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与他
瞬时间五感全部封闭,继而释放出来,魂体如同被引回本体般,在刹那间恢复了神智。染逸环视四周,眼底流转着波纹,在那一瞬间,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强烈的压力。
很可惜的是即使恢复了部分记忆,功力也丝毫不见涨,见长的倒是对于猫这种活物的感触。
染逸意识一动,白色短刃就收于体内。他回过身问那群凑在一起研究地形的人:“我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
张贤抬起头来,好似仔细思考了下,答:“大约半柱香,白哥说你这是体内的余魂触到之间的旧物,真气一运转,脑子就变得灵几分了。”
谁是白哥?
染逸一时间不太明白这个说辞,他问:“谁是白哥?”名无坐在一旁,这几刻的事情已经刷新了他的认知,在座的每个人除了他都有一番大来头,就连张贤他都不敢保证是不是如同看上去般普通,身旁一言不发的青年,手中佩剑分明是忘年剑,这天下除了伊凊谁还有此等剑。
“是我——叫我谢必安就好,”他理了理稍高的帽子,“方才你体内有一股魂未融合,不过现在已不存在了。你好好想想是在什么时候收集来的。”
“不,等等,你是白无常我知道,我并未记起如何识得你的。”染逸的头脑现在有些混乱,记忆终结到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剩下便是一片漆黑,无处寻找,自己之前绝对不是这样了了死去,现在也从未听闻舆世的名号,也就是他也很有可能死了,何人能够将他彻底根除。
“你记到哪里了?”谢必安问他。“呃嘶大概是我被舆世追击坠落了悬崖。”即使现在回忆起,疼痛感仿佛还在骨锥间环绕。怪不得自己的腰骨一直不太好。
谢必安将右手放于下颚,手指点了几下,以一种叙述历史的情感复述给他:“噢,还差一点点,大概是十年后。”
十年又是十年十年间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成为好人,再成为魔修,再导致生灵涂炭,再
染逸觉得现在不宜再思考这些,他伸了个懒腰,此时的自己如同江无凌与一小部分的染逸混合体,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却事实就是这样。
“染哥,你看这个。”张贤站起身向他走过来,手中的呈现着虚幻的法器,当中隐约摹刻出了这里的地形,只有懂一点门道的人才能看懂。
要是傅询在此,一定会追着要这个法器拿来研究三天三夜。
染逸皱着眉看了一会,说:“都是平地?”“对,但不说这个玩意,你看前面的土丘都够给老天爷埋个墓了,哪来的平地之说。”张贤打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的比喻,怕对方质疑,又补充道:“我这个绝对不可能出错。”
思索片刻,既然无法寻得方位,那就不看好了。
“不需要这个。”染逸挥挥手,示意对方收起来,拿起了面前有些发凉的饭菜搅了搅。
“什么!逸哥您这是要带我们一举到达目的地,这整个地盘都是你说了算。”
“不。”他吃进了一口饭,未继续他的下文,慢慢咽下去后,说“我的意思是随便走,这里的地形我也不记得—”
张贤长叹一口气,他就知道。
谢必安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感到夜幕到来时的秋风瑟缩,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
这时染逸才注意到谢必安现在都还未离去:“你不需要去勾魂了?”他问。
身着白衣的人拍了下膝盖,说:“那种小事情交给其他的就行,我的任务最近用不上。”
白无常职责为阴间鬼厉,世态无常,就算酒馆的店小二有空闲了,他们也不会有空闲。染逸一下子想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他问:“何出此言?”
