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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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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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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昕一行一路少不得风餐露宿,夜住晓行,到了边关,验过文碟便向贺兰山方向走去,约摸三日的行程便已到了马儿村,水慕华见到故乡的一幕幕恍如昨日重现,不觉一团微火在胸中燃起,两行思念的热泪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付伯和唐婶他们见水慕华这次回乡带来的随从不少,行装也颇为殷实,心想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再吃苦了,都为她感到欣慰,村里的左邻右舍还不知现在她已成为大宋西北道元帅的妻子,还以为是嫁与了表哥,水慕华也不仗其身份托大,依如往日对待乡邻。原来自上次罗人杰回来后觉得此事并不体面,就于县城中的事没再提及,马儿村地势偏僻,消息闭塞是以无人得知。

  当晚水慕华在家置办酒席,宴请乡邻,并将来意告诉了付伯,水慕华双亲的后事由付伯操办,付伯便叫来村里的长辈商议按族规迁坟。

  到了明日,赵昕和水幕华并众乡里便来到了水慕华父母坟前祭拜,见坟头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没人祭拜过,见到如此凄凉的光景顿时水幕华百感交集,失声痛哭起来,赵昕心知水幕华的感受,不加劝阻。

  过了一会,赵昕蹲下安慰道:“好了,别再哭了,二老地下有知,也应安息了,还是让几位大叔帮忙迁坟吧。”说罢扶起她,付伯和乡邻便化了些纸钱,念叨了几句,便动手开坟,将二老骨殖合放在木盒里面,水幕华紧紧抱着,眼泪兀自流个不停。水幕华知道此次一走就很难再回来,就借故多住了几天,待赵昕催促之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赵昕众人迤逦东行,水慕华没出过远门,一路上得见闻方真切的领略了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西北塞外风光。

  不几日来到了座城池前,只见城门巍峨,行人如流,牌匾之上大书晋州二字。赵昕一路所过州郡,总不免询问一下乡土民情及地方吏治,地方众官均知他为西北军大元帅,又是当今的二皇子,为彰显政绩其中难免弄虚作假,为此到晋州之前赵昕便让众人隐匿身份,只作富家客商打扮。

  一行人进了城,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水幕华见街道热闹异常,就和侍女到街上游玩。赵昕见天色尚早,左右无事,便同魏子胥来到了城郊茶肆旁边打听消息。

  这个茶肆装扮也不是太华丽,只因价格公道,店家人又随和,是以黎民子弟农家商贾均来此饮茶恬息,茶肆的中间是个长长的方桌,众人聚在一块拿话题闲聊,赵昕和魏子胥就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店家拿上来了一壶茶。

  赵昕边听着他们的调侃边慢慢的端起了碗茶品了一口,但见此茶水色颇浓,入口微涩,但回味之间不觉齿间留有一股茶草香味,虽比不上贡茶,但于情于景此时也有独到的风味。

  赵昕听他们说的无非是乡里乡间家庭佚事,不觉想起了自己在马儿村和水幕华生活的那一幕,如今好像又回到那中朴实而又其乐融融生活,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向往,心道:“如果我只是寻常人家子弟那就可以永远和水姑娘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过了些时候赵昕见他们说话间也时不时的地住一下,像是熟悉话题聊完了,赵昕也没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便想喝完了茶就走。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个中年人扭过头来问道:“这位公子哥相貌比较生啊,看样子不是本地中人啊。”赵昕见问就道:“在下随父做些皮毛生意,今日路经宝地,又见天色将晚便在城里住下了,适才我二人信步到此,偶感口渴,便进来歇歇脚,在下没打扰诸位吧。”说罢向众人一拱手。

  那中年人道:“嗯,难怪看着面生,我看公子面相不俗,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看刚才的说话就知道公子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赵昕微笑了下道:“小弟幼时家教甚严,是以读过几年书。”赵昕见众人均比自己年长,又想拉近距离是以改口称自己小弟。

  这时另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看样子倒是真有学问的人,你们再看看陈员外家的娃,花银子买了个秀才,就觉得自个了不起了,还开办什么文学会,经常讥笑我们,说什么虚度光阴。”

  那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又是什么不懂礼数,不会享受生活,可他不知道,要不是我们虚度光阴,他能长这么大吗,说话酸里酸气的,听着就想吐,还有那个叫什么圣人不教什么…。”

  赵昕知道他要说什么,就道:“不受圣人教化。”那人道:“对对对,就这句。”赵昕凑了过来道:“说到这小弟不免有个问题,小弟也曾想考取功名,虽然屡试不第,可从未听闻花银子就可以买功名的。”

  那人道:“哎,先恭喜你没有考中。”赵昕奇道:“咦,这位大哥怎么反倒恭喜起来了。”那人道:“嗨,这位公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家里有点钱,可家里有银子不管事,官府里没有认识的人给你疏通,就是考上了也做不了大官,幸运的得个一官半职还得看人脸色,不如不做啊。”

  赵昕不解就问道:“此话怎讲,大哥说来听听。”那人道:“哎,我也是做些小买卖的,这种事也见得多了,现在这些当官的都把好位子都留给了自家人还有那天天给他们送孝敬钱的人了,他们管着个叫什么礼尚往来,想凭自己本事爬上去的这年头我还真没有见过。”赵昕听完后心想这不就是卖官鬻爵么,就道:“大哥也是道听途说吧。”

  那人道:“什么途说啊,活生生地例子摆着呢,本处的知州就是花了三千多两才买来的。”赵昕惊道:“晋州城还有这种事,难道就没有人管么。”那人道:“不止晋州,其他地方都一样,要说到管的话那可真不好说了,当官的都是一个串上的蚂蚱,有什么事几个人一合计就盖过去了,再者说了,不就是当官么,说白了就像便蔑筐,时间一长任谁都会了,只要不捅什么大漏子,没人会查下来。”赵昕听后方知眼下的科举与官场内幕竟是如此的黑暗,虽然现下天下太平,但若置之不理,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岂不是将大宋一步步的推向灭亡的深渊。

  赵昕低头凝思,那人也没注意就打断他道:“我说兄弟啊,书读的再好,也不如有个当官的亲戚,要不只能和当官的斗,我们老百姓能斗得起吗。”这时先前那中年人道:“哎,这句话的却没错,看桥西村的老王家,家里也不错,良田十几亩,岂不是还是让那些当官给糟蹋了。”一桌子人就道:“是啊,那么好的地,可惜了,做什么不好,非得盖那个。”

  赵昕非常关心民生,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但见众人茶杯均已空了,赵昕知道乡下人家节省,就对茶肆老板道:“老板,再添几壶好茶。”而后对大家道:“小弟初到此地,诸位大哥一番良言也给小弟着实长了长见识,今日的茶资就算在小弟的帐上。”

  众人见他慷慨,均出言相谢,接着赵昕就那人道:“这位大哥,那地被糟蹋了是怎么一回事。”庄稼人憨实且藏不住话,那中年人就道:“哎,你是路过的,说说也无所谓,那老王家是我们这一代算是比较大的佃户了,他的地是一块紧靠晋州城,挨着汾河的幽静所在,谁知道是块好地,这不上年时王相公看中了他家的那块地位置很好,就盘了下来,听说是盖个酒楼,但九成是盖个窑子来取乐,我们都是靠地吃地的人,那么好的地用来做这个,想想就可惜啊。”说着连连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赵昕听后道:“那个王相公是谁。”那中年人道:“呵,说起这个王相公可了不得了,他可是个大将军啊,听说早年打退了契丹人,做了大官,封得什么官就不知道了。”说到这赵昕就明白了就道:“那王相公名讳是不是叫王德用,受封祁国公。”

  那中年人不敢直呼王德用名讳道:“嗯,是叫这个名字,反正是个大官。”赵昕道:“哦,不过我听人家说,王将军素有忠义,恩恤下士,不是什么欺占良田之人啊。”那人摆摆手道:“不是,那王相公人的确不坏,他是花银子买的那地,听说给了老王不少钱,但是钱再多总有个用完的时候。”

  赵昕道:“哦,是可惜了,须知国已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而食皆来自土地,不应该啊,当地的官员难道就不管么。”那中年人道:“兄弟,这可没法管,地是陈员外的,老王怎么说也是个佃户,陈员外答应要卖,那老王也没办法啊,再说老王不是也拿了不少银子么,整个就没有个犯法的事,官府当然不管了,再说了就算是王相公要抢,我估计官府也不敢管。”赵昕一想也是,虽然情理上说不通,但就买卖原则的话并无越法之事。

  赵昕曾听狄青讲起过王德用事迹,那时可是对他充满崇敬,但今日听大家一言不觉心下失望,现下西北满目疮痍,急需休养生息,而朝廷大员却只顾自己享乐,霸占良田,滋生享乐腐败之风,若不内修法制,将来如何能抵御外敌。

  赵昕又和他们聊了一会,魏子胥见天色已晚就对赵昕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魏子胥这么一说大家才觉得的确不早了,各自唱个喏都散了。

  赵昕便同魏子胥往客栈走,一路之上赵昕低头不语,魏子胥知道他在思考方才的事,就道:“王爷还在想方才那几个老乡的话?”赵昕见问就道:“嗯,艾,魏大人,你说他们说是不是真的,怎么我所见的具是不同呢。”

  魏子胥道:“请恕属下无礼,元帅你自幼深处皇宫,如今封为西北大行军大元帅,百官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让元帅看到和听到的均是四海清平,但今日元帅微服私访于民间,化身为民方能真切地看到民间的疾苦和官场的黑幕,我自幼在漂泊在江湖之中,世间的不平事不胜枚举,属下认为今日元帅的所见所闻句句实言。”

  赵昕饱读史书,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明白魏子胥的意思就道:“既然是这样,那么父皇见到也是一番假象,哎,看来势必要整顿一番,绝不能让这种懒散混浊的享乐之风蚕食我大宋了。”

  赵昕见魏子胥没有作声,扭头一看只见他在聚精会神盯着左前方,赵昕欲待开口询问,魏子胥赶忙拉住他躲在了一个墙角里,赵昕知道魏子胥发现了什么就轻声道:“魏大人看到了什么。”

  魏子胥亦小声道:“元帅不要出声,你看前面的那人行踪诡异,左顾右盼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赵昕没接话,侧头观望,此时街上已经无人,零散的有些昏黄的灯光撒在街道上,隐约的能看清前面一身影鬼鬼祟祟的贴墙而走,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踪。

  赵昕见此,悄悄道:“嗯,我看也是,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咱们就跟着他,看看那人到底做什么。”魏子胥也有此意就道:“好,不过我们尽量保持距离,千万不要出声。”赵昕点头称是,二人便悄悄的跟着他。

  此时天黑那人竟没有发现赵魏二人,起初魏子胥以为是什么江湖中人,魏子胥出身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人物的本事,便与那人保持很长的距离,心想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赵昕弄出点动静让他察觉,如此转过了几个巷道魏子胥隐约听到此人步履沉重,显然不会轻身功夫,内力修为也极为有限,若真是武林高手即便不施展轻功走路亦是轻盈,知道了此点便稍放心了,和那人拉近了距离。

  再有一段路见那人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前,四周看了看后便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一跑借力墙边的大石块翻墙跳了进去,起初赵魏二人还不确定这人是否心存歹意,这一举动无疑告诉了他们答案,寻常人岂能翻墙入院的。

