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书
“百道俱寂征魔书？”
李凭生闻之一愣，这名字倒是挺唬人的，听起来有一种邪恶无比的感觉。
“百道俱寂征魔书，自然是让天下所有武道皆沉寂于世间，臣服于魔道，这是一部内功心法，练就你无上魔心，成就你无上之力。”李千秋看着李凭生，用沉稳又凝重的语气诉说道。
说着，他内力轻引，一股波纹如同海浪般席卷，覆盖住了房间，遮住了所有气息。李千秋挺直了身子，握紧拳头，一丝无比凝实的黑气缓缓散出，缭绕在拳头上，周围的空间都被影响而波动不定，李凭生看着这缕魔气，心头一阵悸动，只见那魔烟像是被风吹动般向他的方向一涌。李凭生明亮的双眼中竟突兀出现一丝黑烟，看起来邪异无比。他精神一恍惚，竟看到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中，痛饮着鲜血，如同一尊顶天立地的魔神。
李千秋见状，嘴角一勾，收回了那一丝黑烟，道：“果然，你比我更适合这门心法。”
双眼恢复清明，李凭生只感觉身体一阵不适，对那缕魔烟竟意外产生了一股上瘾般的渴望，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那股渴望，李千秋摇了摇头，嘴唇轻启，竟带着一股波动，灌入了李凭生的脑海，“将它降服于你，而不是你臣服于它！”
“叮！”心头一声奇特的铃铛鸣响，李凭生体内那股病态的渴望立即消散，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擦擦冷汗，又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刚才那种感觉，差点让他发疯，让他冲向师傅，夺取心法。“太可怕了。”
“你能做到的，既然这门内功心法选择了你，你必然能够适应它。”李千秋向李凭生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准备好！”说罢，他突然闭目，然后一指点向李凭生眉心。
一缕黑光如同一条蛟龙般，缠绕在李千秋的手指上，向李凭生眉头扎去。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保持了片刻而已，李千秋便缓缓收回了手，张开双眼，李凭生依旧紧闭双目，一缕黑发贴着他白皙的脸庞，似在挠痒般，李凭生却没有丝毫反应。
此刻，李凭生感觉自己的脑内涌入了很多条奇怪的东西，并化作一条条奇形怪状的蛇向体内盘旋而去，填满了各个角落，接着他“看”到他的四肢百骸，心脏内腑竟凝结出一张张诡异的“蛛网”，只有发丝一般粗细，散发着漆黑的光芒，还不时涨大又缩小，最终又回到发丝般细。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李凭生只感觉一股时而温热时而阴冷的力量从“蛛网”散发，虽微弱无比，却让他感觉到一丝飘逸，身子似羽毛一般轻松。
李凭生蓦然睁开双眼，黑发竟无风而动，双眼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黑芒。他“生涩”地举起手，微弱的内力转动，化作一丝黑烟，袅袅升起。
他的动作着实吓了李千秋一跳，李千秋没想到这个徒弟竟这么快就开窍了，还修出了一丝内力。想到这，他越发满意。
李凭生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虽微弱，却聊胜于无，他傻笑一声，接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嗯……”李千秋摸着略有胡茬的下巴，挑了挑眉，他曾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心法初成，总会对身体有些影响，问题不大。
趁着李凭生沉睡的时间，李千秋掏出了几块竹简，将所要传承的功法一一用元神刻了下来，随着元神的涌入，功法的镌刻留存，几块竹简竟渐渐泛起了乌黑的光芒，接着只听“咔嚓”几声，竟裂开几道缝隙。但裂缝也只蔓延了一丝，便停了下来。
看着做好的传承竹简，李千秋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旁边早已冷透的茶杯抿了一口，静等他的徒弟醒来。
焚香已尽，李凭生也悠悠地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窗外的云霞已有些泛黄，看着闭目坐在桌旁的师傅，他揉了揉眼，只感觉他的“百道俱寂征魔书”又稍进了一层，“蛛网”比之发丝微微粗了些。
“你醒了。”李千秋睁开眼，感知了一番李凭生修炼的进度，微微一笑，将手摊开，静静躺在他手中的是一块块竹简。
“这是？”曾为小乞丐的李平生何时见过这东西，只觉它甚是奇特，上面篆满了字，一笔一划刀削斧凿，裂开的缝隙中隐隐传出一丝阴暗的气息。
“是传承书简，用精神所刻，上面皆为我所学武功。试着用内力引动。”李千秋将手中的竹简扔给李凭生，解释道。
李凭生点了点头，打量着这几块看似破烂不堪的竹简，随手拿起一块，上书“点花追魂授”。他咬紧牙关，生疏地催动体内的内力一顿一顿地运转而出。
