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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大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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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日为师终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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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这处酒楼住了三天,三天里,李千秋带着李凭生将镇子上的好地方游了个遍,将酒楼里酒楼外的好菜尝了个遍,就差带着他去烟花柳巷走一遭了。

  人们似乎没有察觉镇上消失了一个乞丐,倒是知道了镇上来了这样两个人,一黑袍男子,一清秀少年,所过之处,倒是俘获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芳心,饱受了许多公子哥儿的嫉妒鄙夷。

  清晨,李凭生盘腿坐在地上,周身黑烟缭绕,不似武者反似鬼魔,给人一种邪异无比的感觉。这段时间,他虽一直与师傅游玩小镇,但也没落下修炼,经过几天的打磨稳固,他的内力也是增添了不少,直接跳过了普通练体修武技的“入门”境,也算是踏入了师傅口中的“二流”境界。

  入门境,只练外,不练内,武技繁杂,终有所限制。而到了二流高手,体内多多少少有了些内力,在内力的加持下,便与入门境拉开了差距。

  “二流……”李凭生嘴角一抽,感觉这二流境界甚是拗口,有种被小看的感觉。但也没有办法,二流就是二流,这是强者定下来的规矩,强者为尊,说什么就是什么!

  睁开双眼,内力渐渐趋于平静,呼出一口浊气,李凭生怔怔地盯着对面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师傅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是沉默不语。良久,李千秋摸到茶杯,一饮而尽。

  “前些天,我杀入边周,虽斩尽千百户,却没有提得边周女贼的头颅,在遍野横尸中与她和众门派过招数几,却被边周大国师偷得一招,我虽修得无上心法,但并没有将它修至圆满,落入下乘,只得杀入南城,杀出一条逃脱路……”

  李千秋忽然就说起了这件事,但李凭生没有丝毫意外,今天清晨醒来,他便感到了氛围的不对劲,看着李千秋深邃又凌厉的双眸,并没有打断他。

  李千秋低垂眼帘,“我一人,单枪匹马光明正大地杀入边周,欲要杀尽边周人,覆尽边周城……”一滴眼泪忽地坠下,缓缓隐匿在了他的黑色血袍中,“她是边周公主啊,就算她走了,我也要让她继续做公主,让杀她的血亲、所有让她失望的边周人下去陪她!”

  “我已抱了赴死之心,必取边周女贼的项上人头,我力战数大宗师,未曾落入下风,却被人说不会武功的边周大国师偷袭得手,呵!”李千秋好似在笑自己的大意,摇了摇头。

  “未得女贼头颅,怎可亡!奈何中了那阴险大国师一招,再加上杀入杀出南城所消耗的精血,早已让功法出了岔子,我怕是,撑不过多久了……”李千秋抬起头,微微一笑,这时李凭生才发现,师傅的脸异常苍白,微笑也无比僵硬,嘴角竟隐约有一丝暗红,“只能,让那边周千万骸骨给我下葬了……”

  “师傅……”

  “但我怎么能这样就死呢,我要将我的武功绝学传下去,要让我的徒弟,吓得边周闻之色变,杀得边周血流成河!”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黑袍散发出阵阵血气。片刻,他放松了身子,向李凭生看去,伸出手摸了摸李凭生的头,道:“总有一天,边周会被倾覆,倾覆他们的人,必须为我一脉!”

  “……不过我不会就这样死去,我要再让边周流一次血,百城缟素!”

  “师傅……”李凭生眼神有些黯淡,他知道他或许就要和师傅分别,和这个半夜三更找他做徒弟,让他脱离苦海,逃脱命运,让他吃饱饭睡好觉穿暖字的奇怪大叔分别,永远。

  “本来我是想要收我书童为徒,奈何他被困在了一座岛上,可能是天意吧,才让我找到了一个资质更好的徒弟。”看着面容戚戚的李凭生,李千秋笑着眨眨眼。

  “等你有实力了,或许开岛你就可以带他出来了。按年龄,他倒是比你还小一些,多少岁来着,我忘记了……”这李人魔此时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开岛……”李凭生也是一愣,他好像之前在哪里听到过开岛这事,好像是……陈先生?

