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欢

  顾尘和莫薇已经在这座山中生活了三年了，对这里的环境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俩人每天都过着播种收获的生活。顾尘白日里会去后山采些药，或者打些野味。而莫薇便在家中收拾家务，做好饭等待着顾尘的归来。

  顾怀已经离开三天了，这三天里，阿离与他们夫妇生活在一起，她看着他们争吵，看着他们和睦，看着顾尘对莫薇的包容，还有莫薇对顾尘的温柔。

  他们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的羡慕，这样的生活，就像是木爷爷和红叶婆婆的年轻版本。她也渴望着这样的生活，但是，现实却是极其残酷的。

  阿离甩出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地上挖出一颗长得很奇怪的小草，她冲着同样蹲在一边挖草药的莫薇问道。

  “薇薇，这个是什么啊？”

  “这个叫奇异草，你看见它上面的这些小果子了没？”

  莫薇指着阿离手中的奇异草上一颗一颗极小的小果实说道。

  “嗯，这个怎么了？”

  “这个小东西的作用可大了，就这么小小的一颗，就可以让人产生醉意，我一般都是拿它来当麻药使的，这样受了伤的人就不会感到疼痛了。”

  “这样啊。”

  阿离一边帮莫薇采草药，一边左瞅瞅右看看的，这一片田地上，种植的皆是阿离没有见过的植物，千奇百怪的长相，千奇百怪的作用。

  “你看这个，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阿离老实地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莫薇手中拿着的深紫色的茎杆很结实的植物是什么。她正准备洗耳恭听，好增长自己的见识时，莫薇突然邪魅一笑，她凑到阿离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个呀，是用来给男人壮阳的。”

  阿离的脸顿时如同火烧一样，她连忙拉开自己与莫薇的距离，心想，这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

  “哎呀你怕什么啊，这只是个药材而已啊。”

  莫薇一边说还一边冲着阿离扬了扬手中的壮阳药材，阿离的脸更红了，她别开眼不去看她。

  见阿离如此害羞的样子，莫薇便不再逗她了。怎么说阿离也还是个姑娘，而自己早已经为人妻三年了。

  “阿离，你说大哥心里有比你更重要的人，是谁啊？”

  “一个小女孩。”

  阿离如实回答道，虽然顾怀和顾尘的关系不太好，但是对于莫薇这个弟妹，顾怀还算是接受了的。而且，阿离也觉得莫薇是个很好的人，她本身朋友就不多，陈瑶虽然认识的比较久，但是阿离总觉得她的心思过于深沉，不如莫薇心性直爽，让阿离一见如故。

  “女孩？”莫薇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是老情人什么的，原来只是一个小女孩，阿离不会以为大哥喜欢一个小女孩吧。

  “什么样的女孩？她现在在哪呢？”

  “她…已经不在了。”

  阿离将小容还有杨婆婆的事情告诉了莫薇，莫薇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慢慢地消化掉这个消息。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呢。”

  “是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复活小容的办法。”

  同样是女人，莫薇明确地感受到了阿离眼中的丝丝失落，她安慰道。

  “你们不一样。”

  阿离抬起头，哪里不一样？

  “呃——，怎么说呢。像你说的，一个小女孩在花季年龄死去，本来就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大哥是一个固执又好强的人，他重情，所以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在乎的人就这样死去呢，他不甘心，他要逆天改命，所以奔波这么多年，一定要将她复活。”

  “小容是很重要，但是你也一样重要啊。”

  “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大哥这么呵护一个女人。我记得大哥好像有个表妹叫若云来着，每次都是眼巴巴地等着大哥回去，结果大哥却不怎么搭理她，更别说带着她上路了。”

  “阿离，大哥的心里肯定有你。”

  阿离很感激莫薇说了这么开导她的话，甚至听她这么一说，她也觉得顾怀对她确实与别人不同，但是她胆子小，这些仅仅是猜测而已。她不可能因为莫薇的几句话而斩钉截铁地认为自己在顾怀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她怕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所以，她还是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过有一点她是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顾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潜入了她的心里。

  当她在忘忧森林里见到顾怀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他在等着她，他没有抛弃她。

  其实，这就已经够了。

  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归属。

  莫薇不知道自己的话阿离到底听进去多少，但是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别人的感情，外人也不好插手。

  个中情由，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不过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她也认定了阿离这个嫂子。

  “阿离，我们去采些迷情花吧。”

  “啊？”

  阿离后退了几步，虽然迷情花长得十分的漂亮，但是她真怕它的迷情作用也是十分厉害的呀。

  看她为难的表情，莫薇扑哧一声笑了。

  “你忘了，迷情花只对心上人才会发作呢。大哥又不在这，你怕什么。”