  赵魏二人对望了一样均想莫不是要去盗窃,但看那户人家也不过是普通农家小院,房屋破旧,看样子也没有偷盗价值,二人疑心更重,赵昕跟着魏子胥悄悄的摸到墙根,顺着土墙来到了后面的窗户底下,这样只要仔细听就能听清屋里的动静了。

  这时屋里传了一阵说话声,语气颇为缓和,看来屋内的人本就认识,这下赵魏二人更猜不出意图了,不过偷盗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怎么能以平常语气说话呢,当下不再乱猜只好凝神静听。

  只听一个声音道:“老二,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声音颇为粗壮,像是出自三十岁左右人之口,只听到房门吱呀的一声,魏子胥是走江湖过来的人,知道那人是要出来把把风的,便让赵昕伏在一旁草堆里。

  这时见屋角上面露出了半个身影,应该是那人在查看四周的动静,因赵魏二人在墙角下面草堆里,又加天色已晚,那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过了一会那黑影隐了下去,再不一会就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继而听道:“嗯,看过了。”想是那个排行老二的人说的。

  只听那粗壮的声音道:“老三,快说说今天什么个情况。”只听又一个声音道:“都打听清楚了,府里是张头当班,此人是那狗官的外甥,每次当班只顾和府丁喝酒玩乐,正好今晚是那狗官二姨太的生日,那狗官还在府里置办了几桌酒席,府里当差的基本上都去了,大哥,今晚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那粗壮的声音又道:“好,辛苦了兄弟。”

  那人又道:“大哥哪里话,我们不都是为报恩公的再造之恩。”那粗壮的声音道:“嗯,说的对,弟兄们,我们等了这机会都快等疯了,辛亏老天爷开眼,今晚我们哥几个就替天行道,大家原本是绿林出身,没什么可顾虑的,事成之后我们就各自散了,否则那咱们哥几个就一同去见那阎王龟儿子,还记得我们当初结义时怎么说的来?”

  只听那几人齐声道:“不求同生,但愿共死。”随后那粗壮的声音道:“对,死也罢活也罢咱们兄弟四人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魏子胥和赵昕把这些话听得清楚,均想这几个人原来是绿林强盗,看情形今晚要刺杀朝廷官员,似是筹谋已久。

  魏子胥听那人说的慷慨激昂不禁想起来自己走江湖的日子来,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快意生活,不禁对几人萌生亲近感,赵昕出身皇家事事肯定为朝廷着想,他想这几个人言辞颇为豪爽,不似那种嗜血成性的强盗,可即便是本地官员犯有十恶不赦之罪,绝不可能轮到几个江湖人物来左右朝廷官员的生死,如此大宋律法何以服人。

  魏子胥跟随赵昕有段时间了,也能揣摩到赵昕的心意,若放在当年说不定还会为他们出把力,就悄悄对赵昕道:“王爷,看来他们要行刺朝廷官员。”赵昕回道:“这几人不像是不晓事理的人,但不免目无法纪,官员犯法自有朝廷制裁,他们这叫滥用私刑,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大宋律法的威严。”

  魏子胥道:“嗯,那咱们该如何行动呢?”赵昕稍顿了顿道:“我看内中定有隐情,不如先制止他们问明原委之后再作曲处。”魏子胥道:“好,我先制住他们,然后让元帅你来审问。”赵昕道:“嗯,魏大人可要小心啊。”魏子胥笑道:“元帅放心,只是几个毛贼而已。”赵昕深知魏子胥功夫不俗,便点了点头。

  这时二人沿着墙角来到了土墙之下,魏子胥示意赵昕抓自己的肩膀,魏子胥便双脚用力右手夹住赵昕身子一提便腾空飞起丈余,随后轻轻一个转身两人燕子般的滑入了院中,赵昕见方才那人助跑一下方能翻进院中,而魏子胥带着自己竟然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中,不禁暗暗佩服。

  二人摸到了门口,魏子胥生怕自己疏忽伤到了赵昕便做了个手势让赵昕站在门口不要动,随后提起拳头一拳打在门上,内力到处竟然震断了那门闩,屋里的人见有人冲了进来,齐亮家伙道:“谁。”

  魏子胥闪身入屋,见四个大汉围在一个桌子旁边,就抱拳道:“在下路过此地,不巧听到几位的谈话,还望莫怪。”赵昕眼望屋内,见那四人均短打打扮,身材都颇为雄壮,那几人听魏子胥一说,不禁大惊,情知事泄,均认定魏子胥是那狗官派来的。

  只听那中年人镇定道:“弟兄们,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先下手为强,一起上。”说罢早有两人扬起佩刀,以地堂刀之势攻魏子胥的下盘,另外两人从左右迂回攻来,魏子胥从刚才几人的说话中已知他们决非内家高手,此刻见这四人话不多说就直接杀来,不免觉得他们没有礼貌,见那四人出刀之势,觉得功夫还可以,可惜今晚他们遇到的是魏子胥。

  那四人手脚也挺迅速,招式打出,人已到近前,魏子胥考虑到赵昕在侧,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打定主意后便揉身一进,那四人突然直觉一阵风,然后眼前的魏子胥便突然不见了,这下四人着实惊慌,先前攻上路的那两人方一回头直觉背上一麻便即双脚无力,软瘫在地。

  剩余二人不知他们被点了穴道,还以为被魏子胥杀死了,心下大怒,狂吼一声挥单刀向魏子胥砍来,魏子胥轻舒猿臂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其中一人的刀身,指上用力一推那人拿捏不住,被刀柄倒撞到了穴道,力气再也使不出来,魏子胥再一个回身凌空一掌拍出,将最后一人打翻在地,赵昕见魏子胥瞬间将四人击倒忍不住为他喝彩,可魏子胥倒没觉得什么,他只是感觉在和小孩子打架一般,毫无胜利的喜悦之感。

  这时倒在地下的那汉子道:“尊驾是何人,我兄弟几个和尊驾有何过节?”这时又一人道:“大哥,你原来没死啊,我以为…以为…。”原来这汉子是他们的大哥,那大哥喘着粗气道:“嗯,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堵上了。”

  魏子胥等他们说完就道:“几位不用担心,在下与几位并无嫌隙,方才只是打中了你们的穴道,令你们无法用力,并无心伤人,只因我家少爷有话要问,是以如此,除此别无他意。”这时赵昕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四人见赵昕是位公子哥的打扮,生的丰姿潇洒,气宇轩昂,举止之间带有富贵之风,四人一看就知道赵昕出自官宦世家,更加确定赵魏二人是和狗官一伙的,算来今天算是性命不保了,可四人出生绿林,过的就是在刀口上行走的生活,均是性情节烈,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视死如归。

  只听那位大哥道:“哼,想不到你们和狗官是一伙的,不必假惺惺了,要杀就杀吧,大丈夫是不会向权贵摇尾乞怜的。”赵魏二人一听心想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但也猜得出这些人误认为自己是和他们口中的狗官是一路的。

  赵昕辨道:“几位壮士不要误会,在下并无加害之意,只是无意中发现那位壮士行藏闪烁,以为会对当地人家不利,是以尾随前来,不巧听到了几位的谈话。”那大哥一瞪眼,“老三,你不是说没人跟踪么?”那人苦道:“大哥,我确实看到没人跟踪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盯上了。”

  魏子胥就对他道:“你功夫浅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我就是跟你一晚上估计你都不会发现!”那四人见魏子胥二人在外偷听已久大家竟没有发现,方才举手之间便将四人制服,料想所言非虚。

  赵昕就道:“方才我听到几位今晚要刺杀本地官员,难道你们不知道刺杀朝廷官员是可要杀头的。”那大哥见他出言维护,愤恨道:“哼,用不着你来说教,我们做事自有我们的道理,要是你想要阻止我们刺杀那狗官的话,就只有把我们都杀了。”

  赵昕呵呵笑道:“嗯,看来几位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在下佩服,只是在你们眼中杀人越货就是天经地义了,那世间正义何在,姑且抛开你们的私人恩怨不说,就算我朝官员作奸犯科,犯下滔天大罪,也由不得几个强盗主持公义,如此我大宋律法的威严何在。”

  那为首的人见他说得义正言辞,不免怄气道:“呸,狗屁律例,如果大宋律法真的有威严,我等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说这位小哥,就不要说这些风凉话了,我知道你们和狗官是一路的,要杀就痛快的杀吧,我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言辞斩钉截铁。

  赵昕听得出他们与那官员之间的仇恨之深,但见他们还是怀疑受人指使,就道:“我与这位魏大哥只是过路的,与你们口中的狗官并无瓜葛,我天爱管闲事,既然撞见了这事便要管上一管,虽然我不知你们所说的狗官有何罪行,但就是不能让任何人肆意妄为,随便杀戮朝廷大臣。”那四人岂会轻易相信,毕竟官官相护的勾当他们见得实在太多了。

  那位大哥道:“说得果然好听,要是公子有能耐就对那些贪官说教去!现在我们四人已无还手之力,我们不做困兽之斗,还是痛快点吧,难道不知士可杀,不可辱吗。”赵昕见他们怎么也不肯相信,深舒了口气对魏子胥道:“魏大哥,解开他们的穴道。”此语一出的确出那四人意料之外。

  魏子胥点了点头,对四人道:“我家公子以坦诚之心好言和四位交谈,而你们却是冥顽不化,曲解我家公子的好意,哪有男子汉的半分豪气,我家公子要我解开诸位的穴道,不过我希望四位不要做让我误会的事情。”那四人见魏子胥言辞委婉,但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魏子胥有心卖弄功夫,意在震慑那四人,当即立地不动,手指点出,只听嗤嗤四响,响声过后,四人只觉有股热气透进了自己的身体,顿时觉得呼吸舒畅,手脚有了感觉。

  四人穴道被封的时间较短,此时穴道一旦打开即可自由,若要过些时候非得休息一会方能动弹,那四人见魏子胥凌空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功夫之高生平未见,若真要取自己性命也在弹指之间,而且一度出言警告禀明用意,可见并无加害之心,不免心想难道真和狗官不是一路的。

  那个大哥站了起来,道:“公子这是何意,如果真有心不为难我等,那就请放过我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赵昕便道:“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想知道。”那位大哥道:“此事乃我兄弟四人的私事,外人不便插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还望行个方便。”

  赵昕见他语气软了下来,晓得对自己的怀疑减了多半,就道:“我可不是江湖中人,再者我说过,四位私自刺杀朝廷官员是有违法纪,若不加约束,岂不是助长了这种以暴制暴之风,那要朝廷又有何用。”那几人见说一时也想不起说什么好来。

  赵昕见他们无语,又见酒菜完好无损,就走过去坐下道:“不如这样吧,我看酒菜也在此,就再添两个酒杯,咱们边喝边聊。”那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赵昕何意,都眼望着他们的大哥,那大哥心想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了,就道:“那好吧,二弟,再加两个碗筷,咱们倒要听听这位公子还要说些什么。”

  赵昕为消去他们的猜疑之心,就谦道:“小弟虽未涉足江湖,但也知道江湖中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如今我们打也打完了,那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那四人当然没有违拗的余地,又见赵昕没有相辱之意便过来坐了下来,赵昕和魏子胥坐在一个凳子上,那四人分坐在另外的两条凳子上。

