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议事
“难道我们家跟皇后也有仇？”常宁忍不住猜测。
“不是。”豫王说，“这事和我有关。”
“啊？”
“原来的二总管是皇后的人。你取缔了他，皇后自然不高兴，所以想效仿长公主，杀了你，再换一个人。呵呵。看来都是把本王当软柿子拿捏了。”豫王嘴角含笑，眼里却冷得掉渣。
常宁自醒来看到豫王，还没见过他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一时愣住了。
“你脖子怎么样，还疼吗？”豫王回头问道，方才眼里的冷意早已消散，快得让常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有、有点。”
“回去让林先生给你看一下。”豫王说完，顿了一下，又说：“本王无权无势，没用的很，皇后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人灭口，本王却连进宫找她要个说法也不能。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本王能做到，本王一定竭尽所能。”
“呃……我、我没什么要求啊……”
“不着急，回去再细想吧。”豫王冲她笑了笑。转过头，不说话了。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打起了雷，天色也阴了下来。似乎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轿夫们加快了步伐，渐渐大起来的风卷起了门帘，常宁透过缝隙，看到了街道上一群慌忙着收拾东西的小贩。她侧过头看了豫王一眼，豫王的脸沉在阴暗里，看不清面容。可是常宁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似乎在伤心。
“王爷……”犹豫了半天，常宁还是伸出手指杵了杵豫王。
“嗯？”
没等常宁说话，轿子便停下了。常顺打起轿帘：“王爷，到了。”
“嗯。”豫王看了常宁一眼，“回去再说吧。”
刚进了府，豫王便命人叫来了林先生给常宁看伤。
林正因来的很快，看到常宁脖子上的伤不免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不是太后传召入宫吗？”
“皇后得到常宁销号的消息了，她倒是果断的很，在宫里就直接命人下毒手了。先不提了，林先生，你给她看看脖子有没有事。我听她说话声音有点哑了，会不会是弄坏了嗓子？”
林正因让常宁解开一点领子，观察了一番，又摸着她的喉咙让她发了几个音，最后说：“还好，不妨碍。下手这人手劲大得很，若是再勒深一点、紧一点，嗓子怕是保不住了。这几日常总管少说些话，饮食清淡些，再每日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好起来也很快。”
豫王闻言点点头，松了口气。期间，吴大总管等人也接到吩咐，到了门外候着。豫王让他们进来了，关上了门，说起了正事。
“今日太后宣本王进宫，和各位所料相差无几，确实是为的二总管一事。本王按着先前咱们的计划，先一步带着常总管去内廷销号了。之后，常总管就遭了毒手，险些丢了性命。这事，本王细想觉得不太寻常，请各位来一起商议一下。”豫王开口说道。
“这……”来人里一个书生显然有话要说，只是说之前又犹豫了下，看了常宁一眼。
“白先生有话但讲无妨。常宁既然已经从内廷销号，以后就是我豫王府的人。”豫王知道他顾忌什么，连忙说，接着又挨个给常宁介绍了一下。除了她已经认识的大总管吴非、幕僚林正因，有过一面之缘的护卫长常明，还有账房的先生邹奇、幕僚白弘毅，就是刚才欲言又止的那位。“这几位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以后你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又不懂的多问多学。”豫王对常宁说。
“嗯嗯！”常宁听话地点头。
然而豫王的话，在常明、邹奇、白弘毅三位心里，却掀起了风浪。他们不知道常宁的身份，只道她不过是长公主府那边打发过来的小太监，有什么能耐，竟然也被豫王另眼相待？
豫王对自己手下那几个人了解得很，但有些事并不能多说，只好装作没看见他们眼底的困惑：“白先生刚才想说什么？”
虽然对常宁的存在觉得困惑，但是常年对豫王的信任还是让白弘毅压住了心中的质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太后和皇后想往咱们豫王府塞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咱们用各种手段回绝的也不在少数，怎么这次皇后反应如此激烈，竟然直接下了杀手？不知皇后和常总管是否有过节？”
“皇后和常宁并无过节。”豫王沉思了一会儿说，“她只怕连常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属下认为这次皇后实在有些反常。只是一个二总管而已，莫非是给上一任报仇？”
“不对不对。”林先生打断了他这个猜测，“皇后若真是想给之前的二总管报仇，也该去找长公主的不痛快，而不是来杀常总管，常总管与长公主有过节，谁人不知？谁杀了她，长公主说不得还要感谢那人呢。”