  “薇薇，你……”

  她说的这么露骨，阿离有些难为情，莫薇只好解释道。

  “放心吧，迷情花只有透过人的伤口，花粉侵入到人的身体里才会起作用的。你有什么外伤，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这迷情花的花瓣可是有很大的药用价值的，对于外伤有很好愈合作用，只是需要将花瓣清洗干净，不要残留花粉在上面就好啦。”

  “哎呀，走啦走啦。”

  莫薇拉着阿离的手，朝那一片红色的花海中走去。

  ……

  琉璃城是位于忘忧森林北方的一座城堡，此地戒备森严，很少与外界有所接触，方圆几百里内修炼的妖魔鬼怪皆对城主孟枕俯首称臣。

  孟枕热枕于法术修炼，城中的大小事务皆交由妻子白羽打理。白羽虽然骄纵蛮横，但是头脑却精光的很，将琉璃城打理的有声有色。孟枕很是满意，便将大部分的权利交给白羽，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权利越来越大的白羽便更加放肆了，她极其爱护自己的容貌，见不得别人比自己长得美。孟枕的那些美貌的小妾皆被白羽折磨的不成人样。甚至是周围有些姿色的小妖精，她都不放过。她的恶名传扬千里，一些姿色姣好的女妖都绕着她走。

  偏偏那次她回娘家，恰巧碰上了阿离。她本就十分妒忌阿离的美貌，平日里在琉璃城带着，见不到还好，这下碰上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阿离。

  她想要毁掉阿离的容貌已经很久了，这下得了机会她怎么可能不下手，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即将得手之际，竟然会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不仅将阿离带走，还弄伤了她的脸。

  这可是彻底将她惹恼了，她望着镜中原本面容姣好的脸上那淡淡的疤痕，暗自咬牙道。

  我一定不会放过阿离这个小妖精的。

  她不知道那个陌生男人是个什么来头，便派遣手下去查。这才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鬼将军顾怀。她记得孟枕曾跟她说过，不管她惹多少人，闯了多少祸，他都不介意。但是唯独不要惹鬼将军。

  她虽然也听过鬼将军的名号，但是心高气傲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调侃孟枕是不是怕了。

  当时俩人正是新婚，浓情蜜意时，孟枕拦着新婚妻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我怎么会怕他，只不过这种麻烦事，能少一件是一件，等我修炼成功，别说一个鬼将军了，就是整个人界我都送给你。”

  “真的？”

  “当然了。”

  当初孟枕偶然遇到外出的白羽，便一见倾心，为了得到美人的芳心，他绞尽脑汁，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白羽娶了回来。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一是宠爱这个妻子，二是她在他闭关期间确实将琉璃城打理的十分起色。

  这样一个贤内助，他当然要宠着了。

  有了孟枕的保证，白羽更加地肆无忌惮了。她要慢慢地折磨阿离，那就得先从她在乎的人下手。

  老头和老太婆已经除掉了，白羽接下来便盯上了杨婆婆，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老太婆跟阿离有什么关系，但是据她派出去的人说，不只是阿离，连那个男人都挺在乎这个人的，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而且，她还要亲自出马，将这个老太婆除去。

  “来人呐。”

  白羽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扑粉将脸上的淡痕遮住，一边回味着杨婆婆死去时那惊恐的眼神。

  “夫人。”

  一个丫鬟在白羽身后站定，她的脸上抹着极其白的粉，看起来甚至比白无常的脸还白，这要是让平常人见了，估计还以为看到鬼了。

  “将我的鞭子拿过来。”

  “是，夫人。”

  丫鬟从墙上取下了鞭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白羽手上。白羽望着手中父亲送给她的新鞭子，冷笑了一声。

  “走，去看看那个贱人。”

  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地牢中。

  “开门。”

  她尖锐的声音在地牢中显得尤其突出，黑暗的角落中，似乎有一个身影抖了一下。随着白羽一群人的进去，原来肆虐的老鼠纷纷逃走。

  “青莲，我来看你了。”

  被唤作青莲的女人，一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从角落中起身，噗通一声跪在白羽面前，她抬起头，露出两个黑咕隆咚的大窟窿，身后的人见她如此模样，皆心中一颤。

  “夫人，夫人，青莲知错了，青莲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了青莲好不好？”

  那两个窟窿里不断地有泪涌出来，她说话的时候，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坑坑洼洼的脸庞滴落在地上，这一幕，竟让有些人直接吐了出来。

  “你真的知错了？”

  “是，知错了，知错了。”

  青莲连忙点头，可惜她看不到白羽的表情，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是青莲此刻凄惨的模样所带来的刺激。

