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蛊族
蛮主几人，西行半月有余，途中遇猛兽毒虫无数，亦有月黑风高时，山匪侵袭，所幸有惊无险，危险关头总能化险为夷，可这半天行来却异常安静，不见猛兽毒虫，亦不见面目狰狞的山匪。
“奇了怪了，这半天怎么这么安静？”萨丽无聊地说。
“你这人真是的，太太平平的不好么。”蛮吉平时是个木讷的人，但现在却喜欢和萨丽斗嘴。
“你懂什么，难道你没发觉这里太安静了？有点不太对头。”
蛮吉前后左右看了看说：“没感觉道哪儿不对劲啊。”
“萨丽说得对，这里好生奇怪，你们要小心点。”蛮主说着一拍噬铁兽，走在了两人前头。
走了盏茶功夫，竟然看见了袅袅炊烟，在蛮主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村寨，高高低低的木屋依山而建，足有上千户人家。这时蛮吉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蛮吉就说：“前面有个寨子，正好我们去讨些饭食。”
寨外有一些人发现了蛮主他们，这里地处偏远，少有人来，更见蛮主骑着一头狰狞巨兽，便吓得四下逃命。萨丽喊道：“喂，老乡们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地，想讨口饭吃。”
这时从寨子里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高高瘦瘦、面皮青黑的老者，老者抱拳道：“几位尊贵的客人，请问你们从哪里来？”
蛮主几人从坐骑上下来。
“老人家，我们从毒瘴沼泽那边来，请问您是？”蛮吉看这老者在村寨里应该地位尊崇，所以这么问。
“这是我们族长。”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介绍道。
“族长好。”萨丽和蛮吉抱拳作揖，蛮主不过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正巧是我们寨子里的节日，请几位贵客移步到寨中一叙。”族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蛮主恭敬一声：“族长先请。”
族长领着蛮主一行往寨门口来，寨门口好不热闹，只见一些盛装男女，男子敲鼓吹笙，鼓乐声声；女子载歌载舞，环佩叮当。那些女子手中皆捧着一个牛角酒杯，这是八蛮的古礼，要喝了拦门酒才能进寨。
女子们手捧酒杯向几名客人款款走来，萨丽是女子，只让她喝了米酒，这米酒入口甘甜、清凉，萨丽一杯意犹未尽，连喝了两杯。
蛮主和蛮吉则喝的是烈酒，蛮吉一杯烈酒下肚，脸庞立马火燎一般变得通红，蛮主饮了一杯面不改色，献酒给蛮主的女子见蛮主英武，竟唱起一支缠绵的山歌，歌声中又递过一杯酒，蛮主又一饮而尽，那女子竟绯红了脸逃走了。萨丽轻轻拽了拽蛮主的衣裳道：“蛮主，刚刚那个姑娘看上你啦！”
蛮主佯装没听见，径直随族长一行往寨子里走，只留下萨丽在身后银铃般地笑。
进入寨子，迎接蛮主他们的是长桌盛宴，长桌沿寨中街道一字摆开，长桌上放满山珍野味，饭菜香味飘过来，惹得早已饥肠辘辘的蛮吉垂涎三尺。
族长瞧在眼里，呵呵笑道：“几位贵客请入坐，山野小菜，自酿薄酒，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蛮主他们谦让了一番，分宾主落座，举寨之人皆在这长桌宴上开怀畅饮，好不热闹。宴席上蛮主问族长：“此地处于失落之地内陆，毒虫猛兽横行，哪来这么繁华的寨子？”
族长笑道：“客人有所不知，当年先祖也居于毒瘴沼泽之畔，但八蛮纷争，战乱不断，先祖为避战乱而迁居内陆，就如蛮主所说，内陆环境险恶，诸多毒虫野兽和山匪流寇，一路西行，死伤不断，谁想走至此地竟风平浪静，再无先前经历的那些苦难，于是就在此地建青木寨，繁衍生息至今，寨子人口已达数千人。”
“哦，此地倒是不错？”
“今天就是百年前的青木寨建寨日，每年此日我们都要举寨狂欢。”族长说毕，站起来朗声道，“今日有贵客远道而来，今天就请他们与我们一起满饮此杯。”
