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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死去的她与还想活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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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黑雾 X 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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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风雨声连成一片。

  布琪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望向斜对面的男人。她不喜欢这个叫桃坪的男人,从见面开始就不喜欢,但她喜欢红莓蛋糕。为了蛋糕,她决定忍一忍。

  闭上眼,熟悉的热流涌向眼睛。

  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颜色,冷淡的灰,快乐的金黄,生气的红,悲伤的蓝……

  她睁开眼睛,

  熟悉的颜色没有出现在视野里,她的视野被异常占据。

  黑色,

  浓到化不开的黑色。

  既像烟雾,又像液体的黑色流质萦绕在他的身周,边缘的黑雾丝丝缕缕化作红色的余烬伸向天空,又有更多黑雾从奇点位置涌出。黑雾模糊了人类的形体,成了本体。

  比鲜血还要刺目的猩红出现在双眼的位置,它们看着她的方向,闪烁着兴奋和贪婪,如同即将捕食的野兽。

  黑雾在灯光中散着有若实质的恶臭。忽然,黑雾停滞了一瞬,接着便朝布琪扑来!!

  “呕!”

  心理上恐惧和生理上的作呕,在两者的共同作用下,布琪吐了。

  几乎是同时,

  闪光出现,

  “蹡!!”

  亚尔维斯的餐刀出现在桃坪身前,从侧面伸出的刀鞘挡住了它。桃坪抬高双手,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不先看看她的情况吗?或许是灵力暴走也说不定。放心,我不会跑路的。”

  ·

  “亚斯哥,我没事,”

  布琪拉住亚尔维斯的手。虽然这么说,发白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她缩进亚尔维斯的怀里,不再说话。

  桃坪一脸无辜地看了过去,

  “布琪酱,哥哥我虽然不帅,但也没丑到细看会吐的地步。你这种反应让我很受伤哦。”

  布琪没朝亚尔维斯的怀里又缩了一点,身体小小颤抖着。

  面对亚尔维斯愈加冷酷的视线,桃坪不得不再次开口,

  “就算你想找我茬,也要知道发生什么不是吗?你可以问问情况。”

  ·

  “……布琪,”

  犹豫着,亚尔维斯还是开口了,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脑袋,

  “什么颜色。”

  “……黑色,很多黑色。”

  ·

  不明所以的桃坪指了指自己,

  “能解释一下吗?”

  “你不是好人。”

  “……”

  被一个杀手在人格上鄙视,心情真复杂。

  瓢泼的大雨淹没了荒野的景色,昏沉盖住了一切,理所当然的,这里也不例外。

  静静伫立在荒野中的数十道人影如同一颗颗野生的灌木。他们穿着样式一致的黑色雨衣,雨水打在上面,就像打在石像上一般,啪啪声汇成一片。这份吵闹没有热闹,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常用万绿丛中一点红来形容一个主要成员为男性的群体中为数不多的女性,或是用来形容众多事物中最精彩的一点。如果万绿变成全黑,那一点红就不是亮眼,而是阴诡。或许精彩会保留,却只会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精彩。

  ·

  不去讨论红与黑在暴雨天配不配的问题,打着红伞,穿着红衣的女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

  明艳动人。

  若是用这个词形容,难免有些委婉,一定会被说成是假正经。站着暴雨中的这名美人很媚,非常媚。

  绿云如瀑,肤似凝脂,眉眼春波轻抚,唇色朱樱一点,真真是红颜祸水。即使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种场合,见了她的人,多半只会警戒她身边的黑衣人。

  那件大红袍子是穿了还不如不穿的轻薄款。胸前二两肉,腿边三尺白。该露的露了,不该露的也露的差不多。这打扮,哪个男人看了都要夸一句内行,这脸,这胸,这腿……

  如此种种。

  唯一可惜的是,她似乎不怎么喜欢笑。那对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一股子刻薄和冷漠,单是看一眼,之前的妩媚便如云烟般散去……

  某一刻,

  层层雨幕之外的黑暗空间中出现了一抹亮光,女子纤瘦的手腕向前一挥,红色的丝线一闪而过。

  一直静止着的黑衣人一个个化作利箭,溅起污泥,冲破雨幕,向着那处亮光奔去。黑色的帽兜在风雨中被掀起一角,一双双粉色的两点从被阴影盖住的脸面中露出。

  风雨更急!!