  “你哪里错了？”

  白羽抽出腰间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每挥一下，青莲的身体便要跟着颤抖一下。

  “青莲…青莲……青莲不该出现在夫人面前，脏了夫人的眼睛。”

  其中众人都知道，青莲哪里有错，只不过是生的姿色姣好而已，但是在琉璃城，长得好看便是一种错误，一种罪过。

  众人皆屏着一口气，不敢出声。

  其实不管青莲回答什么，白羽都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从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刺激，被她盯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琉璃城的。

  “啊——”

  白羽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青莲身上，她每叫一声，白羽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用力一分。她挥鞭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眼睛中透露着嗜血的光芒，她将此刻青莲的脸想象成了阿离，那个风华绰约，绝代芳华的女人。

  凭什么她就生的比自己好看，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而已。

  不知挥了多少下，鞭下的人早就停止了呼喊，白羽也终于收回了鞭子。一个丫鬟走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

  “夫人，她已经死了。”

  “扔了。”

  “是，夫人。”

  白羽揉了揉手腕，真是没出息，这才几下就挺不住了。她正想换个人出气，面前突然跑来了一个守卫，颤抖着声音说道。

  “夫…夫人，不好了，有个男人闯进了琉璃城，大…大开杀戒。”

  “什么？”

  白羽心中一颤，该不会是顾怀来了？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知道是自己杀的那个老太婆！

  “什么样的男人？”

  “属下不认识，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带着一张恐怖的鬼面具。”

  一身白衣，白羽记得那次把阿离救走的男人也是一身白衣。

  “快，通知四大护法。”

  “已经有人通知了，不过，大护法说……”

  “说什么呀？！”

  白羽有些急了。

  “说请夫人去将城主请出来。”

  四大护法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和孟枕打成平手，难道都对付不了一个顾怀吗。白羽虽然残忍，但是她还算是理智。既然四大护法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去请孟枕了。

  琉璃城内此时一片混乱，一般的小喽啰根本不是顾怀的对手，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四大护法赶到时，城内已经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此情此景，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让人闻了作呕。四大护法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是此刻的顾怀，一身的白衣沾满了血迹，他踏着尸体一步一步地朝四人走来。

  风声呜咽，似乎是在为这么多人的死亡而哭泣。

  他挺立在风中，似脚下生莲，一尘不染；又似地狱阎罗，追魂索命。

  “鬼将军，琉璃城与您向来没什么来往。敢问将军何来此举，竟闯入我琉璃城？”

  大护法镇命对着对面的顾怀喊道，他此时心里也没底，顾怀的气场太强了，竟逼得他们四人有些站不住脚，但是守卫琉璃城是他们的使命，哪怕是死，也绝不能后退。

  “挡我者，死。”

  顾怀的声音刚传到四人的耳朵里，面前便一道白光闪过，镇命匆匆躲闪，这才躲过了这凶猛又快速的一击。

  “大哥。”

  二护法镇魂见大哥竟然如此狼狈，便挥动着手中的刀朝顾怀扑过去。

  “二弟。”

  刚刚那一击，让镇命深刻地知晓了他绝对不是顾怀的对手。见镇魂冲了上去，三护法镇魄和四护法镇灵一起扑了过去。

  一个人不行，那么四个人一起，总能对抗你了吧。

  四大护法联手与顾怀打斗着，刀光剑影，顾怀的速度太快，哪怕四个人一起攻击他，都显得有些吃力。

  狂风中，残雪闪烁着寒冷的光芒，每一次的交锋都使得它的剑身发出尖锐的啸声，顾怀仿佛能感受到残雪传来的感觉，那种嗜血的感觉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感觉，它在渴望着鲜血。而顾怀也渴望着，那些伤害他在乎的人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四大护法的每一次攻击，都被顾怀给逼了回来。四人逐渐体力不支，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顾怀也受了些伤，但是却丝毫不减他的速度。

  “妈的，这还是不是人了。”

  镇魂喘着粗气，暗骂道。

  “这可不是普通人，大名鼎鼎的鬼将军你以为那么好对付。”

  镇灵回答道，相比于其他人，她以速度著称，所以受的伤是四人之中最轻的。

  “城主怎么还不过来？”

  镇魄说道。

  “别说那么多了，他又来了。”

  镇命抬起刀，接下了顾怀的一击，他的体力消耗的太大了，这一击，直接将他手中的刀给弹飞了。

  残雪径直砍入他的肩膀中，鲜血如泉般涌了出来。

  “大哥。”

  镇灵速度较快，她迅速来到顾怀身边，想要将他赶出镇命的身边，但是顾怀虽然松开了握着残雪的手，但是下一秒，便将她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