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雪光灿烂
（六）雪光灿烂
冬季悄悄地来临了，整个什那的路面已经被白色的雪覆盖成银装素裹，树木花草都压着沉甸甸的积雪，非常漂亮。
“苏珊姐，你看，冬天的什那还是很漂亮啊。”卡斯林推着苏珊走在雪地里，苏珊穿着灰色的大衣，脖子上系着雪白的围巾，她一边听着卡斯林的话，一边四处望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卡斯林，你怎么不和同学去打雪仗啊？”
“多孩子气啊，我都14了，还玩那个？”
“少来。”苏珊笑了，“你这个小屁孩，还装什么成熟，艾玛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是男孩子啊。”
“男孩怎么了，当年优助、白游和李朝他们还不是一样。”
卡斯林眼睛立刻雪亮。“苏珊姐姐，你还认识优助？是优助·威尔逊吗？”
苏珊点了点头。
“苏珊姐姐！”一个东方女孩样子的小姑娘穿着蓝色的棉袄戴着帽子走了过来，开心地向苏珊打招呼。
“子鱼？”苏珊看到她，也挥了挥手，“你哥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走了，一大早就收拾行李走了。”子鱼笑着说，“说是不想在中联呆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小心，经常来你家看看你。”
“他走了？”苏珊十分诧异，但是马上就释怀了，“也对，他也受不了一直这样，肯定不会留在什那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留我一个人在什那，太难以置信了，我才13岁……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比他还更加成熟呢，子鱼。”苏珊说。
“……”
雪地里，一个又瘦又高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风衣向几个人走了过来，他的笑容非常好看，手上提着一袋看起来非常可口的水果。
“你是……”卡斯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怎么了，第一次见到我？”
考卡斯笑着走到了几个人身边，把手一伸，把水果放在卡斯林手里。
“你来干什么，大人？”苏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了一种紧张的表情。
“我为什么不能来呢，这里是我管辖的地方啊，况且，我也有正事要和苏珊小姐商量。”
考卡斯从衣服下拿出一个文件袋，在苏珊眼前晃了晃。
苏珊咬了咬嘴唇。
“卡斯林，子鱼，你们先去逛逛，我等会就跟上你们。”
子鱼拉着卡斯林离开，他临走时还在不停地回头看，那眼神显然非常担心。
“看你的眼神，非常讨厌我啊？”考卡斯苦笑着，绕到苏珊后面推着她的轮椅。
“这是干嘛，你要推我去哪里？”苏珊十分慌张。
“就走走而已。”考卡斯轻描淡写地说，推着苏珊在雪地的路上走着。
“文件呢，怎么不给我看了？”
“不用着急，我可以口述。”考卡斯说。
不同于往日那个气场十足的考卡斯，他显得一点架子都没有，看起来似乎非常放松。
“关于中联和商会合作的事，还是没有的商量，对不起。”苏珊皱了皱眉，说，“我妹妹被渠灵霜所杀，这件事我不可能释怀。”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实力就是地位……你只能靠自己，就算我真的放逐渠灵霜，或者下令清除他，他也可以逃走，不是吗，我的手下与他没有仇恨，不会下狠手的，只有你才能也才有资格杀了他。”
苏珊转过头，感觉到考卡斯身上不可抑制的杀气，令她有些窒息，但是考卡斯转向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种窒息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苏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缓解着刚刚的感觉。
“我今天来，也不全是为了解决合作的问题。”考卡斯笑了笑，慢慢地把苏珊停在一棵漂亮的梧桐树下，自己走到了她面前，靠在树上。
“你们都觉得什那已经沦陷了，不值得你们付出了，对吗？”
苏珊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想过吗，原本的什那，比现在堕落得更惨，思想的沦陷，制度的腐败，都使得这个城市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没有我，什那也抵挡不住其他种族的入侵的。”
“那又怎样，你还是罪魁祸首，是你引狼入室的不是吗，刚瑟瓦人残暴不仁，野蛮粗鲁，你把他们带回你自己的家长，你良心都不会痛吗！”
“你都说了，刚瑟瓦人残暴野蛮，怎么会甘愿听我一个什那人的使唤呢？”考卡斯摊开手，“早在我入主刚瑟瓦之前，他们就一直在策划这次战争了。”