长桌宴上的人全站了起来，蛮主他们也不好坐着，也都站起来，千人满饮，场面霎是热闹。就在这时，寨门外传来孩童的笑声，寨中不知何时跑进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孩，这小孩笑嘻嘻地进了寨子，寨子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仿佛三秋寒风扫过，众人都噤若寒蝉。红衣小孩从蛮主等人身边走过，萨丽指着小孩道：“好可爱的孩子！”小孩冲萨丽嘻嘻一笑。突然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屋角就消失不见了。
蛮主瞥见族长一干人等见到红衣小孩后眼中竟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接下来酒宴没了之前的热闹，蛮主等人酒饭已饱，便向族长告辞。
族长等人相送到寨门口。
蛮主一行辞别了青木寨，继续上路。行了一程，萨丽和蛮吉竟然腹痛起来，并且疼痛越来越剧烈，他们已经无法忍受，不禁“哎呦哎呦”叫出声来。
蛮主问道：“你们怎么了？”
萨丽额头淌出豆大的汗珠，强撑着说道：“只觉得……只觉得腹中仿佛有上百条小虫在啮咬，疼痛……难忍。”说完这些，已经无法在疾奴上端坐，啪嗒一声从疾奴上摔了下来。
“萨丽！”蛮主高喊一声，从噬铁兽上跃下，扶起了她。那边蛮吉也从疾奴上摔了下来，蛮主把二人扶着靠在道边的大树上说：“你们忍住，我去去就回。”
蛮主留下噬铁兽保护两人安全，然后骑着蛮吉的疾奴朝青木寨风驰电掣而去。寨中人见蛮主去而复返俱现惊恐之色，几名大汉手持长刀前来拦阻，被蛮主手起刀落早剁成两截。青木寨中人见蛮主神勇，不敢上前。蛮主俾倪众人道：“冤有头，债有主，叫你们族长来见我！”
族长闻讯带了全寨的守卫来见蛮主，族长颤声道：“你，你，你……”
“必死之人竟然又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感觉很诧异。”蛮主对族长寒声道。
族长听闻蛮主此言竟说不出话来，眼前到底是怎样一个魔怪，蛊毒竟也奈何不了他分毫，族长身后守卫呼啦一声将蛮主围在当中。
蛮主冷笑一声一个纵身跳向族长，族长左右护卫持刀砍来，未见蛮主动作就见两人血溅当场，蛮主一把擒住族长，将长刀架在族长脖子上道：“要想活命赶快把解药拿来！”
族长眼睛一闭：“今天我把解药给你，我们青木寨也难逃大难，不如你杀了我吧！”
蛮主眼中寒光一闪，欲要手起刀落，就听一声俏喊：“英雄饶我爹爹性命，解药在这里。”就见人群中扑出一个人，却是那献酒给蛮主的女子。
“果卡不要！你若给他解药，金蚕神发怒，我们全寨都会遭殃！”
蛮主佩刀稍稍往下一压，族长脖子上已经被割出一道血痕。
“不要伤害父亲！”女子高叫一声，把解药扔了过来，就在此际众人耳边突然听到孩童银铃般的笑，先前长桌宴上的那个红衣小孩居然出现了，他手一招解药便到了他的手里。
蛮主眉头一皱，朗声道：“大胆邪魅，危害苍生，今天定要斩杀了你！”
红衣孩童嘻嘻笑道：“大言不惭。”说毕竟然从口中吐出丝线。
族长大骇：“赶紧闪开！”
蛮主尽力一跃，躲过条条丝线，可这些丝线却波及到族长旁边的侍卫，丝线缠在他们的身上，那些人痛苦地惨叫起来，身上开始冒出青烟，只见这些人的躯体就像案板上的豆腐一样，被这些丝线肢解成尸块，死状惨烈无比，旁边围观的人见此情景纷纷掩目，有的人开始呕吐起来。
蛮主见状舍了族长道：“赶紧带领你的族人逃命去吧！”
红衣孩童嬉笑：“只因你这句话，他们都必须死！”只见他张开口来，口中飞出万点金光，金光向蛮主及青木寨族人袭去。蛮主长刀挥舞，几点金光被刀锋所斩，落到地上却是手指粗细的金蚕，不过已经断为两截。
另一边，青木寨族人被金光所袭，惨叫声不绝于耳，族长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几句咒语，然后符咒往空中一抛，金光被符咒吸引，尽皆投入符咒之中。符咒迎风变大，又罩向金蚕。
红衣孩童迎向符咒，口中喷出毒火，符咒被毒火所烧，化为灰烬。蛮主趁孩童专心应对符咒之际，飞身挥刀斩向他，那孩童欲要躲闪，却迟了些，刀锋划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痕，流出金色的血液。只是不一刻，伤口便愈合。
红衣孩童脸色变了，才知眼前这个人很是棘手。他脸目变得扭曲，恶狠狠地说：“你们逃吧，远远地逃吧，但你们都会死!”
