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城异象
九夏皇朝，永兴六十七年，深夜。
皇城中央禁城内苑，皇帝书房，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注目星空，深邃的目前中闪过阵阵推演之光，威严冷峻的脸上掩盖不住深深的忧虑。此人正是当朝皇帝，永兴帝夏辰天，半刻前，他分明感受到了来自东南方向有一股强烈的异动，这股异动直迫心底，冥冥之中似乎与夏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灾？还是天道异变？”，推演己到极致，却似乎只是雾里看花，夏辰天神念全力催动，法力涌入双眼，如松手之弦，骤然将推演强行推上了一个层次。夏皇明白，这异动与自己有关，关系着整个九夏皇朝的安危，而异动之变如此惊人，莫说是与九夏三分天下的墨剑和耶浦两大皇朝会有所感应，即便是九夏之内，那些不安的降族，虽己降服融入九夏，却总在背后积蓄着自己的势力，若九夏不稳，这些降族定会趁乱而动。
“不能顾及这么多了，强行摧动更强的推演之术，即使一窥，也能让我九夏不致于背腹受敌”夏皇心道，再次强行推进，双目法芒与星空相耀。
“咳！”，夏皇双目骤然一暗，只觉喉头一甜，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夏皇踉跄一下，扶着窗边稳住身体，法力竭尽全力使出压住紊乱的气血，骇然心道：“此变惊人，或己超出我能窥视的境界”。
未待夏皇完全恢复心神，忽地腰间玉佩闪出一道强烈灵光，夏皇低头把手抚上，一股急切的意志传来：“所有法阁长老，即刻到法阁议事！”。
“莫非与异象有关？”，夏皇心道，这边心念刚落，那边心念一起，身影消失，化作一道黑芒闪向帝宫后十里天道山顶法阁飞去。
法阁，是九夏皇朝实际上的最高统治机构，由九位法阁长老组成，不参与皇朝子民的俗世生活，却负责皇朝气运命脉大事的决策。除了皇室和朝庭核心成员，没人知道法阁的存。即使九夏皇朝的帝王如今也仅仅只是法阁的第七长老。
法阁大长老夏苍空，是如今九夏皇族明面上辈份最高的老祖，也是皇族第一高手，早在五百年前，修为就己至天人大圆满，然而在五百年内，没人再见过夏苍空出手。接下来的法阁三长老夏芒洪，四长老夏芒烈，五长老夏芒修，六长老夏芒夜，都是二代老祖，修为也都己踏入天人境界。八长老夏星月，九长老夏星炎，为三代老祖，窥天境顶峰修为，夏辰天是唯一一个第四代皇族高手，与八九两位长老相同，窥天境顶峰修为，但实际战力却远超八九两长老，位列于二人之前。除了夏辰天自幼天资极佳，受皇族重视，以近完美的后天条件培养，根基远超同境界高手外，夏辰天还有幸拜入九夏皇朝第一辅臣家族刘家第一代老祖玄机老祖门下，尽得老祖的推演之术。
然而夏辰天作为皇族第一公认天才，在他的心目中，皇族中最天才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夏星恒，现皇族第三代，夏辰天的叔辈，区区百年的修为，己经是法阁的二长老，远在其它二代老祖之上。即便在皇族内，二长老夏星恒也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百年的时间内，没有太多的族人关注过他，没有皇族的资源集中培养，夏星恒在每次的族内选拔和比试中，都只是位于三四排名，且远远地落后于前面一位太多，每次都是险险地胜过后一位。就是这样一个人，挂着皇朝的闲职，在皇朝内游历玩耍几十年，直至半甲子前，法阁原四长老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莫名消失，连同法阁内的魂灯也熄灭了，适逢当时夏辰天和其它一些皇族高手有修炼到窥天境界者达到十人，法阁在会商后启动了长老选拔试炼。
