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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吾伏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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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秋思起,艳羡凡尘是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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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徐仙公托身木人之后已经过了数月有余,这短时间里义父与徐仙公亲如兄弟形影不离,当真是:“行则连靴,止则接席,不曾有须臾相失。”

  “老妖怪倒还罢了,我和义父也不肯给我透漏半分,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成?”焕心日日夜夜看着一人一木如此亲近,不由心生疑惑又无从解答,苦恼不已。

  “心儿,又在发呆,还不快些下来。”义父的轻声苛责打断了焕心的思绪,待到回过神来发现义父正站在歇息的树下,徐仙公也不出意料的负手站在义父身后不远处。

  “义父,你怎么来啦,我这就下来。”焕心吐了吐舌头,跃到地上冲着义父身子后面的徐仙公做了个鬼脸。

  “不要胡闹!”义父拍了拍焕心的头,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递了过去,“这几个月中,你已经将义父的‘制木’手艺学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研习这门功法了!”

  焕心接过秘籍,这书便是上次的那本《天枢玄机》。

  “这不是上次那本秘本吗?”焕心瞧了眼后面的徐仙公,心想此事定是与他有关。

  “不错,这秘本于你关系重大,你需得用心研习,务必尽习书中之法。”义父干咳一声,对你朝着徐仙公做鬼脸之事装作不知,徐仙公哈哈大笑两声转身便离开了。

  “是……义父,心儿丁当用心研习此秘本,不会让您失望的。”焕心打开秘本翻看了两眼,发现里面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不少教人如何制作木偶的图案,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

  “义父相信你。”义父冲焕心点了点头,以示嘉许随后便追随徐仙公而去,看这模样倒是像被制住了一样。

  这种事倒也见怪不怪了,焕心抱着秘本又跳回了大树的枝干上,看这二人离去的方向思索道:“义父与那老妖怪也不知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看来义父并未制服老妖怪,那老妖怪也不见得制服得了义父,二人乃是互相牵制才对,我早该想到的,哎……可惜我本领低微,不能助义父解围……”

  “自怨自艾也无益处,我还是好好遵循义父的嘱咐研习这‘天枢玄机’吧。”看这手中的秘本焕心渐渐沉下气来席树而坐,翻开了天枢玄机。

  可这天枢玄机并非寻常书本,其中文字不仅繁多大都晦涩难懂,周遭还有不少密密麻麻的主机,大都是义父的笔迹。

  “既然义父让好好参透领悟那定然是我能看懂的”虽然看得眼睛疼焕心还是顶着接着往下读。

  这天枢玄机最基础的部分并非教人如何制作木偶,而是在告诉读者人身上最关键的穴位要领,虽然焕心对此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还是又耐着性子看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用法?”看得深入了,焕心不禁又仔细看了一遍玉指胜雪的右手轻轻捏着下颌眉头轻皱,嘴角时而上扬时而下曲在喜怒哀乐中反复变换。

  讲过身体穴位焕心又往后翻看了许多,这里开始便是再说如何挑选木材,万物有灵花草树木亦是如此,越是有灵的植被制作出来的机关就越好。

  “这么说来,我曾经砍的那株梧桐倒也排得上品次……”没过多时焕心便一个人开始自言自语,周身穴位因为有基础所在看起来并没那么困难,可挑选木材这种事还未接触过,只能看得半懂不懂。

  “这可如何是好……想必去问义父,义父定让我自己好好思量。”越往后看焕心发现有些地方竟然还有残缺,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沉,焕心下了树便往竹庐方向走去。

  此时义父已经在做饭了,徐仙公坐在矮凳上往灶里添着柴火,青烟被火势挤进了烟囱飘向远远的天边。

  “徐仙公你靠得如此之近不怕烈火烧了你的手?”焕心说着走了过去将徐仙公从灶前请开:“让我来吧。”

  徐仙公听罢便笑了两声,起身让出了位置,靠在门边上看着焕心倒腾柴火。

  “这烧火也是一门技术,像仙公你那般,虽让火燃了起来,但却让这火忽大忽小,不能尽其用,若是用来做佳肴便是万万不可的。”焕心望着那跳动的火焰,耐心的说道。

  这么多年来焕心游览诸地,了解得最多的便是这做饭的技巧。她贪吃美食,便每次吃过什么好吃的便逐一记下,有时还会得到一些师傅的教导。

  “不错不错!焕心女娃,你做饭的技术是胜我,但我也非不是没有一技之长。”徐仙公盯着焕心的背影,颇为欣赏的说道,“仙公我看你也有几分天赋,而你也在这‘制木’一道上有几分难点。如此这般,我也可指点一二,你若有不知便来请教我罢!”

  “这”焕心看了一眼旁边的义父,不知如何作答。

  “这便是极好的,心儿你不必顾忌,徐仙公在这‘制木’之道上比义父走得更远。若有仙公指导,这《天枢玄机》你也学得不是那么吃力罢。”义父点点头,这徐仙公若愿意教导小女也没什么不好,加上他和这徐仙公有约,他断不敢伤害小女。

  “心儿知晓了!”焕心心中一喜,既然义父说可以,那这徐仙公也不会害她。焕心当即跪下连磕三个头,“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

  “好好好!你这女娃比我那几个笨徒弟聪慧多了,既然你愿意拜我为师,那我今日起就是你师傅了!”徐仙公连忙扶起焕心,这焕心乃是当世异人。若能结下善缘,他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

  只要她能躲过那死劫!

