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稳制度 1
浅谈过度挖掘同理心能力的后果【文·客佳苘】
……在“同理心教育”方针执行后的九年之后，我们终于发现了这种过度推行同理心能力的弊端，一条关键性的证据，在今年初，纽约大学的神经科学专家约瑟夫·杜让及其团队对天济城1400名居民进行调查，他们发现97的被调查者都因某些原因而无法正常生活，对他们而言，正常生活非常困难。现在我们列举一些具体的表现，一下内容均可在杜让先生的《关于天济城同理心教育推行后的一系列观察》的报告中找到原句：在百般呵护各类物品，包括但不限于毛巾、餐巾纸、牙膏等生活消耗品；做任何事蹑手蹑脚，非常拘谨；会因为一些意外情况而突然流泪，无法控制情绪；难以吃下各种食物，包括米饭、面食，在用餐时间几乎要强迫自己吃下食物，并且仅仅只吃到不饿的程度……以上的内容无不证明，聂海芹博士在《人格大悲悯》中提及的“大悲悯时代”已经到来，它如同病毒一般蔓延着整个天济城，随着天济城人才的外输和对外的交流，这种“悲悯情感”将难以遏制地冲击世界各地……
……天济大学也在前段时间做出了调查，周学艾副校长牵头的科研实验表明，天济城大部分居民的眶额皮层并非如同之前预计的一样活跃，反倒变得更加怠惰，而额下回过度活跃，额下回作为识别情绪的重要区域，可能正是它的活跃导致人们对物品也产生“情绪认知”，这种认知出现在人的潜意识里，是无法被表层意识察觉，因而天济城的市民难以察觉到自己对待事物的一些异样——有些人甚至把物品当做兄弟姐妹一样看待，这种本来只存在与个体生长幼期的现象，如今却大量出现在成年人身上，荒谬而可怕。同样异常还有颞顶联合区，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理解它的异常会给人带来什么，但是通过和外界人类大脑分析的对比，天济城内生活的人们，他们的颞顶联合区在各项数据上和外界有明显的差异。实际上还有很多的差异，周学艾先生在实验结束后召集包括我在内的神经科学家开了一次会议，要求我们重视并且警惕这种变化的开始以及蔓延……
……总而言之，天济城面临着重大的考验，我的这篇近上万字的报告并不是简单地罗列近期对同理心的研究，它有着更重大的使命，迫切希望各界人士注意天济城内出现的种种异象，“同理心教育”在实施近一个周期后，它引发的问题已经空前严重。毫无疑问，这种教育的理念是正确的，从根本上除去人性的恶是大胆且富有创意的想法，但是它似乎发展的太过迅猛，我们在缺少前人实例的情况下高歌猛进，如今却终于尝到了恶果，但是现今改变可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所以我认为立即改善“同理心教育”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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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韩步驱和蔡矛尊火拼同时，伊辈不任、惑朝子和戴子括三人悠闲地走在街上。自韩步驱出现之后，越来越多的警察出现在街道上，他们身着制服，手持武器在一定范围内巡视，之前略显慌乱的街道一下就安稳了很多。
伊辈不任他们找了一家餐厅坐下，还有一个熊猫吉祥物瘫坐在餐厅的门口。这家餐厅在这片区域非常有名，甚至在天济城都大名鼎鼎，它是地下空间发展早期就建立的餐厅，可以说它的老板有着先见之明，在如今地下空间大力开发的时代，他已经打造出了成熟的地底经营模式，在同行中脱颖而出，餐厅的主体位于地底，平日门庭若市，但现在电力系统不足以给底部供应足够的氧气，所以被迫关上自己的亮点，成为了一家只有一层楼的普通餐厅。他们走进去，感到非常的惊讶，他们不是因为没有一个客人而惊讶——在这种时候是可以理解的——而是惊讶居然还有一个女服务员待在只有阳光依稀投进的漆黑餐厅中，女服务员穿着餐厅配备的豆绿色制服，制服像斗篷一样覆盖着她的身体，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遮挡她优美的曲线，她光滑的皮肤在黑暗的角落借助微微日光散发出淡雅的白色，精心打扮的面容正好符合她的风华正茂。
“可以点餐吗？”若不是她身上穿着的餐厅制服，伊辈不任都不敢确定她真的是服务员。
“啊，”女服务员愣了一下，连忙起身，看了一眼站在柜台的老板，老板则用目光回应她，“可、可以。”女服务员的高跟鞋在棕色实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稳健地走了过来，微微低头：“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你没给我菜单。”
