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在家中一边静养一边赶紧补作业，向爸之前给她订的假发也到家了，她试戴过勉强合适，远远看去也不过是个蘑菇头的小姑娘，仔细近看的话才会发现是假发。除了上次和叶欣出去过，她便再也没出过门了，整天待在房间中，偶尔学习，偶尔望着一处发呆，有太阳的时候她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微微眯着眼，似是睡着般。
新年比往年早些，因为这个城市他们家的亲戚只有舅舅一家，吃年夜饭时舅舅一家也来了，一大桌坐了八个人虽不算热闹吃得却也算欢快，看春晚时向小暖说有些不舒服便早早洗了澡回到房间，关上灯，裹着棉被坐在黑暗中。客厅的欢笑声一阵一阵传进来，偶尔听到向妈提到她的名字，无非是抱怨说最近她都不说话成天一个人呆坐着越来越不懂事什么的，她听见了也只是笑了笑。零点时，窗外有“砰砰砰”的放烟花的声音，她侧头看见那些光点，手机忽然传来一阵“滴滴滴滴”的提示音，她拿起来看了看，大多都是好友的群发祝福，她回复了那些非群发的，疲倦地准备关掉手机，又是一阵“滴滴”的提示音，她看到盛清风的头像在闪动。
他发的是语音，声音即使经过劣质的语音设备也仍然好听，他说，“新年快乐，阿暖。”似乎是担心她会觉得是群发，他还特意说了她的名字。
“新年快乐，盛清风。”她回复他。
新年快乐，盛清风。往年她也会收到他的祝福，什么“新年快乐”“中秋节快乐”“端午节快乐”，全是简单的一句，像是群发一般，唯独今年特殊些，多了“阿暖”二字，这两个字从他嘴中说出，莫名多了几分柔和和亲密。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他了，从她第一天见到他，从他看到她的软弱，从他安慰她送她回家，从他送她礼物，从他玩弄她的头发，从他督促她不要驼背，从他叫她“阿暖”，他很好，她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如今自己的模样…连女孩子都算不上。她嗤笑一声，双手却攥紧了棉被。
她配不上他，她知道。
盛清风又发了信息过来：
“恢复的好吗？快要开学了噢。”
“很好很好。”
“那就好。”
莫名其妙地，看到这句话之后，她忽然与他说了好多话，告诉他在医院多无聊回到家更无聊，告诉他她今后要戴假发，告诉他很多，只是没有告诉他上次和叶欣出去公园的事。
两人几乎聊到凌晨两三点，虽然窗外时不时还是有烟花声，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困意，便说，“谢谢你，好久没有与别人说这么多了，心中舒服了不少。好晚了赶紧睡吧。新的一年祝你天天开心。”
“你是第一个与我聊天聊到这么晚的女孩子。”
向小暖怔住，还没回复，那边又发来信息：
“晚安，也祝你开心。开心很重要。”
夜色中，空气仿佛都变得温暖起来，向小暖把手机捧在怀中，心中无声地说，谢谢，盛清风。
而另一边，盛清风还在望着黑屏的手机，许久后才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天幕中时不时还会有光亮，他微微弯了嘴角。
开学的那天，教室非常热闹，多日不见，每个人都有了些许变化，向小暖走进来时不少人看见她剪了头发，都惊讶地问她怎么剪了头发，她笑着随便编了些理由，走到上学期的座位，看见座位后面的盛清风，笑道，“好久不见呐！”
盛清风也笑，“是啊”。
待她坐下后，他凑近她说，“你怎么瘦了?”
“女孩子瘦瘦的不是很好看吗?”向小暖不置可否。
“俗。”盛清风嘴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班主任没有变，他们的座位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旧。课间班主任把她找过去，私下问她愿不愿意在班里公开她做了手术然后戴了假发这件事，毕竟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班里同学也好帮助她，向小暖早料到会这样，便答应了。
班主任回到班里简短的讲了一下向小暖的情况，她坐在座位上微微低着头看着桌子，四面八方投来许多目光，但都是善意的，老师问向小暖有没有什么话说，向小暖站起来，看了看全班，班上一片安静，她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这件事只有我们班的同学知道，因为我相信你们。今后，就拜托你们了。”她深深鞠了一躬。不知谁带头鼓掌，一时之间热烈的掌声响起，她的眼眶微微一热，坐下之后才感觉到心忽然跳的很快。
老师又开始讲别的东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老师那里的时候，盛清风忽然点了点她的背，靠近她轻声说，“没事的。”
似一阵清风般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