它口中突然发出怪异的声响，声音好似细微模糊，但其中却隐藏着极端的狂躁，使听者烦躁难耐，浑身上下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啮咬。
蛮主也难以忍受，这魔音让他快要使他迷乱，他强忍着，手执长刀，缓缓走向金蚕，他要斩杀它，金蚕目光怪异地瞧着蛮主，口中魔音益发凌厉，蛮主勉力支撑，头脑内轰鸣作响，已经濒于迷狂，他无法持刀，于是将刀支地，不让自己倒地，金蚕目中闪动得意之色，切齿呢喃，魔音更盛，蛮主头脑内一声炸裂，随及一片空白，他的身躯轰然倒地。金蚕口内曹曹切切，音调转换，伏地昏迷之人全都从地上爬起，目光空洞，随魔音乱舞，蛮主亦站起，不过他没有动弹，而是呆立当地，突然，自蛮主腹中传出金属铿锵之音，此音与魔音交锋，渐渐将魔音压了下去，就见那乱舞中的人纷纷倒地。
孩童脸色陡变，身一摇，狂风大作，现出本相来，却是一只丈余长的金蚕，这金蚕怪物身一扭，扑向蛮主，蛮主张开口来，吐出一把斧子，斧子见风长大许多，蛮主双手持斧，迎着扑过来的金蚕猛劈过去，金蚕惨叫一声被劈成两半，金色血液溅了蛮主一身。
随着金蚕伏诛，那些伏在地上的青木族人慢慢醒转，族长过来拿出一个袋子将那金蚕尸体收入袋中，然后从身上拿出药粉洒在金蚕流淌在地的血液上。随后小心翼翼地言道：“我说恩公怎么不惧金蚕蛊，原来身上竟藏有异宝。”
蛮主道冷哼一声，手一伸道：“解药拿来！”
族长一愣：“什么解药？”
蛮主怒道：“我那两个同伴中了金蚕蛊，我要金蚕蛊的解药。”
族长道：“恩公有所不知，这金蚕本体既死，所中的金蚕蛊自然化解。”
蛮主不信，押着族长想要去瞧个究竟，刚到寨门口就见他们同乘一只疾奴而来，噬铁兽跟在后面，见到蛮主低吼一声跃过来，俯首贴耳在蛮主身周蹭了几蹭。
寨中人都来到寨门口，族长带领举寨之人齐齐跪倒在地。
蛮主负手于身后道：“听族中老人讲过，原本毒瘴沼泽之畔当有九族，其中一族擅于养蛊，而为其他八族所不容，我想你们就是这支蛊族的后代！”
“恩公圣明，我族养蛊仅为自保而无害人之意，方才恩公所斩金蚕蛊，为首任青木族长所养，这孽畜修为百年，妖力大增，近几十年，我辈无法控制，反受其所制，年年此日都要向其献祭三人方得自保，否则便有灭族之忧，今日幸得恩公斩此妖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恩公有救我全寨之恩，我等却有谋害恩公之意，我等在此，听凭恩公发落。”
“我不取尔等性命，”蛮主手执神斧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请恩公明言。”
“你们要归入八蛮，替本蛮主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