“可是你本来可以帮助什那，为什么要反过来对付这里呢？”
“中联，ab，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我造成了多么可怕的伤害。”考卡斯叹了口气，“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被掩盖，试问，我为什么毫无原因地逃离这里，发动两次战争？”
苏珊沉默了，她看着考卡斯，静静地审视着他，从他的眼睛里，苏珊感觉到了沧桑和无助。
“当我刚刚毕业的时候，什那本来不是一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不是一个以权谋私的地方，就和你们一样，因此，我也被伤得很重，遍体鳞伤，失去了一切。”
“究竟发生了什么？”苏珊说，“幻域史里规避了很多很多，很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过，或者一下跳过很多年，我真的不明白……”
“当权者写出的历史，只有他们想要别人知道的那些部分。”考卡斯发出一声嗤笑。
“幻域最初的历史，要追溯到你我都没有出生之前，那是威利斯和卢瑟时代，也是最初的战争。”
“神与人，两个本来不会互相干涉的世界，幻域和人界，都卷入了这场战争，只因为两位领导者的思想不同，威利斯主张隔绝人界，而卢瑟主张让人界知道幻域的存在，他们分别是中联和ab两大政权的最高领导人，于是，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卢瑟煽动人界为他作战，ab一度将中联逼到退无可退。”
“这时，威利斯和白氏最初的家主，白山达成了协议，他承诺给白氏地位，权力，甚至是整个ab，于是，本来支持ab的白氏在战争中反戈一击，卢瑟本来已经打进了幻域都城刚瑟瓦，却因为白氏的背叛失去了一切。”
考卡斯停了下来，看着树上被积雪压弯的树枝。
“然后，卢瑟在蒙特被抓，中联专门建造了一座沙漠中的监狱，卢瑟监狱用来关押这场战争的犯人，而刚瑟瓦经历过战争的摧残后，也被放弃，什那成了新的都城。”苏珊说，“这都是幻域史里面有讲到的东西。”
“然而，这场战争，使得中联不再是原来的中联了，这一点，史书上肯定是没有的。”
“什么意思？”
“中联的权力急剧膨胀，他们迫使周围的城市放弃了自治权，更是强行迁走了非常多的刚瑟瓦居民，把他们带到了什那。”
“什么？”苏珊脸上充满了震惊。
“从那以后，中联就变成了权力高度集中在个人手里的组织和政权，不再听取人民的意见，而ab则被白氏牢牢抓在手里，变成了中联的附庸。”
“当我毕业的时候，正是这种现象到了一个极致的时候，幻域处于对戈瓦纳·西拉德极端的个人崇拜，而ab的总部长是被称为白氏第一人的白盛英。”
“在那个时候，青年才俊不被看好，ab和中联的关系也日渐紧张，白盛英不愿意ab比中联低一头，而西拉德又委曲求全，一直纵容白氏，以至于在白盛英和公孙晟结合以后，白氏的人哪怕是个孩子，在街上也没有人敢惹。”
“我在中联打拼了几年，知道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于是回到了威利斯学校，担任法术学教师，远离了喧嚣和权力的纷争。在学校期间，我遇到了自己的一生知己，罗特利·威尔逊。”
考卡斯笑了，苏珊看着他，感受着他回忆到过往的心情。
“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被理解，被鼓励，我们两个提出了非常多的想法，一起研究，一起教书，我们创造了铸魂术，还有那个万恶之源的法术，爆破阵。”
“中联和ab都想将这个法术纳为己有，他们都向我们两个发出了邀请，罗特利拒绝了，他是学校的校长。不可能放下手里的责任。而且，他早就意识到了那一切。”
“但是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的才能。所以，我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之中。”
“虽然我进入了中联，却只是挂名在上庭，利用中联的资源继续我的研究，于是，白氏就安插了两个人到我的身边，一个，是白盛英的亲弟弟白盛定，另一个则是……白莺，他们的妹妹。”
苏珊看到考卡斯的脸上有些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
“怎么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考卡斯摇摇头，从树上站了起来，“我该送你回去了。”
“等会，你还没……”
“下次吧，苏珊小姐。”考卡斯勉强地笑了笑，“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你会相信我说的吗？”
“我……”
考卡斯推着苏珊，慢慢地回到了她的家。
“我就不进去了，再见了，苏珊小姐。”
苏珊看着考卡斯远去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