还是不熟练啊！李千秋见状，也没过多反应，毕竟李凭生才刚刚入门。
一丝奇异地力量，自竹简上蔓延到李凭生手上，又进入了他的脑海，李凭生只觉“嗡”地一声，几行大字浮现在脑海中——
“风流不尽人间客，天地苍茫魂守身。一步丈量风云变，点花追魂授疯魔。”
“看”着几行大字，李凭生只觉得纳闷不已，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也没领悟到什么武功法门，便纠结地看向李千秋。
看着他手中已碎裂开来的“点花追魂授”竹简，李千秋道：“这是一部身法，要靠你自己领悟了。”说罢，他又抿了口茶水，便不再作声。
李凭生嘴角一抽，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又拿出了另外几块竹简。
“先学这个。”突然，李千秋伸手抽出了一块竹简，“稍微领悟一丝，才够你消化剩下这几块。”
李凭生点点头，他知道按照师傅说的做就对了。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块竹简竟有一丝玄妙神异，让他不禁一阵精神恍惚。
“大暮魂咒？”
轻轻呢喃，李凭生将内力引向竹简，“咔嚓！”竹简瞬间破碎，一道幽光闪过，带起一阵波纹，李凭生只感觉脑袋一晕，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
乌黑的头发散落开来，他紧闭双眼，趴在地上，呼吸平稳。
……
李凭生感觉自己正在天地间翻转，时而飞腾，时而下坠，他感到自己仿佛化为了一根针，尖锐无比，向某处刺去；他又像是化为一座城，在无尽的风沙中巍然不动；又好像一顶大钟，在大山上鸣响，清醒四方……
最终，场景收合，血色天地之中，李凭生看到自己站在尸体堆成的山中，脚下的尸体开始蠕动，成千上万的尸体，成千上万的眼睛，眼睛中红光闪动，李凭生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只见他脚下的尸山化为一摊血泊，他正缓缓陷入进去，他不断地挥手，嘴巴张合，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血流涌动，如同条条小河，流入了他的眼睛、鼻孔
、耳朵、嘴巴，无尽的负面情绪如同厉鬼般嘶吼在李凭生的耳朵旁，李凭生眼神渐渐迷茫，陷入了血色与黑色掺杂的漩涡中……
“嗡！嗡！”李凭生猛地坐了起来，双眼时而迷茫，时而疯狂，时而平静，最终渐渐回归清明。“看”着脑中指甲大小的血色漩涡，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李千秋一步踏出，倏地来到了李凭生的身旁，看着他缓缓开口：“这一部是助于元神修炼的法门口诀，可攻可守，待你修炼至大成，一个眼神可杀人也不是虚言！”
“不过……”话音一转，他叹了口气，“这法门修炼起来也是比较困难，毕竟是专修元神，进步稍慢，以后你可以多收集一些有助于元神的灵丹和药材，会对你有好处。”
李凭生点了点头，在修习大暮魂咒后，他感觉他的脑子现在无比清醒，而百道俱寂征魔书的运转速度竟也加快了几分，只是还无法去凝聚精神力，让他颇有些失望。
话不多说，他赶忙将剩下的竹简都拿了出来，内力牵动，几部法门如同微风一般轻轻潜进脑海。李凭生却惊异地发现，这几部武功他却根本无法习得，不由大失所望，这种看得摸不得的感觉让他郁闷无比。
看着李凭生唉声叹气的模样，李千秋苦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一拍徒弟的脑袋，道：“这么着急干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有好好修炼百道俱寂征魔书，你才能提升自己的内力，习得更多武学。知道了吗？”
李凭生被拍地下意识一缩脖子，“好的！”
“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肆无忌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皆人屠”李人魔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被云彩遮掩的渐渐变暗的天空，“……才能让所有人都怕你，不敢和你作对！”
看着李千秋在夕阳映照下渐渐虚幻的身影，黑袍轻轻摆动，坚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嘴唇在夕阳雕刻下逐渐坚毅，如同雕刻，李凭生张了张嘴，清澈如水的眸子闪亮。
街道上的人们还活得和昨天一样，奔波着，忙碌着，偶尔有几位侠客抱着剑，戴着斗笠不急不慢地走过，小镇出口处，广明的官兵们还驻守在那。
小镇外好像起风了，风沙滚滚而过，呼啸的风声远远传来，传到镇里就弱了不少，变成了轻风，温柔地吹拂。此刻已是傍晚，天空与荒古成为了一种颜色，一种荒凉古老的黄色，令人心生无名之悲的黄色，相互映照，在远处相连。夕阳西下，无声又迅疾的风刮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