  六人坐定,那大哥就道:“听公子的言语文质彬彬,像是出自公门之人,莫非公子真的不是和那狗官一路的?”赵昕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口,放下酒碗正色道:“不是,我还想问问你们说的那狗官是谁,如果你们执意认为我和他是一路的,那我也不准备说什么了。”

  那大哥道:“呃,既如此我们相信公子,只是我四人见公子一脸官相,又在那种情形下出现,不得不让我们误会啊。”赵昕笑道:“如果真是那样,那咱们就没法坐在这喝酒了,方才这位魏兄早就将你们杀死了。”四人一听也觉言之有理,就道:“一场误会,还请多多包涵。”赵昕道:“既然几位不再猜疑,那就先告诉我你们说的狗官是何人吧。”

  那大哥继续道:“那狗官是本地的知州,名叫袁有道,哼,真是糟蹋了这个名字。”赵昕道:“奥,方才我也听得出几位和这位袁大人有很深的过节,几位既然打算行刺,难道就真没想想后果么。”

  那大哥道:“不瞒公子,我们都是出身绿林,没甚么好牵挂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照样是条好汉,只是世间公道不可苟全。”赵昕疑道:“嗯,几位是怎么和那知州结下仇怨的。”那大哥道:“哎,这下说来可就长了。”赵昕道:“愿闻其详。”那大哥押了口酒,便娓娓道来。

  只听那人道:“其实我们四人均是这郑州安抚使帐中将校,在下领副都统,其余三位均为军中团练教头。”赵昕一听原来军人出身,爱惜之意油然而生,喜道:“呃,原来诸位均是军中出身,小弟宋昕,不知几位的名讳?”那汉子道:“在下姓邓忠,这是我二弟辛环,三弟张节,四弟陶明。”

  赵昕道:“既然出身军中,对我朝律法肯定颇为熟悉,我看几位虽然自称绿林出身,但也不是胡作非为之辈,即然行此下策,内中定有隐情,可否对我详细的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那四人见赵昕较为亲和,再说今晚之事已经泄露,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邓忠就道:“公子明鉴,这事还得从我们兄弟四人结义的事说起,我们兄弟四人原本不认识,我本和张节同乡,自幼父母皆亡,只能学些枪棒混日子,只因看不惯乡绅恶霸凌辱乡民,失手打杀了,为逃避官司来到这石巴山下,那时正好遇上辛二弟与官兵搏斗,那时我见辛二弟已经深受数箭,已被官兵围困,我自小看惯了官兵欺压百姓,便也不分原由冲了过去,饶是我俩学艺有心,和辛兄弟一同打退了官军,辛二弟有感救命之恩,便带我回山了,上得山后方知辛二弟乃这清平寨的头目,因为西北调兵对阵西夏,晋州城几乎无人戍守,我二弟便出山偷偷溜进晋州城以便救出以前被抓的张节弟兄,可是还是走漏了风声,被官军围困,之后,二弟感念我二人的救命之恩便以兄弟相称,我见他倒也是痛快地汉子,所做之事不失侠义之举,所以我们才续了辈分。”

  赵昕道:“奥,那几位又如何和官府结怨的呢。”邓忠道:“我们几个盘居石巴山,设下关卡,只为谋生,可此举自然对那狗官的政绩有所影响,挡住了他升官之道,因西北战事未平,那狗官趁安抚使一职空缺,就暂管留守军队,所以那狗官才出兵攻打我们,我们不愿与官府相斗,但也不愿束手待毙,所以便和官府解下了梁子。”赵昕道:“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方治安不定,官府领兵来讨也是师出有名,可是几位是绿林好汉如何成为军人的。”

  邓忠接着道:“我们知道自己做的是剪径的勾当有违国法,但我等也是穷苦之身,身蒙不白之冤,为官府所不容,绝没有半点伤天害理之事,这不前不久西北战事刚刚平定,我们晋州也来了位新的安抚使,也就是我们恩公周怀荣,起初恩公听说此地有匪类盘踞,官府久攻不下,便亲自率军征讨,在下身为山寨大哥自出马搦战。”赵昕只点头静听。

  邓忠续道:“我二人你来我往斗了近五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负,这时恩公坐骑马失前蹄翻倒在地,当时我想若就此结果了他不免胜之不武,更让官府小瞧了我们,便饶了恩公一命。”赵昕和魏子胥听后也暗叹他的侠肝义胆。

  邓忠道:“次日,恩公再次叫阵,恩公摆出四门阵法,我们不识阵法的厉害,均被困于阵内,本以为定是必死无疑,可没想到恩公感念昨日不杀之恩,便网开一面放了我们。而后交战我们终究不敌,兵败被俘,恩公经过审讯,得知就里便以宽大为怀,只处罚我等落草为寇扰乱一方民生之罪,因为当时战乱方过,军队急需补充兵员,恩公见我们功夫不弱,就让我们充军服役,我们也知落草为寇非长久之策,见恩公有意栽培,自当遵从。可那狗官袁有道执意要拿我们向朝廷请功,恩公知道若将我们将给他定坏了性命,所以坚决不从。其后恩公感念那救命之恩又见我等勤于公事,便提拔我等为军中将官,那狗官无权过问军事,是以记恨在心。”

  赵昕听完道:“哦,如此说来那周怀荣倒是一员良将,我大宋就缺少知人善用的栋梁之材,那今日几位为何不在军中,反而要刺杀袁大人呢。”邓忠道:“公子不知,这晋州城有一府邸乃当朝祈国公王大将军居所,前年祁国公告老还乡,携家眷来到此地,却不知什么时候王家二公子王尚恩看上了恩公之妻林氏,仗着他父亲的势力便强取豪夺,恩公见他是黑王相公之子,也是百般忍让。而那狗官见此就想要是搭上祁国公这条船,以保以后平步青云,便有意巴结,竟然设局将林氏骗到了州衙任那王尚恩凌辱,那林氏乃贞节之妇不甘羞辱咬舌自尽,恩公的得知后伤心欲绝,盛怒之下闯进州衙来杀那狗官,可恩公不知这一切皆是那狗官设计的圈套,恩公一进衙门便被抓住了,那狗官就把林氏一死的罪名扣到了恩公的头上,将恩公抓捕入狱,我等听说后那是何等的愤怒,可想起平日里恩公教诲,凡事不可冲动,还是忍住怒火前去探望,而看守的狱卒执意不肯让我们探望,该给的银子也给了,到处找人疏通,可忙活了大半依旧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料想已经坏了性命,不久,我们就听说王尚恩替袁有道说情,王相公便袁有道暂摄安抚使一职,我们知道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便辞去了军职,我等有感恩公再造之恩,又见主母屈死,便决定刺杀那狗官为恩公一家报仇。”

  赵昕听着听着也按耐不住愤怒,道:“这袁有道真是恬不知耻,丧尽天良,黑王相公就在此处,难道他也纵容他们么?”接着张节道:“公子不知,那王尚恩颇晓事故,大撒金钱,将里里外外的人打点的服服帖帖,外面的事传到相公耳朵里也就芝麻大点事了,再说富家公子大都被宠坏了,疼爱都来不及,更别说惩罚了。”

  赵昕沉思了会道:“唉,那知州确实有可恨之处,但如果就这么把他杀掉而未把暴行公布于众,虽是快意却不起杀一儆百的作用,况且自古国有国法,几位行刺再怎么有理也是有违法纪,恐怕日后不会安生。”

  邓忠道:“我们没想过以后,自古官官相护,我兄弟也没门路打通关系来洗刷恩公的冤屈,除此下策我们别无他法。”赵昕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把,如果几位大哥信得过小弟的话,就宽谢小弟三日,三日之后定给各位一个答复,否则的话诸位再图行刺如何?”

  那几人对望了一眼,都想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你想怎样就怎样了,我们哪有反抗的余地,邓忠亦想:“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大家的性命,何况这位公子举止谈吐不俗,说不定大有来头,不管他是不是帮得上忙姑且信他一回。”就道:“我看公子是诚心插手此事,既然公子倾心相助,那就让狗官多活几日,如果三日之后我们等不到答复还请公子不要阻拦,事成之后我们任由公子凭律法处置。”

  赵昕豪气干云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邓忠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来,我们敬公子一碗。”六人拿起大碗一碰,仰头喝下。赵昕道:“那四位这几天切莫行动,专候我的消息,天色已晚小弟得告辞了。”

  那四人抱拳道:“宋公子慢走,我们静候音讯。”二人拜别邓忠四人便往客栈而来。一路之上赵昕和魏子胥都在谈论此事,赵昕道:“他们说的对与否,明日我们一查便知,待有了真凭实据然后再找那袁大人理论。”魏子胥点头称是。

  二人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来到了客栈门口见客栈竟然还没有打烊,有几人还在里面吃酒,可走进了一看确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二人进的门来,只见堂中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衣着鲜艳,面色泛黄,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此时只顾慢慢地吃酒,旁边还有几个一身短打的青年环立左右,再看二楼楼梯上却是随行的四个侍卫和几个黑衣小厮在对持,而水慕华则站在二楼横廊上。

  只听一个小厮道:“怎么了这位姑娘,百两黄金可是一千两之数,还嫌少啊,小娘子不免有点坐地起价啊。”水慕华厉声道:“滚,滚出去,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流氓。”

  赵昕见状就知道有事发生了,大声道:“怎么了?你们是谁!”水慕华见赵昕出现,心下仿佛找到了依靠,就收住了声音,其余几人因受赵昕嘱咐不可轻易暴露身份,是以没有施礼,只是相互道:“少爷回来了。”

  那吃酒的人抬起醉眼看了看,道:“吆,是个小白脸啊,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赵昕见他一脸酒肉相就觉得甚是讨厌,沉声道:“她是我内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道:“哦?”又转头对水慕华笑道:“原来姑娘喜欢小白脸啊,我们家少爷那长相比这小白脸强多了,你可是见着的。”继而对赵昕道:“既然是她的丈夫那就好说了,呐,这里有一封休书,还有一百两黄金,你将这休书签了,将小娘子送给我家公子,那这金子就是你的了。”竟然是命令的语气。

  魏子胥一听就恼火,身为贴身侍卫,主公受辱哪还能按耐的住,便要冲上去痛扁他一顿,赵昕当然听得出什么意思来,摆明是用金子买水慕华的,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见魏子胥要动手就拉住魏子胥,沉沉道:“魏兄,你不用管。”魏子胥见赵昕那铁青的脸,显然是强忍着怒气,就退回到了赵昕身旁。

  赵昕慢慢走了过去,那人见他的随从按耐不住,而赵昕出手制止,以为他怕了,就嗤笑道:“兄弟,出门在外,咱别为女人伤了和气,这可是足色的黄金,有了钱什么女人没有,我家公子看上你老婆那可是你的造化,你要干什么…。”赵昕一路走过去根本没听他说的话,走到近前拿起砚台就朝他头上猛的砸了过去,那人才醒悟方才制止随从是要亲自出手,比及反应过来时依然晚了,那砚台颇有分量,这一仍正好砸在额头上,登时血和墨汁混在一块,那人忙擦去眼角的墨汁,口中不停地痛叫。

