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因梦而起
宫殿,一座华美巍峨的宫殿矗立在财有道面前,财有道拾级而上,进入大殿,殿中站满文武大臣,吵吵嚷嚷,喧闹不堪,财有道放眼瞧去,只见朝堂高阶之上的龙椅空空荡荡,无人端坐。这时有一蒙面人引着他穿过群臣,登上高阶,坐在那龙椅之上。等财有道坐定,那神秘人却突然消失不见。在那一瞬,喧闹的朝堂安静下来,旋即又人声鼎沸,众人皆怒视财有道,责骂声不绝于耳,面对千夫所指,任财有道如何面厚心黑,此时亦面红耳赤,冷汗直流。这时阶下群臣冲上高台来撕扯、踢打财有道,财有道本有勇力,这时却四肢绵软,任人宰割,只见财有道发髻被扯开,一缕一缕的头发被扯下来,身上的衣物被撕扯得稀烂,本就浮胖的面目被揍得跟猪头一样,财有道想要哀嚎,张开大口却嘶喊不出声音,几个人将他举起,往那台阶下抛,台阶之下却突然变成万丈深渊,财有道坠入深渊,眼见就要摔成肉饼。“啊!”一声惊恐绝望的嘶喊在静夜中传开,财有道在床榻上做起,他浑身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恶梦。
财有道的夫人也惊坐起来,问道:“老爷,你做恶梦了吗?”
财有道并不答话,夫人摸了摸他身上,身上已经湿透。财有道好猜忌,寝室里并无贴身婢女,夫人便掌了灯,帮财有道换了贴身衣物。财有道不再就寝,在寝室里来回踱着步子,夫人看着他,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财有道回想着方才的梦境,犹自心有余悸,但想到身坐龙椅的情形,又让他双眼露出贪婪之光。贪婪而又敢于冒险,为了追逐利益不择手段,这些正是财有道的成功之道。方才的梦境如果是某种暗示,那么这神秘人无疑是关键所在,假如神秘人一直能陪在自己身边,一定能助自己力挽狂澜,实现自己内心那疯狂的野心。虽然那神秘人蒙着面,但给他的感觉却很熟悉,他是谁呢?财有道思考一会儿,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秦龙!想到这里,财有道下意识地握紧双手,仿佛要牢牢地抓住某种东西。自己一切的机缘都源于秦龙,如果他能助自己登上巅峰,那么掌控了他,便也不至于坠入地狱,财有道亲眼见过秦龙是如何击败雷兽的,那种通天彻地的能力,他还没见过第二人拥有。肯定是他!想到这里他那胖脸上露出怪异的笑。恶梦并没有让这个投机者却步,恶梦中可怕的经历早已被抛诸脑后,野心的膨胀让他选择忽视前路上可能会降临的灭顶之灾,想想梦中那张龙椅,他立刻摩拳擦掌,踌躇满志。
翌日,国师府东南十数里开外的一个小院落里,国师府总管刘权竟然大驾亲临。“秦公子!”刘全推开院门喊道。
“外面何人?”只听屋内有人问道。
“呵呵,鄙人刘权,奉国师之命,请秦公子到府上一叙。”
“刘总管,麻烦你替我谢过国师美意,我这人素爱清静,就不到国师府上叨扰了。”
“这……”刘权一时语塞,心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国师天大的颜面,他竟然就回绝了,他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说,“秦公子,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刘权待要说上几句。却听秦龙在屋内道:“刘总管请回,不送!”
刘权碰一鼻子灰,回去禀报财有道,他以为财有道会大发雷霆,谁知他不以为意,说道:“我这位贤弟生性孤僻,看来得我亲自走一趟了。”说罢,竟然亲自过来相请,看得一旁的刘权直吐舌头,先前他以为秦龙不过是财有道的一个普通门客,谁能料到秦龙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贤弟、贤弟!”财有道高喊着,扭着肥胖的身躯,走进秦龙的小院。本来财有道想要秦龙住进国师府,但秦龙执意不肯,于是便想替其造一处宅院,其亦不肯,又想赠予秦龙金银美女,秦龙亦通通不受,真是油盐不进的主儿。财有道无奈,便在国师府外找了个小院,让秦龙居住,院中并无仆人,一切起居都由秦龙自己打理。
秦龙听见财有道的声音,从屋里迎了出来,秦龙待要施礼,财有道一把抱住了他道:“你我兄弟虽比邻而居,但府中繁忙,愚兄多日不见贤弟,今日难得空闲,邀你到府中一叙。”说罢挽着秦龙的肩便往外走,秦龙无奈,跟着财有道来到国师府。
府内已经摆好酒宴,两人分宾主落座,财有道举杯对秦龙言道:“你我二人一醉方休!”说毕一饮而尽。秦龙推说修道之人不饮酒。
财有道却说:“我听人说喝酒也是一种修行,有不少修行者喝酒吃肉,但道行之高无出其右者,贤弟想必不会拘此小节,为何执意不饮?”