  徐仙公那木手有掐上几下,接着便问:“那天枢玄机中的内容你可有眉目?”

  焕心如是说道:“那秘本前面讲的身体脉络心儿倒是领悟了不少,后面有提到选材制木稍微有些复杂,中间似乎还有些地方有所残缺,我看天色已晚便回来了。”

  义父满意地点点头,“那天枢玄机十分深奥,虽说其中有种种注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理解的,需得持之以恒方有成果,而且书上得来终觉浅,具体的还要实际操练才能知晓。”

  看出了义父的欣慰,焕心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习练过程虽然枯燥,但要练得真法却无捷径可走,这点心儿还是明白的。”

  门口的徐仙公语气平淡地接过话茶:“昔日秦王东游老夫便伴随左右,这天枢玄机是在那之前便已经出现的奇物,天下无人不想得窥视一二,不过幸为老夫所获代代流传下来。”

  焕心不解,便问道:“秦王东游?那不是千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吗?”

  徐仙公反问着说:“数百年又有何奇?老夫不也活了千百年之久了么?”

  焕心突然想起义父之前给自己讲的故事,又回问:“那仙公你一定知晓那‘相枢’是何物了!”

  焕心这一语一出便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这‘相枢’嘛,你这小娃从何得知?”徐仙公这时也不像先前那般飘飘然了,反问了焕心一句。

  “从那十世异”“咳咳咳!心儿,饭做好了。快去吃饭,休要再扰仙公了。”

  义父打断了焕心的话,连忙乘上一碗递给焕心。

  “哦。”焕心的兴致一下便被义父给浇了下去,只好端着离开厨房。

  吃过了饭,天空降下了一层漆黑的薄暮,焕心躺在床上昏黄的油灯摇曳不停,想起天枢玄机中的内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便又将那秘本拿了出来翻看。

  往后几日时间焕心吃过饭后都在琢磨这天枢玄机,有时徐仙公瞧见了也会过来指点一二。

  这一日她一人在练功房中闭目参悟,忽然觉得体内经脉变得躁动不安,周身灵气一一朝其中一个地方汇聚过去,那架势像是即将崩溃的堤堰。

  对人身穴位了如指掌的焕心立刻感觉到了这已经是位达‘玄关’的征兆,是练功习武必然会遇到的第一重法门,若是资质悟性不佳便不能突破这重‘玄关’,之后的精进更是无从说起。

  “既是如此当心思如尘,行于龙潭虎穴,突破瓶颈打开玄关!”焕心于心中低喝,主动掌控着真气冲开了堤堰,紧接着如常之心并行于脉络之中,寡聚四散灵气步步前行,历经奇劫豁然通明,灵感突生二度逆行,最终归于如常。

  最后所有灵气自脑心激发而出,看似简单焕心却已经是大汗淋漓,这不是第一次突破功法,但天枢玄机并非普通武学,其中深奥难以理解,突破时亦是处处逢凶,好在吉人天相平时又努力刻苦外加这绝世天赋才堪堪得以突破。

  既然突破今天便不再适合继续研习了,焕心伸了个懒腰顿觉浑身轻松,此时竹庐外忽然传来一声悠扬的乐声,听来似有似无远在天边,可又绵延不绝像在耳畔。

  “那是什么?”焕心心中大惑,义父和徐仙公应该都不会吹笛子的呀,莫非这谷中又来了什么生人不成?带着疑惑走出练功房循声而去。

  那声音始终萦绕耳畔,不知不觉间焕心竟然已经走到了深谷出口,放眼望去,只看到不远处的江河上数十艘花坊正缓缓驶过江面,那悠扬的乐声正是从这写画舫中传出的。

  自隔世至今已然超过半年,这些曾经随处可见的东西勾起了焕心的回忆,便远远望着那些画舫听着乐声陷入了思绪不由得出了神,朝着江边走去渐行渐远。

  待焕心反应过来时俨然身处深谷之外,猛然回过神来:“糟了!义父说过万不可离开此谷,否则失了此谷庇护恐有杀神之祸!”

  焕心不敢逗留立刻御动真气折返回程,不料竟被一小和尚挡住了去路,“阿弥陀佛,焕心施主,小僧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小和尚年纪不大矮矮小小,穿着泥色的袈裟双手合十,不过眉心似有一条肉缝,仿佛下一刻便会睁开来!看上去格外渗人。

  焕心心中升起不妙之感,不敢大意已经做好了防范的姿态,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和尚?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哦……”小和尚点点头,“焕心施主不认得小僧了……这也难怪,焕心施主与小僧结缘时方才四岁,不便记事……”

  “四岁?”焕心侧行了半步,觉得这小和尚的话断不能信,回答:“小和尚休要胡言乱语,我四岁之时,你只怕尚未临世。”

  “小僧岂敢擅自妄语……”小和尚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语气诚然:“焕心施主可还记得四岁那年曾在一间破庙,对着小僧的泥像许过一个愿望?”

  破庙?泥像?焕心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仍旧不敢确定,此时江上的画舫已然渐行渐远,焕心心中莫名不安,没有答话。

  小和尚面色大喜,连声道:“焕心施主想起来了吧,小僧无名无姓法号又太多,焕心施主仍是同九年前一样,唤小僧为……‘小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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