试炼开始后，夏辰天力压所有同族高手，先是夺得第一，后又挑战排名击败六七八三位长老，位列第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试炼提前结束的时候，夏星恒突然赶回皇城，和夏辰天一样，以绝对实力力压全族高手，再向长老会发起挑战，令人震惊的一幕就从此烙印在了夏辰天的心中，夏星恒，夏辰天这位不起眼甚至在族人眼中有些不着调的族叔，一路高歌猛进，轻松击败了包括夏辰天在内的所有对手，直至击败了当时的二长老夏芒洪，而整个过程中，夏星恒只展示出了窥天境顶峰的境界，却让对手感受到了强大的天道压迫。
击败夏芒洪后，夏星恒结束挑战，要求与大长老单独谈一次，此事令大长老惊奇中又有一些喜悦，宣布结束了此次挑战，最终的法阁成员确定。
从那次以后，皇族内，又一次再没有人见到过夏星恒。
片刻，法阁内。坐镇皇城的八九两位长老与夏辰天同时到达。虚空中其它长老陆续走出，这就是天人境与窥天境的区别，天人境己经可以一定距离地踏空而行，而窥天境却只能速度达到极致。
忽地，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一位道骨仙风却双目空茫地的老者从虚空中走出，带着强大的天地意志，猛地笼罩下来，法阁外黑光一闪，继而恢复平静。
“参见阁主！”，众人齐齐起身拜见。
老者示意众人坐下，双目依然空空茫茫。
“诸位”，老者开口，“今日召集法阁议事，事关我九夏皇朝气数，我己启动法阁最高禁制，外面虽然只是一层隔绝禁制，但任何试图进入法阁者或者以神念窥视者，将受到内层的天九五行阵反噬，期间皇城禁严，禁军和城外护军会立即进入戒备。”
众长老皆心中一惊，如此规格，自大长老执掌法阁以来，前所未有，更正确地说，近千年未有。
“阁主，副阁主他……”，夏芒洪问道，众人望去，夏星恒的法座赫然空着。
“无妨。”，老者平静地说道。“相信各位都己有所感应，西南有事发生，牵动天地气象。”说着转向夏皇：“辰天，你己推演过”。
“是的，阁主。此事蹊跷，先者事发前并未有任何天道变化的感应，后者事发时我立即尝试推演此为何事，何地，何人相关，皆无所获。只是冥冥中感应与我夏族息息相关，将影响我九夏气运。”，夏辰天答道。
“嗯，辰天，你强行运转窥视天机的法门，伤势如何？”
“回阁主，无碍，只可惜……”
“你尽力了，此间虽你的推演造诣最深，但毕竟修为尚浅，强行摧动更深层术法，未被反噬，己是大幸”，老者顿了一顿，说道：“片刻前我有所推演，有也所得，首先，此次异象，在我九夏境内。”
法阁内一片哗然，“阁主，可知是何事，与何人相关？”夏芒烈脾气最为急燥。
老者沉默，目光越发空茫，甚至变得空洞起来。
法阁内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
“何事，何人，于我九夏是福是祸，不得而知”，老者声音依然平静，却有一股威压泛出。“然此事出现在我九夏，无论是何人何事，对我九夏当下，都是祸非福，墨剑和耶浦与我九夏近几千年的相互渗透，早己在对方的眼皮下埋下了无数的暗子，还有九夏境内近千年归化的猥、虺两族，反叛之心未死，北方巨熊部，南方三象部实力虽不及我三国，却依托地利和部族人数，始终不曾归化到三国，游走于几国之中，虽有多方压力，却能火中取栗。若我们先找到异象的源头，于九夏祸可变福，反之，九夏乱矣。”
众人皆陷入沉默，大长老所言非虚，如此异象，墨剑、耶浦在九夏的暗子定早己传回二国高层，只怕是此时各方势力高层都在议事。
