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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情浅换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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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城不似云城,寒冷的天气很少伴着呼啸的北风,体感却更加刺骨。

  虽有阳光铺面,周遭的空气,依旧像裹了冰的针尖,丝丝缕缕地钻进肌肤里。

  秦浅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开衫,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站了一会,打车去了城郊的墓园。

  带着中途落车买来的鲜花,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间。

  淡橘色的余晖掩映在青山流翠之间。

  绵延的山路一眼望不见头。

  她沿着水泥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目光笔直地落在前方。

  这里,她曾经来过一次,在出狱的当天。

  那一天的阳城,下了很大的雨,墓园几无人烟。

  她跪在墓碑前,哭了整整一夜。

  这一次,她没有哭。

  她在一处家族墓地前停下脚步,将鲜花放在墓碑前面,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伫立在她面前的,是两块墓碑。

  她的外公,秦嵩。

  她的母亲,秦嫣。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泛黄,笑容却明媚如初。

  她静静看着,看了很久,直到落日消失在远处的山头,松林间亮起盏盏晕黄的路灯。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个相框,跪下来,放在墓碑中间。

  耳边,起了风,像亲切的手,拂过鬓角的发丝。

  她弯弯唇,说道:“外公,妈妈,浅浅改天再来看你们。”

  轻软的微风,熟悉的笑颜,似乎在回应着她。

  她的脸上漾起笑意,无邪的模样,一如那张全家福里,飞奔中扬起柳条的她。

  朦胧的光影,洒落黑暗冰冷的墓碑。

  照片下方的文字,清晰记录着生卒年。

  卒年,是同一天。

  无边的暮色笼映在墓园的角角落落。

  世界安静得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随处可见的松树,遒劲的枝叶舒展,不遗余力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松针末端凝结的水珠匿了踪影,露出尖细的锋芒,傲立在灰霾中。

  秦浅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快要走到山脚的时候,望见了站在山路尽头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伫立在茂密的松树下,穿一件修身的黑色大衣,更显得身材的挺拔和高大。

  她蓦然放慢了脚步。

  光线并不明亮,甚至模糊得有些阴暗,她只是看了一眼那道背影,就认出了他。

  同一时间,顾锦年似乎也感应到什么,回过头,目光正好撞上她错愕的眸子。

  随后,他几乎是一步两级,走到她前面的台阶上站定。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来得及细细看她的脸,直接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小小的个子,被藏在了突如其来的温热里。

  秦浅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阳城出差。”他拢了拢盖在她身上的大衣,审视的目光从头顶落下。

  她的脸颊苍白失血,鼻尖泛着红。

  秦浅心生疑窦,刚要开口再问什么,顾锦年伸出双手,毫无预兆地捧在了她的脸上。

  秦浅的目光下意识地一顿。

  他的掌心宽大,手指修长,几乎贴上了她的整张脸,只在指缝间漏出了鼻梁和眼睛。

  安静的过道,怀抱鲜花的路人从他们身侧擦过,踏上身后的石阶。

  脚步声越来越远,耳边万籁俱寂。

  动作轻柔的手缓缓摩挲着她的脸。

  秦浅能够感觉到一股股暖意,正在快速渗透皮肤,沿着血液侵入心脏,蔓延了身体。

  “昨天买的羽绒服,为什么没有穿?”

  温醇的声音近在耳畔。

  秦浅垂着眼睫,“白色不耐脏。”

  一双黯然失色的桃花眼,陷在他的指缝间,许久才有力气眨动一下。

  顾锦年低下头,用手捏捏她的脸颊,笑着说:“明天带你去买件黑色的。”

  说完,他牵起了她的手。

  “去哪?”秦浅问。

  顾锦年转过身,朝山路下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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