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无谋之勇
一分钟……两分钟……
三人不知在货架后躲藏了多久，即使帝国人已经丢下一地的尸体离开，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街上已经许久不再有别的声响，澪才试探性地丢出几颗石子出去，又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别的动静后，才敢领着丽科尔和爱丽丝小心翼翼地走到街上，并迅速地找了最近的巷道钻了进去。
“他们……都死了……就在我面前……”
爱丽丝缩在墙角掩面痛苦，整个身体都在抽搐。一再地逃避战斗让自己的同胞惨死已经足够让她崩溃，更何况这一回她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同胞被杀害的全过程，就在十几步之外，即便闭上眼，他们的惨叫也听得一清二楚。
而她作为一个骑士，却在这种应当挺身而出的场合一再畏缩。
“行了，想办法让她清醒一点吧，再这样哭下去要耗到什么时候？”
丽科尔说道。这更多的是出于不耐烦，而非同情。
“我猜一时半会她是换不过来了。”澪耸了耸肩，抬头透过建筑间的夹缝搜寻太阳的位置好确认方向，“我还记得内堡的位置，我来带路吧。”
“好吧……”丽科尔瞥了一眼爱丽丝，无奈他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澪握着斧头在前面走着，丽科尔被迫牵着爱丽丝的手，拉着她跟在澪后面。单凭在巷道上的天空中时隐时现的太阳指路并不是什么好办法，所幸卡庭斯的巷道也算不上曲折，在其中拐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三人总算是接近了内堡。
但也只是接近，一个广场拦住了三人的去路，广场周围的道路上都有反叛的席伦士兵设立的岗哨，凭借他们罩袍上的龙形纹章可以轻易地和茜莉娅的士兵区分开来。
广场中央有一个教堂，通向内堡的路就在广场另一边，横穿广场似乎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我小时候，姐姐经常带着我到这里玩……”
沉默了一路的爱丽丝终于说话了。她颤颤巍巍地看着教堂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从小缺乏父母关爱的姐妹在这个教堂的小花园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在茜莉娅接过父亲的衣钵后，爱丽丝也时常独自来到这里，直到被送往首都的学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丽科尔打断了她，澪躲在暗处探出头观察着广场上的状况。
教堂的门大开着，但从远处望去鲜有人进出，在十几分钟的观望中，除去两个向其中装卸货物后离开的士兵，再无其他人出入。但是教堂顶端的钟塔上却站着一个弩手监视着整个广场。
“喂，澪，你觉得……”
“虽然我不清楚你又在想什么，但肯定很危险，所以不行。”
“切。”
被澪呛了一口的丽科尔气鼓鼓地走到一边，对着巷子里的木箱子踹了一脚，一脸不爽地坐了上去。
踢箱子的动静引起了澪的注意，她看了一眼丽科尔身下的箱子，短暂的思索后，心中萌发了一个大胆想想法。
“好吧，计划是，我们三个躲在箱子后面横过广场，进入教堂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怎么看着法子都不如直接让我把上面那个放哨的打下来。”
“你那样做肯定会被发现，我这样好歹还能祈祷一下能骗过哨兵的眼睛。”
两人用眼神对峙了一阵，但丽科尔迫于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澪也做出了让步，一旦被发现，丽科尔大可照着自己的意思把敌人打下来。
于是，三人躲在箱子后，摇摇晃晃地朝教堂前进。
但是一个在空无一物的广场上蠕动的箱子不得不让人怀疑。弩手在扫视中瞥见了这个箱子，观察一阵后对着它就是一箭。箱子被即刻射得粉碎，幸亏有风，偏离轨迹的箭矢没有伤到后面的人。在弩手上弦时，丽科尔朝钟塔打出了一道扭曲的光束，光束打在钟塔上的铜钟上，摇摆的铜钟把弩手从上面撞了下来，但它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响响彻整个要塞。
趁着敌人还未集结过来，三人狂奔进教堂，关上并闩住大门，躲在教堂里大口喘着气。
帝国人似乎把这个地方改装成了仓库，里面整齐地堆满了木桶。它们被漆成红色或黑色，把教堂塞得满满当当，并且让教堂里充斥着一股令人隐约感到不安的奇怪味道。
不过，眼下三人已经没有时间顾管这些木桶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帝国士兵已经在教堂外集结。不出几分钟，几个方阵已经严阵以待，甚至还有几个轮着链枷的重骑兵绕着教堂巡视，似乎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发起强攻，而仅凭这三人完全无法抵挡这轮攻势。
但是，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广场边缘观望，即便是那几个离得最近的重骑兵，也和教堂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以澪和丽科尔对帝国人的理解，不可一世的帝国军队从没对什么人展现出畏缩，尤其是在人数装备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除非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如此。
这样想着，教堂里堆放着的木桶就未免更令人在意，充斥着教堂的刺鼻气味也愈发让人感觉不安。
但她们也没必要想了。内堡方向传来一连串急促的炮声，炽热的铅弹落在广场上、落在帝国人的方阵旁、落在教堂的边上，产生的震动震碎了玻璃，让整个教堂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