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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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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三十四章 青梅竹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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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江月驰马而去,耳边呼呼风声,秋歌却只觉得越来越热,一路颠簸,本想唤魏江月,却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有卧在他臂弯仍觉颠簸,耳畔的马蹄声渐远,秋歌也沉沉睡去。

  魏江月一路不停,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满身伤痕的秋歌向长安疾驰而去,月色不算明朗,王府带出去的府兵也跟在身后。

  快到易容堂时,魏江月仿佛瞥见有人乘马车过去,似是从丞相府走得,此时已然宵禁,事有蹊跷,但秋歌脸色不大好,似是还发着热,便随意打发个人去跟着,便又策马向王府去。

  魏江月将秋歌抱到房中,大夫也正好到了,将身上的伤稍作清理,又开了些药,魏江月才闲下,坐在秋歌身边,见秋歌伤痕累累,衣服上血迹斑斑,因发热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唤她也不应,魏江月皱了皱眉:“她当真无事?”

  大夫擦了擦汗:“回王爷,郡主都是些皮肉伤,身子还算强健,但还需细细看护,今夜退了烧,便无大碍了。”

  魏江月挥手示意他走,又拉起秋歌的手,秋歌似是在喃喃说些什么,魏江月凑近,虽依旧听不清,却莫名觉得心安了些。

  房外有人敲了门,魏江月起身去看,是方才去跟曹轶的兵丁,说曹轶进了皇宫,虽不知是何事,魏江月终究觉得心里不踏实,但他想着不论有何事,也要过了今晚再说。

  可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夜半时,王府外来了兵丁,是乔泽亲自领兵前来。

  乔泽盛气凌人之态不似往日里那般恭敬,与王府的府兵对峙之下,魏江月走了出来:“乔泽!你不要命了么?深更半夜宵禁之时谁给你的胆子!”

  魏江月与乔泽自有相识,因敬重沈恒也一直看重乔泽,只是最近的事情,乔泽跟曹轶做的些事,实在胡闹,魏江月也是失望,今日是没料想到乔泽竟来府上作威作福。

  乔泽拱手冲魏江月行了个礼,面子上却看不出什么恭敬的神色:“王爷,在下奉皇上之命捉拿要犯,得罪了。”

  魏江月皱了眉,面上看不出动静,一拂袖:“笑话,乔大人是说本王私藏罪犯?敢问王府何人有罪?你有何证据?”

  乔泽依旧那副模样:“蓝田郡主此时在王府罢,您不会不知她便是当年的逃跑的逆犯——黛青罢。”

  魏江月不动声色,一刻间王府外静的出奇,两边的人都心下打鼓,唯独这两人对身而立,说不清是什么神情。

  魏江月不言,终究是乔泽开了口:“我不愿与王爷兵戎相见,也请王爷信任,郡主随我去,性命无碍,若强行反抗,那便是坐实了逆犯的罪证。”

  魏江月轻笑:“就凭你与秋信生的恩怨,你以为我能信得过你?”

  乔泽冷哼一声又朝前走了两步:“王爷别无选择。”

  其实乔泽说得对,从前若有此怀疑,杀个人的事情,只是如今秋歌身份不同,长安城内长了眼的都知道她对魏江月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今皇上本就忌惮魏江月手握重兵,若秋歌有何差池,不是逼着他起兵造反么?就算魏江月不信乔泽,他也没那个本事动秋歌,但若此时盲目反抗,不正中曹轶下怀?借机激怒魏江月,搅得皇朝上下动荡不安,或者至少,也能除了魏江月。

  虽极不情愿,魏江月还是让出路来,乔泽见状也不为难,带了两个兵进了府中,魏江月拦下他们,亲自去抱秋歌,将她送出府外,又命人准备了车马:“我送她去,让你们的人都滚。”