“不好意思先生，现在停电，无法给您提供电子菜单。不过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些菜品——”
“我知道。”伊辈不任熟练地报出一些菜的名字，服务员确认后转身告诉老板订单后，又坐回了离伊辈不任他们不远的小方桌边。老板则走进厨房，即便厨师没有来上班，老板也秉着职业操守亲自下厨。
伊辈不任伸个懒腰，掏出手机，电量还保持在100的状态。
“好，现在我们开始正事，”他对刚加入的戴子括解释，“我们之前在这个区域的论坛上看到了一个‘杀人预告’，因为想知道之后的进展，所以特地来这边看看。”
“就因为这个事？”戴子括有点不敢相信。两个普通市民会在总人数下降的时候离开家里——虽然自己和哥哥也是如此。他想到哥哥的惨状，心脏又不禁的一阵狂跳。哥哥之前说过一些关于惑朝子的事，看到哥哥如此追捧惑朝子，戴子括很不是滋味，更别说今天一大早就说什么保护惑朝子，然后准备一个人离开家里。戴子括不太放心这个为情所困的人，同时又想见一见这个让哥哥魂牵梦萦的女人，于是一同跟来，他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在欺骗戴子展的感情，因此在见到惑朝子本人之前，戴子括非常厌恶这个只有耳闻的人。戴子展一直是一个非常崇尚外貌的人，可想而知，惑朝子一定是一个打扮艳丽的性感女人，很可能是穿着高跟鞋，或许是黑色——也有可能是红色，那样正好可以配上一抹鲜红的唇色，衣着暴露，尽显媚态。
事实让戴子括大跌眼镜，惑朝子的长相并不出众，至少没有达到他的审美，只能说是一个很干净的女生，她也同样没有成年人的成熟气质，瘦小的身材让她像是戴子括的同龄人，而且她穿的也非常简单甚至有些保守，一件灰蓝色长袖衬衫搭配一条七分黑色牛仔裤，在天气还没转凉的秋天，这已经是非常厚了。要说她有什么不同，就是和伊辈不任一样有着绝对的自信，那种信心给周围的人带来力量，像是有了靠山。再加上刚才是惑朝子首先让戴子括到她身边的，或许是这种母性的温暖，让戴子括对惑朝子有了一种朦胧的情感。同样，刚才伊辈不任用刀的举动也被戴子括看得一清二楚，刀插进涂凉手臂的瞬间，戴子括都感到了那种疼痛，但伊辈不任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就像对待一个蛋糕一样对待人类的手臂，这种和戴子括从小受到的“同理心教育”截然不同，伊辈不任应该也是那样成长的，但是他为什么能做到？这种超出常人的行为让戴子括非常的崇拜。
“没错。”伊辈不任喝着开水，含糊地回答戴子括的疑问：“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帖子给找到，大概的内容就是写了什么——”
“标题是第一起死亡事件，之后写了第一具尸体是女尸a，年龄大概25岁……这类的。”惑朝子说。
女服务员突然起身，她的大动作让众人吓了一跳，她连忙表示抱歉，然后匆匆地走进厨房。惑朝子看了看伊辈不任，后者撇嘴，摊开双手，表示不必在意。
“我知道了。”戴子括点头，他决定做好伊辈不任要求的第一件事。
明确了目标，三人开始观看论坛。
“找到了，是这个吗？”戴子括问道，“郭善访发的。”就在戴子括说话的同时，向他们走来的高跟鞋声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戴子括转头看去，以为是女服务员差点摔倒，但是她的表情并不是因为鞋跟突然被卡进地缝而惊吓，而是精神上的慌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伊辈不任因为正对着服务员走来的方向，所以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不会这么巧吧，伊辈不任心想，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杀人预告”里的a，他很确定这个女人不是这里的服务员，女人的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让他回想起之前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为了减小杂音，所有服务员都统一穿平底鞋，而且这个女人看上去和预告中的25岁很接近，老板则很像那个36岁的b。
伊辈不任注视着服务员，对方的眼神则有些闪烁。
“您好，先生，这些您点的菜，猪肉因为某些原因没有送到，所以‘青丝肉片’没做。”服务员把托盘放到桌上，托盘很重，是从不能运行的机器人身上拿下来的。
“好，”伊辈不任点点头，“请问厕所在哪？”
“我带您去吧。”
“行。”
女服务员走在前面，带伊辈不任前往地下一楼的洗手间。