  李千秋看到他皱眉思索的一幕,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凭生直视李千秋深邃的双眼,睫毛还有些湿润,真没想到这个强大的男人当着一个少年的面哭了,而且他还是这个少年的师傅。“我好像听说书的陈先生提起过开岛这事……”

  这三天他们就住在酒楼,自然也见过说书的陈先生来过一次,那时李凭生已经光明正大地坐在酒楼里喝茶听书了。陈先生见到这个清秀无比,面容俊逸的少年时着实吃了一惊,起初都没有看出来这就是那个呆呆傻傻,非要去江湖走一遭的小乞丐,后来还是李凭生开口才打消了他的疑惑。

  “他啊……”李千秋想到那个身着长衫,身材瘦削,猥琐无比的男人,却是微微点头,“实力也还够看吧,只是或许有什么心结,才至此模样。”

  李千秋是什么实力,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先生的底子,“酒楼老板和陈先生这两人,一个以为对方就是个单纯的胖掌柜,偶尔自己去说书给他带点人气,自己也好赚点钱买点酒,另一个以为对方只是个说书的先生,能为自己的酒楼多招来点客人。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个境界差不多的高手,哈哈哈……咳咳!”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笑出声来,却牵动了再也掩饰不住的伤势,重重咳了两下,差点咳出血来。

  “开岛,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只能说,那里也算是充满了机遇吧,虽然对我没什么用,但对于走在修行之路上的你还是有些好处的。”

  李凭生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将师傅讲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书童,开岛,修行,还有……边周!

  “我给你的功法里,有一门刀法,没有剑法,你要是不喜用刀,也可……”

  “我练刀!”李凭生直接打断了李千秋的话语,李千秋一愣,又抬手揉了揉李凭生的头,将他随意束起的黑发搓乱,几根黑发杂乱竖立而起。

  收回了大手,李凭生只感觉他的头部,发丝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本想把我的刀留给你,可惜啊,它不愿意,这兵器啊,也是有感情的,也不能强求,你只能找它或等它,若是你和哪个兵器有缘,自然会等到找到它的。”

  说着,李千秋先是动用元神封锁住了房间,接着一挥黑袍,只见一若游龙般的银光窜出,如同流星一般,被他抓在了手中,瞬时间,这如同丝带般柔软轻松的流光变得坚硬无比,带着一股子凌厉的冷意,似寒冬降临,将房间冻成冰窟,李凭生发现这把刀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丝看不见的银线,冷芒刺眼,心生寒意。

  此时,这把刀“嗡嗡”地颤响,似在表达一种欣喜之情,李千秋双眼弯起,如同抚摸爱人一般将手在刀身拂过,“这是我的刀,我的伙伴,寒江雪。”

  寒冷的冬天,清冷的月光竟也带着不尽的冷寒,不似抚摸,倒像利刃,刺向世间,绵绵的大雪如同根根银针,夹杂在呼啸刺骨的冷风中,洒向天地,大江寂静无声,却孕育着能淹没所有,吞噬所有的暗流,整个天地,都被它们裹住,逃也逃不出去,寒江雪,最是冰冷无情间。

  李凭生感觉自己进去了梦境,李千秋握着这把刀,就像是孤舟蓑笠翁,惬意游于世间,浪荡天地,不动则已,一动封尽世间万物,雪花在他手中起舞,那雪花竟是红色的,没有一丝纯洁,反倒诡异无比。李千秋脚下的江河竟也是红色的,平静的蔓延流动。血是滚烫般的红色,而李凭生却感到冰冷无比,这两种感觉异常冲突却又没有违和的结合在一起,让李凭生如同坠入红色的冰窟,从头到脚冷了一遍。

  “哒。”李千秋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李平生的额头,他也是一时大意,不知不觉释放出了境意,幸好瞬间察觉,及时牵引元神,全力裹住了李凭生的精神,护他一时周全,抵挡住了精神的冲击,不然他的小徒弟怕是会直接暴毙。

  “哈……哈……”李凭生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那种令他窒息的感觉,他是绝不想体验第二次的。

  “抱歉抱歉,嘿嘿嘿……”李千秋说着抱歉,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李凭生不禁白了他的好师傅一眼,他的好师傅差点让他丧命……

  李千秋笑着笑着竟笑出眼泪来,李凭生也跟着强扯嘴角笑了笑,偷偷将眼泪抹去,但还是被师傅看到了。

  “你哭个屁,怎么,还舍不得为师了吗!”李千秋故作怒状,眉头一皱,嘴一撇。

  “只当三天的师傅,行啊小子,对为师感情挺深厚的吗!”脸板不住,他得意地抱着胳膊笑着。

  李凭生本想作洒脱淡定状,在听闻李千秋的话语后,却再也控制不住,慢慢抽噎起来,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房间沉寂下来,窗户将阳光关在外面,压抑无比,他们还没有吃早饭,也没有想起来吃,都沉默着。

  许久,李千秋颤着手,又摸了摸李凭生快要埋在胸间的头,轻轻叹了口气,“我怎么收了你这傻徒儿,真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李凭生想要挤出微笑,却是笑不出来。

  他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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