“阁主，如今局势于我九夏不利，但所幸异象现于九夏，我九夏可以明棋下子。”，夏皇道，“在来的途中，我己向师门玄机老祖求助，师傅他老人家也进行了推演，仍无法以推演窥得天机，以我师傅的修为都无法得之，如此看来，只有达到至少阁主的修为，并有师傅的推演修为才有可能一探此事。”
“当今天下所知者，无人能做到。”夏芒洪道。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是大海捞针，而我们拥有这片海，捞起来自然会有优势。”，夏芒修道，“沿途展搜索”。
“不可！若我九夏明棋明子地出动军去搜索，岂非昭告天下我们的目标和行动进度？”，夏芒夜出口阻止道，“何况我们在明，而其它各方在暗。”，说完看向老者。
“辰天，你有什么对策？”，老者则看向夏皇。
“阁主”，老者问话刚落，即刻道：“九夏当前局势，若非小心处理，必然背腹受敌，我以为可分三路棋子：其一，通告全九夏各州郡府城，要求各地协查搜索天象异变的原因。其二，派出三路官军，明火执仗分三路分别向西南，东北，西北进发，以官方搜索及监鉴地方为旨，西南军可以明着以搜索为第一任务，示于各暗处的势力，东北军以监鉴地方为第一要务，防止猥奴、虺奴二族所在部族与东部墨剑勾结，西北军则以防西北，防止耶浦从西北大量渗透。”
“以上是明棋”，夏皇继续说道，“其三，此事应该只有墨剑及耶浦两国有能力可以推演出所在九夏的大致方向，而以此事的重要程度，其所在我九夏的暗子定然会有所动，出动辅朝势力，监控各城郡出现异动，法阁派出长老向西南潜行，这是暗棋。”
老者收回目光，道：“照辰天所言去做，星月、星炎，你们依旧镇守皇城”
“是”，二人答道。
“芒烈、芒修、芒夜，你们三人联络辅朝家族，让各家族自上而下排查所有可疑人员，这些暗子不可能渗透到有血统传承的夏皇族，辅朝家族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是，阁老”，三人同时答道。
“一旦发现，传回法阁，不要轻举妄动，另外，要求四大首辅家族派出可信的高手，最低要求灵台境界，集结后听你等三人号令，各带一队，向西南潜行。”，老者说完，又看向夏皇：“至于其它朝内军队调度，辰天，你来安排。”
“是，阁老”。
“去吧，芒洪，辰天，你们随我来”，说罢一挥手，其余众人消失在法阁内。
老者起身，领着夏芒洪，夏辰天向法阁后堂走去，挥手间，法阁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光门。“这里是法阁魂灯堂，你们都来过了。”，老者淡淡地道。
二人却不知老者何意，没有回答。
“你们看一下星恒的魂灯”，老者再次开口。
二人抬头，看向二长老魂灯所在，夏星恒的魂灯灯火有如一点莹火，闪闪烁烁，若隐若现，似乎倾刻就可能会熄灭。
“阁老，这是怎么回事？”，夏皇急切地问道，难怪二长老没有参加法阁议事。
“辰天，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加入法阁的？”
“记得，二长老也是当年加入法阁，只是后来没有再见过二长老。”
“那一次星恒震惊了所有人，好在当时是法阁试炼，所有人都是我夏族的嫡系高手，进来前也发下天道血誓，不可泄露与法阁相关的一切，否则天道降临天劫而亡。”
“是的，阁主，此后没有人议起二长老，也没有人知道此事。”
“你还记得当时星恒修为几何？”
“窥天境，以我的修为看来是窥天境。”
“没错，就是是窥天境，他没有隐藏修为。”
夏皇心中一惊！
“很震惊吧，震惊的不止你，芒洪败在星恒手下，连背后的老祖们都看不透了。”