  赵昕制止魏子胥,只是认为自己的家事就需要自己出手解决,试问自己爱人受辱怎能假手于人施以惩戒呢?赵昕擦了擦手,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魏大哥,接下来你看着办吧。”

  那人回过神来便即吼道:“他妈的,敢打你老子,你们……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狠狠地打,哎吆……。”站在楼梯上的几人见赵昕突然发难,都愣在了当场,实不知竟然有人敢打他,此刻见主子发话便抡起拳头要打赵昕,但那四大侍卫那容得他们动赵昕,早就一人一脚踢下楼梯。

  赵昕走上前拉住水慕华的手,见她一双泪眼望着自己,把她拥在怀里柔声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又让你受委屈了。”水慕华只觉自己在受委屈的时候赵昕能给他宽阔的胸膛依靠就再好也不过了,当下也没有说话,眼里只咕咕的往外流,赵昕哄住,同她进了客房。

  魏子胥等人见这些人侮辱元帅,那怒火一下子从脚底直蹿至顶门,只见魏子胥一个箭步上前一耳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只觉两眼发昏,脸颊如火一般烫,不一会便口吐鲜血,口中亦掉落了几个物事,仔细看来却是两颗门牙,魏子胥有意打掉他几颗牙齿,若再加些力道非一掌震死他不可。

  那人此刻怒不可挡,神智依然有点不清,不及细想便拿起板凳向魏子胥夯去,魏子胥飞起一脚,将那实木板凳踢得粉碎,又凌空一脚将他踹到了角落里,那角落是放酒的地方,那人身材略胖,这一下子将那些酒坛子砸了个稀烂,酒浆泼到了脸上,顿时恢复了点意识,看了看情形,原来自己的手下早被那四侍卫放倒了,这下自己心生惧意,但平时霸道惯了,嘴上还不不肯服软,就狠道:“好啊,臭小子,竟敢打我,也不打听听这是谁的地盘,有种的就等着,我会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魏子胥当然不怕他找人,见把他打成这样了,自己的气也消了大半,再打下去生怕自己手重惹下什么乱子,就道:“滚吧,都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过给我听好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了。”那几个小厮慢慢爬起来,走到那人身边扶他起来,踉踉跄跄要往外走。

  魏子胥又突然道:“等等。”那人直起腰身道:“干什么,怕了么,要是道歉就趁现在。”魏子胥道:“放屁,这里打坏的东西你不赔么。”那人道:“呵,笑话,在这晋州城还有要我赔的东西?”

  魏子胥见他受了教训还是嘴硬,不免太不要脸,魏子胥心中倒有些忌讳不要脸的人,就道:“嗷,原来如此。”就对几个侍卫诡笑道:“几位兄弟,要不再活动活动手脚?”那几个侍卫贼笑道:“哈哈,那多不好意思啊。”说着说着摩拳擦掌的向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心惧,知道这些人是硬茬,就嘴软了下来道:“哎吆,几位大爷,别动手,我赔,我赔还不成么。”说罢慢慢的掏出了一个金元宝,足足十两重,这个金元宝足够赔偿店家的损失,可那几个侍卫也是有心寻他麻烦,道:“十两?大爷怎么恁的小气,刚从叫价的时候的那口气可是不小啊。”说着一只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觉得这侍卫手重,忙哀求道:“哎吆,我说几位大哥,这可是黄金,你看看打坏的都是些桌椅茶碗,这个就足够了。”一个侍卫道:“大爷别这么小气,再加点嘛。”

  那人心知他们有心寻他麻烦,可就偏偏奈何不得,就道:“那几位大哥觉得该多少啊?”那侍卫回道:“以我看啊,打烂的东西也不多,要不就一千两吧。”几人都装正经,点头称是,那人一听叫道:“啊,一千两,哎吆,我的爷爷啊,这不是明摆着抢劫么!”

  那侍卫横道:“打烂东西就得赔钱,没说赔钱是抢劫的啊?”这下可苦了那人,不住的叫饶,四侍卫当然不听,硬是让他把那十个金元宝交了出来方才放他走了。

  魏子胥对四人笑道:“我看四位才是坐地起价。”四人大笑,其中一人道:“这事就是他活该,谁让他欺负到咱们元……。”魏子胥见他要说漏嘴赶忙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便低下头不再说了。

  魏子胥接过托盘来到了柜台上敲了敲桌子道:“老板,别藏了,都走了。”那老板方战战兢兢的爬了出来,就道:“哎呀,几位大爷可是闯祸了,明儿几位还是走吧,小号可是收不起诸位啊。”

  魏子胥道:“笑话,哪有赶客人走的,呐,这是打坏东西给你的赔偿。”说着从托盘上拿出一个金元宝放到了他的柜台上,那老板道:“哎呀,我那还敢收钱啊,这不是……。”

  魏子胥不等他说完又将一个金元宝放到了桌子上,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方才老板说哪敢收银子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这金元宝,魏子胥见他又要啰嗦,知道用银子堵嘴是最好不过了,那老板见又加了一个,心下没了主意,魏子胥笑了笑道:“还赶我们走么?”那老板就道:“哎,这……,嗨,既然客官都不怕,那小店还有没什么可说的了。”

  魏子胥笑笑道:“老板肯定知道今晚上的人是谁。”说着又加了个金元宝,那老板心下明白,这一锭明摆着是要买话的,三十两黄金怎么不让他动心,就道:“嗨,算了,我也不藏着了,不瞒您说,今晚这人是那黑王相公府上的管家,常言道王公府上五品官,就连那知州大人都礼让三分啊,平时在晋州街头霸气的很,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一条狗,可谁都惹不起啊,来我这都是白吃白喝,心情好的话就给点碎银子,这不都是靠往来的客商的捧场,小店方能撑下去啊。”

  魏子胥见他说的虽然寒酸,但单从这店面上看就知道效益不错,不过一听是黑王相公府的管家,就想到那他肯定知道王尚恩的事情,想这人准是个欺软怕硬之辈,周怀荣的事有着落问了。

  那老板说了一大通,魏子胥也没顾上听就打断道:“他叫什么名字?”那老板道:“姓黄,叫黄连山,只因他平日里霸道背地里人家都叫他黄二狗子。”魏子胥道:“嗯,好,谢了老板,这个是平日里他欠的酒钱。”说完又抛给了他个金元宝,那老板一见喜出望外,连忙道谢,魏子胥对四人道:“我看不早了,咱们去休息吧。”四人应允,便各回客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店家已经为众人准备好了早点,赵昕在外不喜拘泥礼节,是以主仆众人一桌同食,这时水慕华就道:“我们吃完饭就赶快走吧,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

  魏子胥听后心道:“看来王爷还没有把昨晚邓忠的事告诉她。”赵昕知道她因昨晚的事对晋州产生憎恶,而自己答应邓忠等人的事不能不办,就道:“好了不要再想昨天的事了,这不有很多兄弟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过我在晋州还有些事没有办完,我看得迟个两三日?”

  水慕华知道赵昕关心民生疾苦,兴许有事处理,不再央求,怏怏道:“奥,好,那就等你三天。”赵昕道:“晋州也算是个古朴的小镇,镇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待会你可以出去看看。”

  水慕华道:“算了吧,我还是在客栈里等你三天吧。”吃完饭以后魏子胥便单独找到赵昕将昨晚之后的事情说了一下,赵昕听到黄连山后也对他非常感兴趣,就道:“若是这个人的话肯定知道他主子王尚恩的那些事,正好我们验证下邓忠他们说的是否属实。”魏子胥道:“在下也是这么想。”赵昕道:“不过经昨晚一事,他肯定非常痛恨我们,未必会乖乖的说啊。”魏子胥道:“这个就不劳元帅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赵昕知道魏子胥想怎么着,自己又恼他轻薄水幕华,就道:“嗯,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多带两个弟兄,最好是让把所以的罪状都写下来,日后在袁大人那里或朝廷上我们也好有凭有据。”魏子胥就道:“弟兄们还是留在你们身边吧,我怕那黄连山会派人过来闹事,再说我自己一人完全应付的了。”

  赵昕心想要是真有人来闹事,要动起手来自己肯定不行,就笑道:“还是魏大人想得周到,那也行,不过此事一定要稳妥,真相大白之前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道。”魏子胥道:“元帅请放心,属下自有分寸。”赵昕便点头同意了,之后魏子胥便下楼来嘱咐了侍卫们几句,然后自己就上街了。

  这晋州城虽然地处边陲,但也算得上一个大镇,城中的景象虽不比京城之繁华,人烟之阜盛,可也是其他边疆小镇比不了的。魏子胥不晓得祈国公府,就来到了一个摊位前,随便买了点东西顺便打听了下王府的位置,问清楚了后便径自去了。

  他边走边想:“那黄连山昨天被打得够呛,今日定是在家躺着养伤。”走了一段路忽见前面一道大门,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道金漆兽头大门赫然而立,魏子胥一见就知是大户人家,想必这就是黑王相公的府上了。

  只见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而正门却不开,魏子胥读些诗书,知道儒家这些繁文缛节,这三道门乃正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之意,而侧门则是走小人的,于是侧头看了看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心道:“我虽不是君王贵客,当然也不情愿走角门,只好做墙上君子了。”魏子胥走到角门旁边的墙角,见四下无人便双足一点轻轻跃上墙头,透过砖瓦镂空觑准了落脚点,一个翻身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只见王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魏子胥不暇观赏,捡路而走,转了几个圈渐渐摸不清方向了,突见前面走来几个小厮,又见左右均是空地,无法藏身,当下也不躲了,便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走到一垂花门前,众小厮见魏子胥富态雍容都以为是王府的客人,均是毕恭毕敬的,魏子胥心下窃笑,趁机进了垂花门,穿过层层抄手游廊,始终寻不得黄连山的房舍。

  这时见前面人员众多便躲在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下,只听一女子道:“东安,药已经好了,快给黄管家送过去吧。”一男的声音回道:“嗳,好嘞。”魏子胥心下一乐,自己正愁怎么找他呢,这不自有人给我带路了,魏子胥悄悄跟定那人转过了插屏。

  魏子胥轻功绝顶,虽然是在白日里,可王府中竟没有人发现他,魏子胥跟着他走了一会只见前面是小小的三间厅,转过厅后就见到了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穿过几间厢房便来到一个大院内,那人端着药进了右首一屋内,想必是黄管家的住所了。

  那小厮来到了门前道:“黄管家,药煎好了。”接着听到屋里的声音叫道:“煎好了就快端进来啊,还问什么。”魏子胥听声音就知道是黄连山,那小厮单手端着药,右手推开了房门,魏子胥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幽灵般的跃进屋内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便飘在了房梁之上,动作是那么的流利迅捷,那小厮突然感觉一阵分掠过,回头看了一眼,见四下没人就没再多心。

  魏子胥蹲坐在横梁之上,环顾四周见屋内布置也很精致,却不似前院的轩峻壮丽,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叫声,魏子胥沿着房梁摸了过去便见到黄连山躺在床上,身边还有几个小厮在为他擦药。

  黄连山兀自不住的叫骂道:“娘的,你他妈轻点,还嫌大爷受的罪不够啊,轻点,轻点,哎吆……。”魏子胥看这架势心里就觉得有气,不过难怪,他身为管家平日里使唤下人惯了,下人自不敢和他顶嘴,以至于养成这种颐指气使的坏脾气,这时黄连山喝过了药,便叫那几个下人退了下去,折腾了大半夜黄连山也累了,在药力的作用下闭上眼静养。

  魏子胥见房中没人了,便从横梁之上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床边,可黄连山竟然没有察觉出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还是兀自躺在床上静静的恬息,魏子胥无奈的吐了口气,本以为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动静,省得自己打招呼了,可没想到他的警觉性这么差劲,只得轻声道:“黄管家,伤可好些了?”