  乔泽看了一眼魏江月,见他神色无异,但必定心中气愤,就冲这二十来年他从未见过魏江月出口说“滚”。

  乔泽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撤走,头一次抓人抓成这幅样子。

  送走车马前,魏江月还不客气的拦下乔泽,指着他道:“乔泽,你那些破事我不惜得管,看在沈恒的面子上,你伤柳一是再一,现在帮曹轶拿秋歌是再二,不会有再三了,我的容忍到此为止。别说什么你的血海深仇,我王府不欠你,沈家也不欠你。奉劝你一句,别拖沈家下水。秋歌还生着病,我是好手好脚把她抱进大牢的,给我找大夫安置好了,出来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乔泽没想到魏江月竟如此直白,愣了愣,定定的看着魏江月沉静的眼神,耳边似是五雷轰顶,原来这些日子自以为魏江月的小心翼翼,并非他无能,而是有意放自己一马。

  乔泽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魏江月只瞟一眼便捕捉到了,抬手点了点这个比他小不得多少的弟弟:“任意妄为有个度。”

  乔泽怔怔的,动了动嘴,魏江月显然不想与他说什么,一挥手:“走吧。”

  魏江月的警告大约是起了作用,乔泽果真是消停了不少,只是魏江月说的让他照顾好秋歌的话,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进了大牢再怎么关照也是不能有大夫的,秋歌本来也昏昏沉沉,是当真不好过。

  秋歌只觉浑身发冷,想叫人却又无力睁眼,不知何时来人给她灌了些药,嘴里发苦,依旧动不得,浑身酸软。

  恍恍惚惚间——

  秋歌觉得头重了不少,仿佛过往那丢失的十五年记忆一股脑向她砸来,无处可躲,秋歌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着,一阵头昏脑涨。

  “青青——”

  谁是青青——

  呵,原来是我,原来竟是我对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这么久。不过也不错,做秋歌的时候我便对这个名字不大喜欢,没想到身为黛青的时候,我竟也如此厌恶这个名字。

  又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黛家后山之上,便是年少的魏江月与黛青常去之处。

  “青青,你是女孩儿,天天上山抓鸡捉蛇,一点都不娇小可爱不说,还脏兮兮的。”

  “青青,你说你老头怎么想的,叫你黛青,这颜色多难看。”

  “青青,你能不能不要捅蛇窝,不怕吗?我都害怕。”

  “青青,你和我说句话啊。”魏江月强行拉过捅蛇窝的黛青,黛青眼红红的,魏江月愣了:“青青你怎么哭了?”

  黛青胡一把脸道:“谁哭了,我师父说了,叫全天下的人哭了我都不会哭。”

  “青青,你怎么了?”

  “闭嘴,黛青色不好看我也是黛青。你凭什么给我改名?”

  魏江月虽不知黛青怎么了,也万没有给她改名的意思,只是想叫的亲切些,不料想黛青如此激动,于是便改口道:“不不,我觉得黛青很好看,黛青青,这样可以吧?”

  魏江月就站在身后看着黛青,一句为什么也问不出口,事隔经年,黛青才告诉魏江月,只有她娘这样叫过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因为不喜欢黛青这颜色,便唤她青青。但事实大概是娘亲因了怨恨父亲,也一同不愿提这个姓氏罢了。魏江月的几句话,只是让黛青想起了母亲还在,还有人疼爱的日子。

  “那你叫我魏江月,江月月,叫回来,别生气啊?”

  黛青哼一声,并不理,将蛇从洞里引出来,一手捏着头,一手麻利的拔掉蛇的尖牙。

  魏江月就这么看着黛青,也不说话,黛青觉得奇怪,嘴不知道停的魏江月也有安静的时候,于是回头问道:“你怎么不唠叨了,不觉得我脏了?”

  魏江月摇了摇头:“虽说你这样不大像女孩儿,但我看着,你高兴就好。”

  黛青愣了愣,丢了手中的蛇。

  魏江月心情大好:“今日景色真好啊。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黛青嗤笑:“青天白日,何来江、月?”

  魏江月指指自己,笑道:“此处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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