任何反应，身影浸润在陈旧的余晖里，继续着不知道终点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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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切斯特先生，能放我下来吗？”
桃坪晃了晃自己悬在空中的脚，声音有些可怜兮兮。切斯特默不作声地把他放了下去。
桃坪揉了揉发痛的肚子，视线跟着落在远处的男女身上，
“切斯特先生，既然放了信号弹，也就是说，他们就是在逃的嫌疑人？为什么不抓他们，他们受伤了，应该不是您的对手。这可是大功一件，停薪的事或许会取消也说不定，甚至还可能得到不少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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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前可是帮……”
话到中途，切斯特便闭上了嘴。桃坪偏头看了过去，
“什么？”
?
“什么都没有。话说你知道我被停薪，还不去给我取消投诉，”
切斯特抱怨了一句，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男女。昏黄的余晖拂过男人的脸颊，留下了些许岁月的沧桑。桃坪摇了摇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的身体并不属于我，而是研究所的公共财产，我个人并没有处置权。所以，投诉的事我不好太多干涉……切斯特先生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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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凭什么跟你说！！滚一边去！抓抓抓，抓个屁！要是我不小心受伤怎么办，小伊不就没人照顾了！生命无价没听过？！话说你小子有没有人性，他们看起来那么惨，你就没点同情心？”
“同情……同情是个体的私心，规则才是社会的准绳。他们杀了人，犯下过错，那就必须支付相应的代价。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如何凄惨。规矩如此，这和我个人同情与否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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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一套一套的，我讨厌这种人，”
切斯特没有浪费口舌解释那些无聊的‘假设’。看到那对渐行渐远的夫妻，明白那已经无足轻重，
“莎莉丝特，也就是我老婆，一定会和我做一样的事。”
“您真的很喜欢自己夫人呢……听伊薇琳小姐说过你们的事，我觉得你们二位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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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当然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重复着那个词，过分直率，和平时的傲娇模式截然相反。
不知是因为桃坪的话，还是因为前方那对夫妻。心里的话没办法继续藏下去，念着念着，就变成了平时绝对说不出口的情话，或许……，
总之，
他说了，
“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女人，要不是喜欢得不能再喜欢，谁会把她娶回去当老婆。”
他说着难辨褒贬的话，嗓音很轻，带着似悲似喜的笑意，带着些岁月的醇厚，融进了黄昏的余味，
“您后悔了？”
?
“被打的时候非常后悔，想着自己脑子一定进水了才娶她，”
他摸了摸长短不一的胡茬，嘴角的笑容有些得意，
“可只要她一笑，我就不后悔了，觉得一切都很好，很好很好……”
他蹲在和黄昏一般颜色的荒地上，说着很好很好的简单评价，想着那些很好很好的回忆。
点了一根烟，烟雾让他的眼睛不自觉眯起，
“刚开始时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全是喜欢；长大了，发现也不全是喜欢的；再后来，知道不喜欢的其实很多；到了最后才明白，真正喜欢的只有一点点……
真不多，
就那么一点点，很少，和讨厌的部分比起来微不足道。可有些事就是没道理，偏偏就是舍不得那点东西，不肯放手，没办法放手，就算被打得再惨也不想放手。怎么就喜欢那种女人，啧，真没辙……”
他轻声念着话，
抽着烟，
最后沉默下去。
桃坪跟着蹲在地上，白色的面具也染上了荒野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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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潺潺流过岸边，带着些浑浊的土色，并不澄澈。流进黄昏的河水融进了夕阳的色泽，恰当了些。
河床边不见树的影子，隔得稍远处，才能看见稀稀疏疏的树影。倒也不全是荒地，岸边的野草小丛小丛簇拥着，为荒野添了几分不浓不淡的绿意。
风呼呼吹着，
水潺潺流着，
除此之外，就只有阳光落在这里。
拖沓的脚步混着沙沙的摩擦加入背景，他们带来了新的颜色，红色，血的颜色。
长长的血路在他们身后延长，男人抱着比起人，更像是植物的女子来到了河边，惨白的脸满意地看着四周的风景。某人确实没有骗他，这里的风水或许真不错。
血从男人后背上的血洞中汩汩冒出，凄惨和样子和莫名得意的笑容极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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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了呢，”
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褪去了歇斯底里的怨恨，带着虚弱。眼里的血丝少了些，露出一小圈眼白，很浑浊。幸向宇单膝跪在地上，将她小心放到了藤蔓织成的摇篮里，
“是我威胁他的，你说的骗子该是我才对。只要我拒绝把日记给他，你的承诺可就兑现不了了。小清你果然挺笨的，跟做菜时一样。”
伸手撩开了她被风吹乱长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幸向宇笑得很开心，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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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笑，真恶心！”
“恩恩，我恶心，我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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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
“要是知道无赖这么管用，我该早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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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藤蔓不满地挥了挥，却没有碰到他，
“我是指之前的事。他把骨头放在那些地方时我就该发现，什么帮我收尸，不过是想让安全部的人找到线索。真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小清希望他对你有情有义。”
?
“别老揪着那点破事，”
她说着抱怨的话，嘴角却不自觉勾起。幸向宇跟着笑了起来，
“我之前揍了他一拳，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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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再也掩盖不住，嘶嘶的古怪笑声没了阴森，
“心眼真小，比针眼还小。”
“还不是和你学的，”
梳理完她乱掉的长发，幸向宇看着程清，
“要不要我向安全部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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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便宜他了。”
“？”
?
“那家伙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他已经……”
阴冷的声音停在中途，程清收起嘴角狰狞的恶意，看向幸向宇的眼睛带着歉意，
“说了些无聊的话。那种人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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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向宇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笑容里蓄着余晖，格外温暖。两人就这般沉默着，注视着彼此的眼睛。
良久后他才开口，
“接下来想做什么？”
“不知道……被我使性子耍了一辈子，最后一次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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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那样挺好。”
“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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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
两道人影蹲在地上。切斯特大人难得好心地分了一根烟，还帮他点了火。两人就着黄昏落寞的景色，抽着廉价的烟。烟雾带上了余晖的重量，没有被风吹散，在他们头顶上绕来绕去。
黛娜等人急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有些文艺的构图。
毫不犹豫的，
黛娜一脚踹了上去，切斯特滚地葫芦般滚出长长的一段。桃坪急忙抱住脑袋，等待着落到身上的攻击。
在忻都的时间不长，他却已经对自己会被揍这件事习以为常，几乎快融入本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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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趴在地上，嘴里还咬着烟。抽完剩下的一小截后便嗖的站起，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顺手扯掉桃坪的面具，
“黛娜局长！您这是干什么？犯人就在前面，我可不是偷懒！我是担心这小子受伤，所以才留下来保护他。那什么狗屁身份，您是知道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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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皱眉看了眼桃坪，手指指向后者脸颊上鼓起的包。
“不是我！是他到处搭讪！结果被人家男朋友揍了。”
“误会！是误会！我没有搭讪，就是帮她整理了下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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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投来鄙夷的视线。
黛娜将眼前的切斯特拽开，视线落在那对情侣身上，挥了挥手，声音里没有任何犹豫，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