  火车控制室;

  除了操作台外,控制室并没有太多看得见的装置,车厢壁上倒是有很多凸出的结构。

  格兰姆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用途,他的工作是护卫,不是维修员。因为暴雨的缘故,除了基本的护卫工作外,他多了新工作:观测手。

  ·

  乌云投下的黑幕没有随暴雨的落下而改变,无数重叠着的雨幕反而让天色变得愈发阴沉。

  枕木在探照灯下不断倒滑向后方,雨幕从两侧逃开。一切都在运动,唯有前方的灰暗幕布被探照灯的灯光钉在那,看起来极为诡异。

  这辆火车就像是在怪兽的喉管里穿行,发着光的水幕就是怪兽的涎水。

  ·

  这种糟糕的天气,靠一般人的视力显然有些不靠谱,也就需要高阶修行者的辅助。

  格兰姆坐在特别准备的位置上,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的雨幕。后方机动室的传递的热量让控制室的温度高于正常温度,加上湿气,空间里一片湿黏,非常不舒服。

  若是往常,他至少要抱怨一两句。但刚刚被那样训过,安分了不少。上完厕所的海登用湿淋淋的手甩了几滴水珠在他脸上,

  “行了,休息去吧。”

  “不用……”

  “滚,”

  海登将他整个拎了起来,随后丢到一边。刚好进入控制室的车长格纳看到这一幕,笑着拍了拍格兰姆的头,

  “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什么拍马屁,那可是真心!”

  “等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弄正常,再跟我谈真心。”

  “啧!”

  格兰姆拍开那只手,

  “这叫流行!懂不懂?杂志上都写了,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发色。”

  ·

  “听我一句话,流行就是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骗局,别信那东西。”

  “你就别操心我头发了,”

  格兰姆被说得有些头大,转开话题,

  “话说,格纳叔,如果真有人袭击火车……”

  ·

  海登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格兰姆,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出去。”

  “没事没事,”

  格纳挥了挥手,

  “海登你太敏感了,这种事藏着是什么意思?格兰姆,尽管问。”

  ·

  格兰姆畏畏缩缩地看了海登一眼,没敢问。格纳看出他的心思,故作无趣地摇了摇头,

  “这都怕?你这胆子,估计一辈子都去不了外陆。”

  “谁怕了!”

  他的声音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公牛,太好懂,以至于有点好笑。

  ·

  “如果,如果有修行者袭击火车怎么办?就算贤者之眼能发出警报,可负责防卫的就这么些人,全部防卫根本就不现实。”

  “你理解错了一件事,”

  格纳伸出食指,指在格兰姆身上,

  “准确来说,你真正的工作并不是保护全体乘客不受伤害。火车防卫主要包括两项,一、预警。针对乘客内可能存在的不法分子。二、防卫。针对袭击者。第二项工作的工作内容是:在支援到来前,尽可能保护乘客和火车安全。”

  ·

  “?”

  “各类安全防卫的制定都不是以‘完全保护’为准则,而是寻求成本和风险的最优解,简单来讲就是用尽可能少的钱取得尽可能好的效果。想一想,如果以‘完全保护’为目标安排防卫者,一列火车要安排多少战力?”

  “……不知道,感觉应该比现在多一些,至少再找两个向海登叔一样的高阶。”

  “不计纯载货类,内陆共有76辆载人火车,每个车组多搭配两个高阶,就是152个。加上轮换人员,按最低限度算,也要多补充228名高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感觉很贵的样子,”

  格兰姆干笑了两声。格纳摇了摇头,

  “不单是钱的问题,而是就算有钱,你也找不到愿意干的人。”

  “……”

  “对你来说,高阶只是相对少见而已。可在雾山之外,愿意待在内陆的高阶可不是‘少见’的程度。就算有从外陆退下的高阶,人家也看不上我们的这点工资?”

  ·

  格兰姆挠了挠头,

  “格纳车长,听你的意思,我们这些人就是来当摆设图安慰的?”

  控制室里的其余人同时笑了出来,格纳竖起大拇指,

  “有见地。”

  “……”

  ·

  “咳。不开玩笑,放心吧。火车的防卫可不止你们,真正的防卫力量在其他地方。如果遇到情况,可以用火车上的对屏和总部取得联络,报告坐标后,总部会在1个小时内安排‘绝对能控制现场的防卫力量’。”

  “1个小时?”

  “格兰姆你没坐过吗?就是……”

  格纳的话被刺耳至极的警报声截断,

  “叮铃!!!”

  摁响警报的海登从椅子上站起,

  “格纳!安排紧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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