秦龙无奈,只得一饮而尽。是啊,酒肉穿肠,安慰的只是皮囊,若是修道之人连这些都看不透,那修道又有何用?眼前的财有道充满市井之气,精明、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秦龙知道他的野心,但他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那个人,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只不过现在不能,不论怎样,财有道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早前在雷泽边自己与雷兽一番恶战,若非财有道相救,自己已经葬身雷泽,这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酒酣耳热之后,财有道拍了拍掌,有舞女乐官涌入厅下,不多时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舞女身着羽衣霓裳,在厅下起舞,如月中仙子一般,忽而丝管之声陡变,众舞女散开,厅中只留一女子,只见她舞姿轻盈,身似飞燕,腰肢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真是颦蹙皆媚态,步步生莲花,该女起舞时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山间潺潺的流水,如柳梢上的明月。秦龙何许人也,见厅下的女子不禁也呆住了。
财有道轻搭秦龙肩头,瞧了瞧秦龙,又看了看厅下女子,迷离着一双醉眼道:“你我是莫逆之交,愚兄有什么,贤弟若看中只管开口。”
秦龙摇了摇头:“身外之物,毫无所求。”
“哦,”财有道似乎听出秦龙的言不由衷,“贤弟此等境界,愚兄不及。来,干!”说罢端起酒杯与秦龙对饮。
又饮了几杯,财有道忽然大哭起来。秦龙连忙安慰。良久,财有道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哽咽道:“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到终有一日贤弟会离我而去,我便满心伤感,不能自已。”
秦龙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贤弟怎舍得兄长,但聚散无常,将来的事谁又能料得到。”
“贤弟,听为兄一言,”财有道紧握秦龙双手,“你我兄弟不离不弃,共同开创霸业可好?”
“弟自当全力帮助兄长,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皆有天定。”
“只要有贤弟在在愚兄身边,天意何惧?”财有道朗声大笑,又举杯与秦龙痛饮。
两人自巳时饮酒,现在已经日头偏西,财有道醉了,他伏在案上呼呼大睡起来,秦龙便让仆从扶着他到寝室休息,自己离开国师府,回到小院。
不多时,夜幕低垂,明月高悬,已经到了晚间。
“公子”,一声柔美的呼唤自屋外传来,屋内并无回应。“公子”,屋外的女子又呼唤了一声,声音里有楚楚可怜之感,可屋内依旧毫无动静。
不多时,屋外竟然传来戚戚哀哀的哭声,屋内烛火亮起,门吱呀一声开了,秦龙从屋里走了出来,门前一薄裳女子伏在石阶上抬着一双泪眼瞧向秦龙,仿佛带雨梨花一般。这不是日间跳舞的那个女子吗?秦龙心中一动,随即正色道:“男女大防,姑娘还是去吧。”
女子又哭泣起来,秦龙皱了皱眉道:“是国师叫你来的吧,你回去吧,国师不会为难你的。”
女子哭泣更甚,秦龙手足无措,纵他有高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但一个弱女子伏在他面前哭泣,可叫他如何是好?
“都跟你说了,国师不会为难你,你为何还哭泣不止。”
就听那女子哽咽道:“奴家见公子丰神伟仪,有经天纬地之才,奴家心中仰慕,故而趁夜逃出国师府,前来投奔公子。”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女子伏在门前哭泣不止,任秦龙怎样劝说,女子就是不走,最后无法,秦龙叹了口气道:“姑娘不要哭泣了,进来说话吧。”
听秦龙这么说,那姑娘才停止了哭泣,直起了身子,施施然走进秦龙屋内。
“姑娘坐吧。”秦龙指了指木桌旁的一把椅子,那女子道了声谢,坐了下来。“姑娘姓甚名谁?”
“奴家姓云,贱字一个语字。”
“云姑娘何时来至国师府?”
“奴家本为宦家女,但七岁上父亲亡故,家道中落,便被卖入财府学习歌舞,做府中一歌舞伎。这大夏王都虽则繁华,国师也待公子不薄,但终究是非之地,奴家愿伴公子离开王都,共闯天下。”
秦龙沉吟不语,在屋内只是来回踱步,云语一瞬不瞬地盯着秦龙。
“我不会离开王都,”秦龙突然说道,他看了看紧咬嘴唇,脸色煞白的云语,又接着道,“如果我向国师提亲,你是否肯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