“意思是最近没人死了,更准确一点是,重要的没有死的了。”他解释道。
对于人间,生死轮回正常不过,阴间也不会插手这些事情,也就是目前事态都在按照正常轮回着。
“而且你把我召来,我自己无故上来还需要好多好多好多手续。”谢必安摸向自己的高帽,一刹那竟然化为了一个百冠,现在看上去倒是像一位公子气派,衣着也化为了凡人款式模样,眼角的晕影也变浅几分,身后的哭丧棒消失不见,不知被他收到何处。
对于这些,张贤没有感到太大的吃惊,他抬头看向夜幕,此时黑夜已然完全吞噬白昼。
苏流云在地上放置了一个除息阵,将他们都笼罩起来,除了谢必安。他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气息。
染逸躺在里面,想起了那日江无忌对他说的话。
忽的间好似明白了为何不让他去归空派。
也就是他早就怀疑自己和染逸有极大关系。
不需要想这么多,该来的一定会来,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法道。
归空派———
伊凊在刹那就感受到染逸的讯息,他轻轻抚上忘年剑,尖端仿佛还留有那人的鲜血,手中好似还残留有这他身体的余温。
躺在地上无法入眠的谢必安望着月光,在地府是没有这玩意的,也很少有机会能这么仔细地看,在人间的时间不等同与在地府,他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慢下来了,他根本不太需要睡眠,感受着带些枯黄的草搔在耳边,他突然有个想法。
要是收植物的魂,会不会也有一种意思。
没有怨怒,没有留念,没有放不下,就那样轻轻的,了无生息的,让它去哪就去哪,不吵,不争,不闹。要是常人也如此多好。
愈时,他感到一股波动在周围荡漾开来,起身望向来源时,发现苏流云竟然也坐起身望着他。那稍稍含笑的眸子在夜晚中也掩盖不了,如一江春水,但谢必安看到的更多是伪装,他也看不透这个人。
苏流云的气场与伊凊极其不同,即使两人站在一起,不说一句话,也能从周身的气场判断出哪个是哪个。
伊凊的气场总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靠的太近了又觉得心生余悸,不敢再逾越,好似再一步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坠入的不是温和的暖阳,而是更为冰冷的浓雾。
就连谢必安也感叹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的本质和表面没有出入,但是也没有相似点。
伊凊来了。
这个人就是伊凊?谢必安在内心瞬间有了个推测,然而很快便推翻了,世间怎样的魂魄他没有勾过,一个人身上栖息着何人无人比他更清楚,这与刚才分明是两人,那面前这人是怎样的存在?
伊凊用着名为苏流云的身躯,他缓缓起身,周身波动仅在一瞬间,继而全部收起,被隐藏在了体内,又成为了苏流云的样子。
他动了动手指,如同自己般。
他走进染逸,看着身下蜷缩在地上青年模样的人,尽管模样一点都不相似,但是他感受出了面前的人就是染逸,他的直觉。
而苏流云的潜意识也确实告诉他那人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人,自己豁出去所有都要拉回来的人。
谢必安静静地望着他,他没有说话,但却将话语都传送到了那位站着的人脑海中。他说,
“难道你一直潜伏在他身边,既然他本不用死,你又为何废掉一个来之不易的东西,你莫非想要向世人证明,你为了掩饰自己,将自己伪装称为大公无私的样子,这样未免太得不偿失一点了吧。”他的声音响起在脑海的一刻,伊凊并无感受到惊奇,他报以平静的回复道:
“我只是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伊凊说,“你的职责并不是插手这件事,当初喻家一事,你可越界不浅。”
谢必安笑了:“我自问看遍天下无数人,却也唯独在你这栽了跟头,你早就不是凡人了吧,当初展现出的实力,连我都吃了一惊。”
伊凊甚至连头都未转过来:“修为,不过是身外之物。”
使用者苏流云的身躯蹲下身来,还未等碰到染逸时,对方醒了。
从不太清楚点视线中看到苏流云半蹲在他面前,还朝他伸出手,下意识他吓得向后移,却被伊凊拉住了胳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后,就起身示意他跟自己来。
染逸被面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一个沉默少言,惜字如金的人,刚才冲他眼含笑意的,而且还是在深更半夜。对他表明,有事情找他,其中绝对有什么猫腻。
莫非,他被什么妖魔附身了。
想到这里,染逸一阵恶寒。
他走出了除息阵,阵外的人无法听到当中的声响,阵中的人也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
倒也是个外面夜宿的好去处。
苏流云转过身来,看着他。
染逸的目光前还不是那样的清楚,他眨了眨眼,月光再度笼罩在了苏流云的周边。对方一眼不发,凉风吹过,引得染逸打了个颤,他晃晃头。再习惯性看向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神时。
他愣住了。
这分明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