“背后的老祖们？”，夏皇心中再一惊。
“哼！你以为我夏皇族只有这么一个法阁来支撑底蕴吗？”，老者有点恨铁不成钢道，“那天老祖也有在看比试的，分明看到星恒这小子就是窥天境，但他的术法和对术法的运用却令老祖都看不透。”
“连老祖都看不透？难怪我分明感觉二长老的术法中充满了天道气息。”，夏皇心道。
“后来，星恒战完芒洪，找到我，要与我一谈”，老者说着看向夏芒洪，“夏星恒是我夏皇族的一个异数！他的战力早己不可用我们现有的境界来划分，他悟出了更高的道。”
“更高的道？”，二人同声问道。
“是的，老夫也不知是何道，但对我夏皇一族，是一件好事。”，老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不惊动世人，低调的进入夏皇族背后的老祖的眼中，为了一个目的！”
“目的？”
“法阁挑战后，他要求我带他去见背后的老祖，求老祖帮他进入异界空间。”
“异界空间？”，夏皇一脸愕然。
“异界空间，是另一个位面，我们所在的位面有无数的生命和修士，修士能够沟通天地灵气，体悟出道，从而达到不同的修士境界，境界越高，能力越强，而在这个位面上，灵气的沟通和道的体悟都是有上限的，这是我们位面所决定的，如果有足够的能力和毅力修行超越我们位面的极限，就能达到更高的层次，就叫飞升，飞升是一条通往其它位面的路径。而位面是有高低之分的，我们所在位面，近万年没有修炼到化神境以上的修士，只在传说中有修士飞升。”
“那位飞升的前辈叫什么？”
“传说中，他叫和及，此人一生未见惊人战绩，全部辉煌都是关于他飞升的传说。”
“和及”，夏皇默默记下此名。
“再说星恒，老祖见过他的术法和聊过很久后，答应帮他，并吩咐我，若是星恒的魂灯出现异常第一时去见老祖们，此后星恒之事再没有老祖提起，直到今日异象与星恒的魂灯异变的同时出现。”
老者顿了顿，继续道：“老夫第一时间去见了老祖，老祖所言，当年星恒提出进入一个低级位面的异空间，是为了进入那个位面的核心去寻找一种道，就是当年夏星恒击败法阁众位的道。而他与老祖约定一个甲子为期，时间一到老祖所设接引阵法会启动，而众老祖将合力将星恒接引回九夏皇朝，其间若身死魂灭，魂灯会有所感应。”
“老祖的意思是，二长老可能遭遇不测即将身死魂消？”，夏皇问道。
“本应如此，而老祖们合力推演异象之时，却发现星恒与异象息息相关。在异象出现前，接引阵法就有波动，当时只有三位老祖在场，毫不犹豫出手摧动阵法，勉强支撑了近十息时间，而后阵法破灭，异象出现。而异象所在是在九夏境内，也是几位老祖根据阵法相关联的感应所得，而非老夫的推演。”
“那？……”，夏芒洪疑道。
“适才法阁议事，所议都是明棋，若老祖猜测正确，可能是星恒回来了，无论生死，我们都必须最早找到星恒，此事才是最高机密。”
二人恍然大悟，转而又疑上心头：“阁主将此事告诉我们？”
“老祖们只会在夏皇族和九夏皇朝出现倾塌危机时才可能出手，今日之事，需要你二人一内一外，在我九夏找回星恒。”
“是，阁主。”
“你二人过来”，老者说罢，双手抬起，向靠近的二人眉心一指，光芒一闪消逝。“老祖不希望此事有任何泄露，即便我夏族中任何一人身死也不可泄露半句，你二人神念中留下的是老祖们的法印，若有强行搜魂，法印将泯灭神魂，让搜魂者一无所获，即使对方是化神境高手。”
“去吧”，老者再一挥手，二人消失在魂灯堂里。
老者默默走向一个蒲团，坐下，闭上眼，神念升起，向二长者的魂灯包围，“星恒小子，老夫能做的，就是帮你以神念蕴养你的魂灯，能否坚持，就看你自己了”。
暗夜，几十支骑兵队伍执令出城，一支支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