  那黄连山冷不丁一听有人在旁不禁惊醒了,道:“你他妈吓……。”,黄连山在府里虽然地位不是很高,但平时若不是自己答应是没人敢擅自打扰的,就算是小相公王尚恩亲自来还得先叫门呢,魏子胥这突然出声他如何不惊呢,刚要发作却发现眼前的这人是昨晚的魏子胥,不禁又是一惊,摹的坐了起来,道:“啊,你…你怎么进来的,来……。”他一见魏子胥就吓的怛然失色,六神不安,急忙要喊人进来,可忽然觉得喉咙冰凉,低头仔细一瞧,依然有柄尖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黄连山只觉喉头一痛,尖刀已经刺破皮肉,那叫声再也喊出不来了。

  经过昨晚上的过节,他知道魏子胥是不好对付的,感情今天是来要自己小命的,霎时间脸如土色,就道:“别别别,大侠息怒,有话好好说嘛。”魏子胥坐在床上,手里的刀依旧不离开他的喉头,笑道:“黄管家,我可是诚心是来看你啊,怎么不领情啊?”黄连山苦道:“吆,我知道大侠您这是哪来看我啊,您要是不来找我麻烦,就是我黄某人的造化了。”魏子胥道:“哦,我有那么讨厌么?”说着手上加了些力道。

  黄连山觉出疼痛,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哎呀,这……。”魏子胥见他说话都说不成句了,看来自己的恐吓方法起作用了,心道:“还是印证下邓忠几人的说辞要紧。”就道:“嗨,算了,今天来也没啥事,就是有些话要问问你,只要你老实回话,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可是个与人方便的人。”魏子胥口中虽这么说,但一柄刀还是不住地在黄连山的脖颈上来回的摩擦,弄得黄连山的心弦绷的紧紧的,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这么过去了,脑门上的冷汗不住地涔涔流下。就道:“噢,大侠既然有话要问那就直说便是,只是能不能先把这刀拿了去,要不让小人如何回大侠的话呢?”魏子胥道:“成,没问题,不过黄管家可要好自为之啊。”魏子胥料他不敢耍花招,便把刀子收起来。

  魏子胥道:“方才见黄管家可是威风的紧啊,身边几个人伺候着,我听说不止这府里的人,就是整个晋州城都没有不给你面子的啊,我只听说过宰相府里七品官,可还没听说相公府里是几品。”

  黄连山见说已知魏子胥已经进来多时了,又见他言中有责怪之意,更加增加了他对魏子胥畏惧之心,就道:“嗨,大侠说教的是,小人以后不再骂他们了,至于外人嘛,还不都瞧在老相公的金面上,小人就是管家而已,大侠就别挖苦小人了,小的以后再也敢了。”魏子胥对他的作风不感兴趣,就转而道:“嗯,昨晚上黄管家有事走的急了,我家少爷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问,这不今日又托我过来问问。”

  黄连山料想他说的少爷肯定是那个打自己的公子哥,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应该知道这是黑王相公的府上,即然知道还是让人青天白日下闯了进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大有来头,若是后者的话恐怕来头还在这祈国公之上,就潺潺的问道:“哦,大侠,你们是什么来头啊,须知道这可是当朝祈国公黑王相公王将军的府上,这不是好惹的。”

  魏子胥道:“少唬我,王德用的家在郑州如何成了这晋州了。”黄连山惊道:“我那敢骗大侠您啊,是郑州不假,可是老相公上了年纪,不喜欢吵吵闹闹的,这不几年前搬到了晋州。”魏子胥知道王德用年逾六旬并于前年迁居于此,此番发问只是看看黄连山是不是对自己说实话而已。

  魏子胥道:“奥,这我倒不知了。”黄连山见他知道王德用的名头,就试探道:“我猜你们肯定是京里的达官贵人吧?否则决不敢青天白日的闯相公府。”魏子胥见他打听身份来历,就幽幽道:“我们的来历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回话就得了。”

  黄连山见他回避,更增加那少年的神秘感,但知道再问下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就不再问了,回道:“哦,那大侠要问什么呢,只要是在晋州城内的事小弟我肯定鼎力相助的。”黄连山的势利眼颇有修为,见他们的打扮就知道非官即商,料想是碰上了棘手的事情找自己帮忙。

  魏子胥道:“哦,那就正好了,这相公府的公子是不是有个叫王尚恩的。”黄连山见打听到府上的家事,心道可能是需要攀连小相公来打通关系的,心下稍稍有些得意,正身道:“大侠算是问对人了,王公子是老相公的二公子,因老来得子自小老奶奶就甚是疼爱,凡事都依着他,老相公也拿他没辙,说起这王二公子那人可好了,对我们是恩惠有加,就好像古代的孟尝君一样,就算是下人都是非常照顾……。”

  魏子胥见他说下去尽是王尚恩的好话,就道:“哦,他给你们点小恩小惠,你们就肯为他卖老命,就不管不顾的和他一起肆意妄为祸害一方,你们就这点出息!”黄连山本来说的很得意,但见魏子胥的口气不太对,反而楞了一下道:“大侠这说的那里话?”

  魏子胥道:“那里话,我问你,你可否认识周怀荣。”黄连山一听周怀荣的名字心中一震,心下忖度道:“他是从那里知道的,即知周怀荣之名想必他的事也略知一二,原来今日他此来是为打探周怀荣的消息的。”想到此心里不免慌了其来,后悔刚才说了这么多。

  魏子胥见他犹豫就知道答案了,这时又听他支吾道:“我好像听别人说起过,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后来才到这晋州的,不太清楚他的事。”魏子胥道:“哦,我只是问问有没有这人,还没说要打听他的事啊,莫非黄管家知道他的一些事?”

  黄连山显得更不安了,心想:“要是从我嘴里将事情说出去,小相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可要是不说被他逼得紧了,自己恐怕…。”想到这里心下没了主意,只是不住的叫苦,魏子胥见他不说就道:“哎,黄管家,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其实这事我都很清楚了,只不过是要让我说说呢,还是黄管家亲自说呢?”那黄连山本就忌惮魏子胥,可是这事关系到小相公的事和自己的后半生,哪能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啊,只感觉心乱如麻。

  这时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东西在蠕动,抬手一试,发现竟然是血,再看魏子胥正拿着那柄短刀不住的端详,而刀尖却留有些血丝,黄连山一看慌了,那刀上的血丝不是自己的是谁的,但更震惊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割伤自己的,一见到自己的血,黄连山吓掉了半个魂,要是刚才悄无声息的在喉咙上割上一刀哪还有命在。

  魏子胥见黄连山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知道他怕了就道:“黄管家可要想好了,如果让我说的话,不免……,哎,我也有些不忍,还是黄管家亲自说说吧。”黄连山不敢大声哀求,只能苦苦求道:“大侠,您就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寄人篱下,何况小人家中上有老母在堂,下…。”

  还没有说完魏子胥就道:“行了,少来这套,就你自己一人,哪来的老母,前年好不容易给你张罗了个浑家,都因你嗜赌成性不务正业弄得家破人离,我要是不打听打听你的底细,敢和你这种小人说话么?”黄连山一怔,本想装可怜混过这一关,可没想到他把自己的事莫的一清二楚的,看来他说自己知道了整件事件也非虚言,这样一来他可实在没辙了。

  魏子胥就道:“黄管家,再怎么说咱也是个男子汉,你爽快点,我也不为难你,再者说了,那小相公要是敢动你无非就承认了自己的丑事,那老相公能不管么,到时你向老相公求求情,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黄连山知道魏子胥说的这些没用,老相公肯定偏袒自己的儿子,说不定就让自己成了替罪羔羊,可眼下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就道:“哎,自作孽啊,自作孽啊。”

  魏子胥见他忏悔就取笑道:“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算了,我看你还是写下来,这样我回去也好有个交待。”说着便撕下了黄连山的衣服,找来笔墨,黄连山无奈只得将自己和小相公连同袁有道如何设计xx林氏,如何陷害周怀荣等事写了下来,写完魏子胥便看了看,果然和邓忠几人所述如出一辙。

  魏子胥笑了笑道:“嗯,这就对了,如果此事能得昭雪,那黄管家也是大功一件,也算为自己积了点阴德。”黄连山道:“这,这,你是从哪听说的?”魏子胥道:“这你就不用关心了,你再摁个手印就行了!”

  黄连山见事已至此,想了想就横心道:“大侠,小的得提醒你一句啊。”魏子胥道:“嗯,你说。”黄连山道:“这可是牵扯到黑王相公的啊,我看你们只是外乡人,恐怕……。”魏子知道他的意思,就道:“这个你放心,我家少爷虽然是生意人,但是要做什么事的话恐怕黑王相公也是拦不住。”

  黄连山本想用官场的利害关系震慑他,魏子胥当然知道黄连山的用意,但赵昕钦封为西北军大元帅,总览西北军政要务,皇室正统,那可是未来江山的继承人,何惧一个祈国公呢?

  黄连山这下可没话可说了,魏子胥见他发愣,就拿起他的手挑破手指道:“黄管家还是自己来吧,省得别人说我屈打成招。”黄连山便乖乖的在卷轴上摁下了血手印,摁完之后黄连山就长长的吐了口气,两眼无神,盯着魏子胥发呆,魏子胥见他的摸样像掏空了的麻袋,心道:“这一切可谓是咎由自取。”不禁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了王府魏子胥便往客栈赶,回到客栈时已是晌午时分,魏子胥问店家道:“掌柜的,我家少爷在么?”掌柜道:“嗯,在楼上房间里。”魏子胥便到了赵昕的客房门前道:“少爷,我回来了。”不一会赵昕开门道:“走,到你屋里去说说吧。”

  二人来到魏子胥住房,进门坐下后魏子胥就拿出那布帛给赵昕一看,赵昕览毕拍手叫好道:“嗯,好,有了这份证词我们就好办多了,我答应邓兄弟他们三日的期限,还老是担心如若三日内没什么交代给他们未免我们食言在先,不过现在看来是比较顺利。”

  魏子胥道:“那黄连山乃欺软怕硬的市井肖躞之徒,只要给他点苦头吃定会招认。”赵昕道:“嗯,那我们下午就去找袁大人当面对质,以免夜长梦多。”魏子胥道:“如此甚好,早日办完也好早日启程。”赵昕道:“嗯。”这时就听店小二在门口叫道:“客官,饭菜准备好了,夫人让我通知你们吃饭。”

  赵昕就道:“嗯,知道了。”接着就对魏子胥道:“你先下去吃饭吧,我还不饿。”魏子胥关心道:“元帅怎么不吃饭,胃口不好么?”赵昕道:“早上吃完后,就没什么事,一上午了都在房里闷着。”魏子胥不再多问,退了下去,用过饭菜后就回房稍事休息了下,下午便和赵昕去州衙去找那知州袁有道。