下面的通道非常的黑，伊辈不任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这种缺少灯光的情况，服务员和他一前一后走在宽敞的走廊上，两人默不作声。黑暗把两人笼罩，只有地板的吱呜声才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先生，就在前面。”服务员指了指前方，“前面右拐。”
伊辈不任谢过之后走进了厕所，厕所里的荧光物质反倒把内部的气氛衬托的更加怪异，伊辈不任解完小手，轻轻地呼唤着四爪，但是并没有动静。怎么回事，厕所里还有人吗？伊辈不任进来的时候就看过一遍，所有的包间都是打开的，没有任何藏匿的可能，他无奈地走出厕所，一头撞见还站在原地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的脸被荧光照得惨白，况且她的脸一直缺乏血色，伊辈不任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他感到有点尴尬，于是对她说：“这里就不用等了，我知道回去的路。”
“你知道郭善访吧。”女服务员紧逼向伊辈不任。
“不好意思，能让我先洗个手吗？”伊辈不任走过女服务员身边，假借洗手的名义为了在突发情况时能够及时远离这个可疑的女人，更早回到惑朝子他们身边。但他意外的发现这里的水感应水居然还能使用，他也就顺其自然地洗完手。
“我知道。这个区大部分人都应该知道，”伊辈不任决定直接坦明他的发现，“而你和餐厅的老板应该就是他在预告里写的ab，没错吧？”
服务员一时间不知所措，方才伊辈不任注视她的眼神就说明他应该有所怀疑，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暴露。
伊辈不任一边往外移动，一边说：“世界上真是有巧合这种东西，你应该也听到了，我和我女朋友单纯是为了找乐子，所以才来这个区，看看那个所谓的‘杀人预告’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就碰上了预告里的死者，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听到“杀人预告”四个字，服务员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她确实是预告中的人，是那个即将成为尸体a的穿洋红色裙子的女人。在昨天10点钟的时候，全城电力瘫痪，餐厅靠备用电力勉强运作，a则听到宣告后有些担心，连夜来到靠备用电力营业的男友b经营的餐厅，他们还一度为突如其来的二人时光感到快乐，或许这就是热恋中情人，甚至被卷入“互相残杀”的境地也没有因恐惧而冲散对对方的爱意。两人理所应当地在餐厅里缠绵一晚。但恐惧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今天早上他们才看到郭善访昨天就发出的那个帖子。上面毫无疑问描述的是自己、餐厅老板以及她前几天失踪的父亲。
郭善访是个耿直的男人，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郭善访是在几年前入住她父亲总管的博海公寓，他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求婚，但是被她以已经有男朋友为由拒绝，弄得双方都很难堪，她惊奇的是现在竟然还有要求结婚的人，实在是难以想象。求婚事后，他们就再没了交集，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那时她刚和餐厅老板好上，幸福的喜悦让她很快忘记了那不愉快的尴尬，她甚至没有和餐厅老板提过这件事。但是那个标题为“第一起死亡事件”的帖子惊起了她对郭善访的回忆，她突然意识到从那件事之后，郭善访就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终于在这个上午爬满她的脊背。
餐厅老板看过帖后也同样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他和郭善访一样都是博海公寓的房客，他记得有天他亲眼见到郭善访把一些垃圾洒在他家的门口，这种小孩子式的发泄让他完全不理解，但看到郭善访那满是肌肉的身体，再加之他也不想跟这样奇怪的人扯上关系，于是处理了垃圾后就没有多想，事情也久这样过去。看到帖子后，他才从女人那得知那个叫郭善访的原来是他的情敌。
“你能帮我吗？”女人突然跪在伊辈不任的面前，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滴落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和国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