“最近朝堂上可有动静？”豫王问。
“回禀王爷，并无异常。”常明说。
“让你手下的人再探探。”
“是！”
“……还有，宫里的人有传什么消息出来吗？”
“没有。”常明又回。
“宫里有几颗暗棋，是时候动一动了。本王这次感觉不太好。”豫王道。
“明白！”
常宁坐在一旁，全程没有她插话的空。她看着豫王井井有条地发号施令，觉得他和之前在轿子里的那个伤感的王爷并不是一个人。——果然，那时候是自己的错觉吧。
豫王等人将事情商量妥了，吴非又提起了一事。
“王爷，既然王爷给常总管赎身了，那按照规矩，以后常总管就是王爷府上的家奴，死后也是可以葬在王府园寝里的。咱们是不是应该摆几桌酒席替常总管庆祝一下？”
豫王捏了捏眉心：“哦，对，本王把这事给忘了。那就劳烦吴总管操持吧。”
“遵命。”吴非应下了，又说：“这事宜早不宜迟，属下看了下黄历，后天日子就很好。按照规矩，需得王爷祭过先祖，再将常总管的宝贝先安置到园寝，其间繁琐的很，还希望这两日王爷和常总管好生歇息，养足精神。”
“什么宝贝？”常宁懵，她穿越过来什么都没带，这个身体的行李她也检查过了，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要拿什么宝贝出来？
常宁话一出，屋里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脸都不约而同抽了抽。
豫王更是尴尬地拧过脸装作咳嗽。
倒是吴非马上镇定下来，用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很自然地提醒道：“就是今日常总管去内廷，黄公公给总管的东西。”
“……”这下常宁明白了。再一想，太监的宝贝！可不是那东西吗！看着一屋子人想笑又憋住的神情，常宁顿时觉得尴尬得不行，整张脸霎时间涨红了。
豫王自然知道她不懂这些，连忙打圆场：“既然这样，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常总管身体不适，回去早点歇着。”
常宁胡乱点着头，一双手在身前揪来揪去，心里暗骂自己蠢货，好歹也是看了那么多古装剧的人！怎么反应这么迟钝！那玩意儿！宝贝！居然还要别人告诉她！啊！她还装什么太监啊！正纠结着，忽然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
“啊！！！”常宁突然一声惊叫，她嗓子哑了，这一声其实只喊出来了半声，却也吓了众人一跳。
“怎么了？”
“我、、我、、、”常宁一张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看看一屋子人，到口的话又尴尬地吞了回去。
豫王看她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只拿眼神瞟自己，便让众人退下了，单独问她。
“我……那个东西，丢了。”常宁红着眼说。
“丢了？丢哪了？”豫王一愣，急忙问。
“就是那人勒我脖子的时候，我拿东西砸他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刚才发现拿东西不见了。肯定是我当时情急，就把那个罐子扔过去了。怎、怎么办……”
“你先别急。”豫王连忙安慰，“你还记得是在哪个地方吗？”
“不记得了……”常宁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豫王看她又哭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别哭别哭，这事不怪你。再说了，又不是你的东西，你淌眼抹泪的作什么？”
“我……”常宁一时也被问住了。
“噗。好了好了，不哭了。”豫王拿她没法，掏出手帕给她擦掉了眼泪，“本王让人去给你找找，实在找不到，再去黄公公那里拿一个来就是了。”
“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你别哭了，再哭嗓子真要哑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记得去林先生那里拿药。”
“嗯。”常宁吸了吸鼻子，低声应了。正要出去，又被豫王叫住了：“等等。刚才咱们在轿子里的时候，你想说什么？”
“啊？”常宁一愣，偏头使劲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想说什么来着？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只好老实说：“忘了……”
“……”豫王无语，“罢了，你回去吧。”
等常宁走了，豫王才叫来了常顺，让他去黄公公那里说一说情况，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再拿一个来才好。常顺应了，豫王又叮嘱他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下来。铺天盖地的雨幕倒是隐匿身形的好帮手。常顺打扮了一下，趁着没人，从后门溜了出来，一路向着内廷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