  那州衙距离客栈有一段路,二人边走边打听,约莫半个时辰方来到州衙门前,赵昕见州衙大门紧闭,门前冷落,没有半点人气,就连门前的门鼓都撤掉了,摆明了是搞官民分离,看到此景赵昕不免就生气,就道:“看此情此景,想来政务也肯定是不理了,真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魏子胥便上前叫门,叫了几声却是没人应声,如此等了好一会方才听到里面有人过来开门,门一开魏子胥就觉得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见来人是一体型微胖衙差打扮的青年汉子。

  那人见魏子胥就道:“大白天的敲什么敲啊,干什么的。”魏子胥看来人语气蛮横,醉眼朦胧,沉了沉气就道:“你们袁大人在府上么,我们有事求见袁大人。”那人打量了下魏子胥,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赵昕,见不是本地人,就不以为意道:“有你们这么见人的,我说两位是外地人吧,知不知这里的规矩。”

  魏子胥陪笑道:“这个自然晓得,我们是生意人,途遇贵径落了些麻烦想找袁大人,就劳烦小哥给通融一下。”说着说着塞了二两银子到他手里,那衙差见那银子就冷笑了下道:“哎,也难怪,不如这样吧,两位既然是外乡人,要是有什么孝敬大爷的,大爷我一开心还勉强给你们说说这规矩,不过大人有没有空,我可就保不准了。”

  魏子胥一愣,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手里拿着银子还要,赵昕一见就怒了,大声道:“放肆,你们就这么当差么,这里还是不是大宋的公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快,进去告诉你们大人,叫他滚出来见我。”

  那衙差蛮不在意,想必是平日里这种事见多了,不屑道:“我说这位小哥,你别耍横,惹怒了老子,老子让你有的苦头吃,就你这德行还让我们大人出来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告诉你爷我不可能为你白跑一趟。”

  魏子胥见对赵昕无礼,就不客气道:“哎,兄弟,说话注意点分寸,这公堂是与民方便的地方,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自己良心么。”那人不耐烦道:“嘿,你是哪根鸟啊,敢来教训老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知天高地厚。”

  魏子胥见他挽了挽衣袖便知道他要发混了,哪知只见他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先等会喝,先来给我修理下这小子。”魏子胥又好气又好笑,看刚才的架势像是自己要上,若是他自己出手,看在醉酒的份上,不会跟他认真,没想到是个孬种,找人来打群架。

  这时其他的人听到喝声都赶忙出来了,手里面都拿着家伙,七嘴八舌道:“班头,怎么了,这是干什么的,他们是什么人。”先前那衙差道:“哼,这两个蛮子,不懂规矩还想见我老舅,我好心好意和他们说说时竟然还想打人。”

  赵魏二人见他扇风点火越发生气,但听说到称袁有道为老舅,就想起邓中说过袁有道德外甥王头在府里当差,当时听邓忠他们说这人好酒成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由此可见这晋州州衙也早成了污秽糟糠之地了。

  这几个衙差都是粗人,王头一说要打人,就道:“什么,还打人,好,打人是吧,哥几个陪你打,王头您就看好吧。”他们不知魏子胥的手段,只是看到两个书生打扮的人便有心欺软,又想在王头面前显一下所谓的仗义。

  赵昕知道这种场面不适合自己,略退了几步,魏子胥挡在前面道:“我看这样吧,要是我和你们打过之后你们就让我见到袁大人,可以么?”那王头倚在门口,剔着牙不屑道:“少废话,打完了再说。”话音刚落,那几个人抡起手中的棍子便向魏子胥打来,魏子胥正是会家不忙,闪身避过,这时又有几条棍板打了过来,便伸出右手,施展本朝太祖长拳将器械一一格开。

  可耍了几拳,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睡意袭了上来,两眼顿时有点晕厥,这样几拳下去虽有力道,但准头不够却是打了个空,魏子胥大惊,退开一旁急运内力,但感觉内息畅通无阻不像是中毒,可那股浓浓的睡意依然盘踞脑中,盈盈不绝,两眼快要睁不开了。

  那几个衙差见魏子胥手脚灵活,知道不好对付,有几人就转而去打赵昕,魏子胥心想只要内力无阻就无大碍,魏子胥迷糊中挡在赵昕面前乱挥拳头,赵昕见魏子胥苗头不对,忙扶住魏子胥问他怎么了,可魏子胥只听到赵昕声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乱打了一会儿,魏子胥怕误伤到赵昕就把他推开一旁,就在这个当儿,一衙差偷了个空,拿起板子用力拍上魏子胥的后背,魏子胥尚在迷糊中竟没有察觉出来,不过多年来的交手经验使得魏子胥具备了本能的防御。

  那板子力道着实不小,硬生生的打在魏子胥身上,魏子胥内力雄厚,不由自主的发力反弹,这样一弹竟然将两尺多厚板子震断了,那衙差只觉得虎口发麻一阵阵痛钻心而来,大叫一声,再也拿不住板子了,剩余的几人见魏子胥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竟然能震断木板,顿时都惊住了,不敢再近前。

  这时衙差们方知这人是个硬茬,虽然不知为什么迷糊,可要是等下清醒了说不定就一个个的拿住开打,那还了得,都慢慢缩到了门口里不敢出来,那王头也是一惊,“吆,挺厉害的,什么人啊。”

  其中一衙差道:“王头,我看这人是会功夫,而且还很厉害,咱们还是别和他来硬的。”王头见魏子胥震断木板颇有心悸,只是喃喃道:“有这么邪乎吗。”却没吆喝着让众人再上。

  那些衙差在门口里只是看着赵魏二人,赵昕见衙差退了就过来扶住道:“魏大哥怎么了?”魏子胥深吸一口气,感觉清气入体,毕竟是内力深厚,便觉得精神了些,就道:“不知道,感觉晕晕的,不像是中毒,像是着了道了。”赵昕不解就道:“什么意思。”魏子胥道:“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少爷你没事么。”赵昕道:“我没事啊。”

  魏子胥脑海中只是思索到底什么时候着了道,突然大叫道:“坏了,是中午的饭菜,里面有蒙汗药,快回客栈。”说完急忙要走,魏子胥力猛赵昕拉不住,魏子胥没有站稳,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前。

  魏子胥模糊中感到异常的烦躁不由自主的凭空用力拍了一掌,这一掌正好拍在大门上,只见厚厚的门板已经拍了个大窟窿,那几名衙差一见如此都吓呆了,均想要是这一掌拍在自己身上哪还有命在啊,赵昕感觉事情不妙,透过门口见里面栓着几匹马,便飞不过去抢了过去,王头见刚才那一掌,不敢过去阻拦,魏子胥拍了一掌感觉清醒多了,二人翻身上马便往客栈飞奔而去。

  街上虽然行人多,但二人策马飞奔,来势颇为凶悍,行人见到便都远远地躲开了,那马脚力不错,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客栈,只见客栈已经上板了,魏子胥经过奔波已将蒙汗药的药力化去,这时见客栈上板便知不妙,那容得上前叫门,心下一急便两腿一夹身子便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转身呼的一声,玄天真气随双掌齐出,一股凌厉狠辣的掌力迅速的向那门板打去,门板经受不住掌力的震击,顿时木屑纷飞。

  这时赵昕纵马加鞭冲了进去,见大厅中左右尽是青色短衫年轻汉子,楼梯左侧的位子上的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在吃酒,楼梯口前的地上躺着几个人,赫然竟是自己的随身侍卫,再看楼梯上依然绑着四人,却是邓忠四兄弟。

  赵昕突然闯进来,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了,邓忠一见来人心下大喜,不住的发声,可嘴巴已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赵昕见此情景心中凉了半截,见邓忠眼睛不住的往上斜,顺眼看去分明是水慕华的屋子,这时那富态的中年人慢慢道:“哪来的野汉子,敢在本大人面前撒野,还不快给我拿下。”

  赵昕见此更加担心水慕华的状况,顾不得四侍卫和邓忠兄弟便快步冲上楼梯,那些家丁便操家伙一起上前阻拦,此时魏子胥冲了进来,见到此景大为震怒,出手不免狠辣了点,抓起桌上的筷子,看准方位迅速的掷出,那筷子犹如利器直接贯穿了围捕赵昕的家丁的手脚,顿时鲜血四溅,那些家丁只顾捂着伤口痛叫,魏子胥移形换位,瞬间挡住了楼梯口,不容他人上去。

  赵昕冲到卧房门口,见房门紧闭,几个内侍都晕倒在门口不省人事,赵昕不暇细想一脚踢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自己惊呆了,赵昕先是看到一双绝望的眼神,这本应该是一双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眼神,可此刻确绝望的看着自己,不应该是水慕华的眼神却就是水慕华,只见她平躺在床上,外衣依然撕破,只漏出紧身小衣,头发凌乱,满脸泪容,嘴巴依然被枕巾塞住,看到赵昕进来只是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床前坐着一个年轻公子哥,年纪较赵昕年轻,赤裸着上身,只穿着底衣,赵昕进来时还不住的道:“小娘子美艳,晚生仰慕不已,现下终于能和小娘子同床共寝,真是三生甚幸……。”

  待那公子哥见赵昕闯进时,不免大怒,就斥道:“混蛋,还不快滚出去。”他不认识赵昕,一见有人进来搅了他的雅兴怎得不怒,赵昕一见如此登时气得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一股莫大的怒火冲了上来,抓起墙上佩剑,怒喝道:“你这个畜生。”两手一紧冲上前来。

  那公子哥见赵昕一脸凶相,却显得格外的淡定,好像就知道赵昕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大叫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不想活了么,知道我是谁。”可赵昕怒火填胸哪听得他言语,上前摁到,一剑抵住胸口,那公子始料未及,不觉惊慌,用力一推推开了赵昕,站了起来,就道:“你疯了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赵昕大怒道:“我管你是谁,凌辱我妻子就是该死。”那人见赵昕失去理智,竭力挣脱赵昕的围堵,边躲边叫道:“袁大人救命啊。”那人躲闪了几下动作便迟钝了下来,赵昕二话不说推到墙角让他无处可逃,抬起手欲待杀他,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住手,你不能杀他。”

  赵昕怒不可竭,“世人皆可杀,为什么他杀不得。”转头一看却是先前那富态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说道:“哼,你可知道他是谁。”赵昕道:“少废话,就是天王老子也难免一死。”

  那中年人继续道:“哼,好大的口气,他父亲可是当朝祈国公,人称黑王相公,他就是王相公的二公子。”说完不免有点得意的面色,那少年公子就是王尚恩,那中年人自然就是本地知州袁有道了。

  原来赵昕一行人第一天来到晋州时,水慕华见城镇颇为富饶,就和侍女出来闲逛,在碧月轩与王尚恩偶遇,王尚恩见水慕华风韵秀彻,恍若神妃仙子,王尚恩乃富家子弟,玩弄情爱于股掌,一见水慕华就顿生爱意,便主动去搭讪,水慕华自来中原也见些世面,见王尚恩有意轻薄便即不理睬,随便应了几句便即离开了,可王尚恩并没有放弃,而是让黄连山打听到了下处携重金来买,可惜没买成反而被打,当晚黄连山回去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黄连山为将功折罪就出主意道:“那小娘子身边的人可不是好惹的,那客栈老板我认识,可以让老板在酒菜中弄些勾当,将那几个棘手的人麻翻,为了堵众人之口,可让袁大人借口逮捕清平寨的贼人为由将闲杂人等赶出,到那时小娘子岂不是口中之肉了。”王尚恩大喜,就不再追究他的过失了,还请大夫替他疗伤。

  二人商定后,王尚恩恨不得立刻再见到水慕华,早早的便和袁有道算计,那客栈老板受到逼迫不敢不从,便在给众人的午饭中下了重量的蒙汗药,也是巧了那日中午赵昕没胃口,是以没吃东西。

  晌午过后赵昕和魏子胥走了,负责监视的小厮回报情况,王尚恩大喜,就和袁有道封锁了客栈,过了一会儿药力发作,众人都昏了起来,袁有道便假装带人进来盘问。

  众家丁七手八脚的将侍卫放倒在地,可不巧的是邓忠几人对赵昕不是百分百的信任,时刻盯着这客栈,发现赵昕的家眷被算计之,便挺身相救,袁有道见苦苦寻觅的几个犯人送上门来,自是大喜,忙叫上了门板,以防四人逃脱,王尚恩手下好手众多,邓忠四人那敌的过,还是被绑了起来,袁有道见此计即满足了王公子私欲又抓获了匪首不免得意,要来酒菜大喝起来。

  魏子胥虽然功力精湛,可这蒙汗药不入血气,魏子胥当时没有觉察,等到动手之时,内力激荡,加快药力发作是以昏迷起来,毕竟江湖经验充足,仔细一想就知其中就里,于是急忙赶了回来,辛亏发现的早,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王尚恩见说出自己的名号后赵昕反而冷静了下,以为他怕了,脸上甚是得意,就道:“小子,没啥本事就别逞英雄,你说你就是小娘子的官家,你既然在这咱就把话给说开了,你要开个价怎么都行,但水姑娘得归我了。”

  可赵昕考虑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份的事,他只是思索邓忠几人的话,又加上今日之事,可见荒淫腐朽至极,若要留他,日后不知有多少妇女惨遭凌辱,赵昕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就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和你种混蛋做交易吗,任你怎说,今天你是死定了。”

  王尚恩见他嘴硬就道:“笑话,谁不知道惹了我就别想后半辈子安生,我劝你还是答应吧。”赵昕道:“嗯,之前是,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了,就算我的后半生再不安生,可惜你也看不到了。”说完就双手用力一戳,王尚恩以为他说气话,可突然感觉一个冰凉的物事突然闯了进来,霎时间百感交集,一双眼瞪得有如铜铃,可瞬间即化为乌有,他喉咙作响,可想说的话已经永远都说不出来了。赵昕再怎么说都算是个会家子,出剑之时便对准了心脏,一击毙命,然后抽出长剑,王尚恩的尸身软瘫倒地。

  袁有道见他竟然敢杀王德用的儿子,以为赵昕是疯了,心想:“王尚恩都敢杀,更何况自己呢。”见赵昕铁青着脸心中大惧,生怕赵昕连自己一块杀,想到这里,惧道:“你疯了,你真杀了他,你可……你可知……。”赵昕现在已知他是本地州官,就道:“袁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王尚恩非官非爵,乃一介平民,犯下荒淫大罪,按我大宋律法该当如何啊。”

  袁有道见赵昕严肃的脸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可后面已经被魏子胥给堵住了,袁有道慌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很快就大祸临头了,你……你……。”赵昕道:“哼,万恶淫为首,他这是死有余辜,不过我已经查明这里面还有袁大人的事。”说着就把黄连山的布帛拿来出来,劈脸扔了过去,就道:“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别说我冤枉你。”

  那袁有道展开布帛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尽是自己陷害安抚使周怀荣一事以及默许王尚恩的罪行,大惊失色,就讨饶道:“壮士饶命啊,我只是小小的知州,都是王公子逼我的啊,你知道王将军我可惹不起啊,更何况我并没有谋害周将军的性命,现在还在牢房里关着。”

  邓忠几人愤恨道:“那为何不让我们见周将军。”袁有道对赵昕道:“本来王公子是将他处死,可我一没有公文,二无权执行处斩,若强行杀害,朝廷追查下来,我一样脑袋搬家,只好将他看押在府中了。”

  赵昕道:“你卖官鬻爵,既为一方父母,却不思朝廷恩遇,反而因一己之私助纣为虐,我大宋子民岂能交由你这种人掌管,若不杀你,天理何在,朝廷威严何在。”袁有道一听惊了,这是要自己的命啊,可定了一下,强辩道:“啊,可是本官怎么说都是朝廷钦点的知州,即便有罪也需要由大名府……。”

  赵昕知他拼命地辩驳,不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腰牌拿了出来,那袁有道是官场中人怎会不认得,一见便吓得脸如土色,肝胆俱裂,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上了,只见他软软的跪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有气无力道:“下…官叩…见元帅……。”

  赵昕收起腰牌:“袁大人,不必了,你说你自己冤枉么?”袁有道不答,只是拜伏在地上不动,赵昕道:“袁大人,这样又有何用呢,今日这个下场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吗?”赵昕见他还是不动就觉得可疑,魏子胥伸手一碰,袁有道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些微黄的液体自口中流出,魏子胥仔细一看道:“王爷,他已吓破肝胆而亡了。”赵昕一听把剑丢掉道:“哼,死有余辜。”

  邓忠听袁有道一说,又见赵昕亮出身份,方知这位公子乃是当今圣上嫡系皇嗣,西北大军主帅,不禁又惊又喜,几日的谜团终于解开,忙伏地行礼,“邓忠等人不知元帅大驾,向日多有得罪,恳请元帅降罪。”

  赵昕道:“不必多礼,眼下还是速去解救周将军吧。”邓忠一喜,道:“属下得令。”转身就走了下去,赵昕见二人俱已伏法转身就到了水慕华的屋里关上了房门。

  赵昕一见到她不觉眼眶一热,拿掉口中的枕巾抱住道:“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都不会还手的。”水慕华依然用那死灰色的眼神看着赵昕,赵昕也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会水慕华伸手轻轻抚摸赵昕的脸颊柔声道:“你知道么,这辈子我最幸福的事就是做你的妻子。”

  赵昕听得心如刀割,看着她的眼神犹如针刺,赵昕不住的责骂自己,但突然感觉不对劲,水慕华的表情过于平和,若是以往肯定是大哭一场,赵昕也不知第几感的作用,自己的一双手竞无意识的迅速插入水慕华的口中,顿时只觉一阵刺痛传遍全身,那痛绵绵不绝。

  原来水慕华想自己被人羞辱,哪还有没颜面做他的妻子,何况赵昕贵为皇族,如何肯玷污他的名声呢,又想自己屡遭不辛,便想咬舌自尽,以保赵昕的名节,辛亏赵昕预感强烈,用手指格住了牙齿。

  水慕华兀自咬着不放松,那刺痛犹如海浪般一波一波的撞入胸口,鲜血顺着赵昕的手指咕咕流下,赵昕忍着痛死不放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无奈的赵昕却慢慢地跪倒在地,眼泪纵横不住的重复道:“你要做什么,不要这样好吗……。”

  水慕华抓住赵昕的手用力往外扯,可是赵昕死死抠住牙齿,魏子胥进来一看便知水慕华的用意,不觉痛心,忙求道:“主辱臣死,今日之事全是在下护卫不周,罪臣甘愿一死谢罪。”言辞慷慨。

  魏子胥说完提起右手要向脑门拍去,赵昕无法出手阻拦,忙大叫道:“不要。”同时也有一个细微的声音道:“不要。”魏子胥听是水慕华的声音,方才停住了手,赵昕就道:“无论你发生了什么,都是我赵昕的妻子,任谁都别想分开咱们,但不要这样好么,如果你走了我又岂能偷生呢?”水慕华真清难舍,与赵昕相拥哭了起来。

  邓忠等人正忙着收拾客栈,魏子胥要欲寻那客栈老板,心想:“这老家伙见钱眼开,为了钱财肯做此等有违天良之事,待找到他,非一掌劈了他。”可左右就是找不到,看来早就是溜了。

  赵昕现在正安慰着水幕华,见水幕华气色好转,就让侍女给她换上身新衣服,突然听到楼下声音嘈杂,接着就是摔盘子砸桌椅的声音,赵昕听到声音就道:“别害怕,我去看看。”这时邓忠跑了进来急道:“元帅,不好了,我们被大队人马包围了,是王大将军的人马,王府四大金刚也来了。”

  邓忠见客栈事体杂乱,就着辛环先去牢狱中搭救周怀荣,其余三人在这边打理,见王府府兵直闯客栈,就赶忙上来汇报。赵昕闻报就道:“哦,来的好,我正要找他呢。”继而对侍女道:“好好照看王妃。”赵昕便重整衣冠,拭去泪容,同邓忠走来出来。

  赵昕见大堂上众军士在和张节、陶明等人缠斗,而魏子胥这边却独战四人,这五人激战不比那些军士和张节等人,只见那四人都是虬髯满面,袒胸露肚,穿着相貌不似中土人士,武功却是不弱,每招每式都显得铿锵有力,不过也不难看出四人联手,方能与魏子胥匹敌。

  这时一大汉绕到魏子胥的身后,见其余三人缠住了魏子胥,后背遍露出了破绽,那大汉脚跟一抬,拔出藏匿的匕首向魏子胥后背猛刺了过去,赵昕见魏子胥从容应付,便即宽心,便欲出声找王德用说话,恰好这时赵昕见到那汉子要使阴招,忙大叫道:“魏大哥,小心后背。”

  其实魏子胥听风辨形,依然知道后背有人持利器来袭,赵昕提示之余手掌早已暗续内劲,施展玄天游龙掌瞬间逼退正面这三人,掌上余力不衰,可掌路依然改变,内力随着掌法一变呼的一下从后背方面拍了出去。

  魏子胥讨厌偷袭的行径,是以这一掌力道十足,去势非常快,那人还没没反应过来,掌力依然袭到了胸前,那人半空中只能回手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掌,那人直觉两手发麻,胸口犹如翻江倒海,一股炽热的血浆冲上喉头,吐了出来,连吐五口鲜血,胸口方能恢复。

  只见那三人又继续和魏子胥斗了起来,那人见偷袭不成反而受伤,一股怨气都发泄到赵昕身上,顾不得内伤,起身跳上二楼一掌向赵昕打来,赵昕本能的欲退,魏子胥突见赵昕有难,急忙荡开阵脚,飞身营救,可那人恼羞成怒,出掌之下岂留余力,魏子胥眼看依然来不及,就大叫道:“掌下留情,此乃西北军大元帅。”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大叫之时那人一掌依然打在了赵昕的胸口,直到说出元帅之名时那人方为之一震,就这样一分神掌力不觉卸去了大半,尽管如此赵昕还是感觉眼前一黑,一口血浆在胸口翻滚,忍不住喷了出来。

  大堂之中本就相互厮打乱做一团,突然听到西北军元帅之名方停住了手,左右分开一起望着赵昕。魏子胥见赵昕中掌倒地,急忙过去扶起,见赵昕面色苍白,呼吸不畅,忙撕开衣衫伸指抵住膻中穴,将一股浑厚的纯阳内力缓缓的输入到赵昕体内,赵昕又吐了一口鲜血,胸口仍旧撕裂般的痛,第二口鲜血也到了喉头,这时魏子胥内力入体,如同一只手按住了胸口翻滚的势头,第二口鲜血就没再吐了出来。

  这时一人纵马进的客栈来,只见那人相貌雄毅,面色发黑,高头大马,正是黑王相公王德用,众人见主人进屋,均口称将军,相让一旁,原来赵昕杀死王尚恩之后家丁们便飞报国公府,王德用听闻勃然大怒道:“我儿纵有十恶不赦之罪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杀戮,如此我祈国公威望何在。”点起家将率领四大金刚火速赶到了客栈。

  周围行人见这等势头那还敢围观,王尚恩和袁有道的尸首就放在了门口,王德用见到爱子尸首不免更加痛心,便命众人冲进客栈不论死活一定要拿住赵昕,众家将便冲了进去,魏子胥身为皇家侍卫岂容他们乱来,没说上几句话就打了起来,邓忠几人感念赵昕的恩德,和侍卫们一起抵抗王家军。

  王德用正在痛心之际,突听到里面有人大喊元帅之名,吃了一惊,为探究竟方才进到了客栈。这时王德用来到楼下认得确是赵昕,按说该行拜礼,但心中又愧疚爱子惨死就欠身道:“二殿下,今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殿下莫怪。”若论赵昕的元帅之职王德用不需行礼,可赵昕是仁宗的二子,是以王德用称他为二殿下。

  赵昕经过魏子胥的调理,说话已经不成问题,便道:“是王将军,将军此来想必此间事已经知晓了。”王德用沉了沉气,显然是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就道:“老臣身为赵氏家臣,为赵氏江山拼搏沙场,今日的地位和尊崇全仗皇恩浩荡,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死也要死得其所,明明白白,元帅虽然出身皇室,老臣自不敢以下犯上,但元帅一无皇上朱批,二无生杀大权,就将小儿私自杀害,就是犯有十恶不赦之罪,也需有大理寺审理,皇上裁决,方可用刑,而殿下确擅越职权,不尊王法,令老臣一家上下痛心不已,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老臣在朝中颜面无存,殿下显然是以权压人,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何感受,今日之事殿下未免欺人太甚。”说到最后居然变成斥责的语气。

  王德用战绩累累,是朝中不可多得一员大将,十七岁就已随军出击李继迁,拜为先锋,率万人血战铁门关,明道年间拜保静军节度使、定州路都总管,北上御辽,迫使契丹慑服议和,以军功受封祁国公,仁宗皇帝都礼让三分,赵昕虽然身份显赫,但毕竟年幼,王德用怎会将他全部放在心上。

  赵昕见说就道:“王将军所言有理,将军征战沙场,保我大宋太平,实是功不可没,不过居功至伟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鱼肉一方百姓,将军既然如此之说,看来你还不了解王尚恩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德用道:“噢,难道我做父亲的还比上别人更了解我的儿子么,那老臣倒要听殿下对小儿的见解。”赵昕道:“本帅知道将军老来得子,自是感到是上天恩惠你王家,所以王尚恩自幼受尽百般宠爱,只可惜他心术不正,偏偏走上邪路,以致养成荒淫成性,自恃官宦子弟肆意妄为的习惯,如今在这晋州横行霸道,凌辱良家妇女,迫害军中良将,为祸一方子民,实在令人发指,但更为可气的是,他种种所为却都拿你黑王相公之名作掩护,一切事情就如同将军亲为,将军可知道身为朝廷股肱重臣,不思君恩,自恃官职欺压良民是何罪名么,若是奏明父皇,将军的功名爵位还能不能保的住,而将军却置诸不理,显然是放纵袒护,以至让王尚恩更加的大胆,如今却欺凌我的妻子,令皇室受辱,就凭这就可端了你全家人的脑袋,而将军养了一个祸胎却还不知,你来说说,这种人该杀不该杀。”

  说到最后已是情绪激动,气愤不已。

  王德用虽然不知赵昕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但还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王德用知道王尚恩平时行为有些放肆,但不至于不知好歹,对殿下的妻子不轨。这都是王尚恩平时特意与父亲身边的下人走的很近,就是为了出事后好帮他搪塞,如此到了王德用耳朵里的也就芝麻大的事情,王德用也就不闻不问了,今听赵昕这么一说,心里面就七上八下的,就道:“二殿下诉说小儿罪状,是真是假,又有何证据,王爷总不能单凭几句话,就让小儿赔上性命。”

  赵昕道:“王将军不信的话那就看看这个吧,这可是你的大管家黄连山的亲笔所书的。”赵昕将布帛从楼上扔了下去,王德用接住,心里想道:“怎么得我管家的名字他都知道呢,难道当真有些事我不知道。”

  翻开布帛见一行行曲曲折折的小字,尽是王尚恩和袁有道胡作非为之事,不禁心下发抖,不过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声色不假于表,览毕就道:“布帛所述之事老臣有待查明,不过老臣很清楚我儿子的行为,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也许小儿并不知道二殿下你的真实身份。”

  赵昕冷冷道:“若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不敢欺凌,那就是说若是其余人的妻儿便随便欺负了?”王德用雅然失色,“这……。”赵昕这一反问让王德用无言以对,但王德用爱子深切,心里如何干休,就道:“老臣无话可说,此事老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若所述之事乃子虚乌有,老臣就是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为小儿讨个公道。”

  赵昕道:“王将军请自便,不过将军在朝已久,有些事情想必应该知道怎么做。”王德用自然明白赵昕的深意,水幕华已为赵昕的人,于人前受辱毕竟不是光彩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就是自己有上百个脑袋那也是保不住的。

  王德用道:“不劳殿下费心,老臣自有分寸。”说罢,掉转马头走了出去,军士和那四大金刚随后跟了出去。水慕华见赵昕重伤,赶忙过来看望,神情颇为关切,赵昕见水幕华安好,心里的阴霾全都烟消云散了。

  魏子胥内力依旧不停地在赵昕体内游走,直到所过之处见再无阻挡方才收住了内息,魏子胥一停手赵昕就感觉一阵刺痛涌了上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水慕华见赵昕吐血就惊慌了,急道:“啊,怎么这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拿水来,去请郎中啊。”

  魏子胥道:“水姑娘不必担心,元帅已无大碍,方才只是将淤血逼出,元帅受的是内伤需要好好调理,姑娘还是扶元帅回房吧。”水慕华听后方能心安,便将赵昕扶了进去。魏子胥便让手下人收拾一下客栈,又让邓忠等人前去接应周怀荣。

  王德用收兵回府,夫人宁氏见爱子惨遭横祸,哭倒当场,不一会就一口气没倒上来,晕了过去,众侍女丫鬟忙扶住,按住人中灌了碗姜汤方才醒了过来,伏在爱子灵前痛苦了一场,王德用想到了布帛中事,就道:“快把黄管家给我找来。”下人便去找黄连山,可谁知黄连山畏罪害怕早已经逃走了,下人来报,王德用大怒,通令全城缉拿黄连山。

  这样一来王德用便知元帅所说之事不假,那黄连山肯定是怕责罚,畏罪而逃。到了第二日上家丁们拿住了黄连山,原来他自己一人又无马匹,走的自然慢了,王德用将军出身,边关守将都得给他面子,黄连山如何脱逃呢?王德用屏去下人,自己审问起了他,黄连山眼见如此,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王德用气得那可是三尸神暴跳,将黄连山又是一阵乱打,但转念想儿子是因此丢了性命,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报应,便慢慢平静了下来,对黄连山道:“我相府中没有你这种卑鄙之徒,你滚吧,不过我警告你,若是此事以后我再听说,不管是不是你说出去的,我都会先要了你的命。”黄连山见检回了一条命哪能不高兴呢,一个劲的磕头道:“谢老爷不杀之恩。”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裹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王德用怕此事声张到了皇上耳朵里,这可是关系到皇家的声誉,稍一不慎那可是要灭门的,便对下人道:“你们整理一下,明日我要启程进京。”家丁便去准备行装。

  经过一晚上的调息,赵昕感觉好多了,只是咳的厉害,这会儿水慕华煎好了药,并服侍赵昕喝了下去,这时魏子胥在门外道道:“元帅,邓忠几人求见。”赵昕也正想知道他们和周怀荣怎么样了,就道:“嗯,让他们在堂下等候,我稍候就到。”

  魏子胥应了一声便去吩咐了,赵昕穿好衣服,和水幕华相携走了出来,只见一楼堂中站着五个人,除了邓忠四兄弟外还有一个在前,赵昕便知此人便是周怀荣了,只见他身材威武,若不是面色饥黄定是个相貌堂堂的军中好汉。

  几个人一见赵昕出来,就上前叩首道:“下官周怀荣并邓家四位兄弟参见元帅。”赵昕到堂下坐定便道:“嗯,都起来吧,如今我出门在外,咱就不用拘礼了。”周怀荣再拜道:“元帅救命之恩,下官莫齿难忘,如今元帅因为小将之事身受重伤,下官实是惭愧无比,愿长跪不起,以求元帅贵体安康。”赵昕咳了两声就道:“周将军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军中出身,就不要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快起来,就像我当初初见邓忠几位兄弟一样坐下来好好说话。”

  这时邓忠就道:“元帅,草民不敢当,当初无知冒犯了元帅虎威,还望元帅恕罪。”赵昕笑了笑道:“本帅最敬重的是重情重义的豪爽之人,大家这样婆婆妈妈的哪里像是豪气干云的好汉。”众人笑了下便即起身,当日上午众人不分尊卑,上至军国大事,小至江湖营生,无所不谈。

  又过了两日,赵昕的伤也好的差不多多了,其间王德用那边也没过来骚扰,赵昕便吩咐下去此事不需声张,毕竟也考虑到祁国公声誉,再者牵连到自己家事,赵昕身边的人都清楚此点,均皆守口如瓶。

  水幕华见赵昕伤势已无大碍便收拾行装离开了晋州往京城出发。一路之上所过州郡赵昕隐匿身份,杂在市井万民之中,所听到的多为官场中庸腐朽,官员享乐之风滋长,种种见闻不禁使赵昕忧心忡忡,心道:“如今契丹、西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边疆战事连年不断,要是大宋不修自身,积蓄国力,必定成为外族人鱼肉。”

  狄青和庞籍皆是轻骑,已然早早地来到了郑州,见主帅赵昕还没到,就派出探马打探消息,过了不几日,赵昕便到了郑州,在郑州休整了几日便即启程,不日便到了东京城。

  赵昕即着小校持帅旗进京通报。仁宗见爱子凯旋归来心中大喜,即刻拟旨命殿前都太尉高遵甫来到军前宣旨,旨命赵昕将军队驻扎城外,克日各具朝服入朝见驾,赵昕领旨,遂将军队驻扎在东京城外。第二日上,赵昕等人各具朝服,留焦赞守营,挑选近卫军百余人并西北众将往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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