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亲
不得不赞叹秦逸的细心，不仅给我带了一条月事带，而且还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裙。
等我提着裤子小心地从门缝里接过月事带和衣裙，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妥帖之后，推门出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当然，小腹还隐隐有些阵痛，但也可以忽略过去了。
秦逸还站在门外等我，直挺挺的背影，影子被斜斜的阳光拉的老长。
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回过头去，提步上前，“走吧。”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秦逸的耳根子红的十分灿烂。
我拔腿追了上去，“谢谢你啊。”
秦逸没做声，我努力想要跟上他的步伐，但那裙子实在限制了我的速度。大庭广众之下，我又不太方便把裙子捞起来。
眼见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无奈地看着我，“唐小四，还不快走？”
“……”
我委屈巴巴的瞅着他，扁嘴道，“就来！”
脚下步伐加快后的直接结果就是，踩着裙角，绊成个狗扑食的姿势。
秦逸手急眼快的捞住了我，他一把提着我的肩膀，在我的面前蹲下身来，同以前一样把背留给我，说道，“上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每一次狼狈不堪，都全然展现在秦逸的眼前。
趴在他的背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我突然问他，“秦逸，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就单纯地想知道秦逸心里对自己的看法。我知道，我在他的面前没有什么优点。顽劣，贪玩，且又爱戏弄别人。
每一回捣蛋犯错，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嗯？”他认真的想了想，“要听实话么？”
要听实话么？往往这样一句开头，便会以我不想听的话结尾。我已经能够猜到他后面会说些什么了，大抵是：唐小四，你说的没错，你真是又不温柔不漂亮还爱闯祸，太能惹人讨厌了。
我恹恹地趴在他的背上，“不用了，你肯定要说，唐小四，你怎么这么有自知之明呢？”
秦逸回头一笑，且是那种开怀的，同他平时的笑很不一样的笑容，这笑容仿佛感染了我，“的确，唐小四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啊？”
“啊什么啊？”秦逸似想起什么，脸立即沉了下来，我把脸埋进他的背上，装起缩头乌龟来。
“今日又是同李若霆在一处？”秦逸问。
果然，他果然要同我秋后算账了。
我硬着头皮回答，“啊……我和他，偶遇上的。”
“偶遇到了天香楼？”他的声音带着讥嘲，仿佛在说，唐小四你编，你继续编。
我忐忑不安地在他背上画着圈圈，他却突然耸了耸肩膀，急道，“别动。”
我便真的不动，僵直地趴在他的背上。
“我怕痒。”他说，“不是让你这样真的一动不动。”
天边的日光渐渐没入云层，从天香楼出来，进入到那条无人小巷，两边高强林立，仰头直视前方，火红的太阳正从云层中一点点钻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惬意。
“唐小四。”秦逸突然叫我的名字，我伸了伸脖子，凝神听着。
“你快及笄了。”他说。
我点头，掰着指头数日子，“还有八个月呢。”
“嗯。”他说，“对，还有八个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件事，且提了之后又没了后文，成功的把我变成了丈二的和尚。
“八个月后，我们成亲吧。”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忘记了刚才的话题的时候，秦逸突然说，且说的还是这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一下子停止了背脊，大吃一惊，“成亲？！”
“对。”他小心的托住我的身子，“等你及笄，我们成亲。”
“……”
“不是……”我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惊讶，“可……可是，可是你不是尚在孝期么？”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笑道，“倒是我糊涂了。”
接着一路无话。
回到秦府的时候，太阳刚落山，半圆的月亮已经挂到了树梢上。秦逸把我送到院中，我想着要不要请他进去坐坐，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涌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小芷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小姐，今日少爷亲自送你的。”
我哀叹一声，走进房中，小芷把灯点燃，好奇地瞅着我。
“小姐怎么还唉声叹气的。”小芷说。
“在秦逸面前出了丑。”我往榻上一躺，用力踢掉脚上的鞋子，一盘腿坐到榻上，“你说，我怎么每次都这么倒霉……你说，秦逸同我订下婚约，是不是特后悔？可是……”
“可是什么？”小芷吹灭火折子，坐在桌边看着我。
“可是他为什么，还想着要同我成亲呢？”我把头埋在臂弯里，想起他背着我的样子，说唐小四，及笄以后，我们成亲。
他的样子是那样的诚恳，不像是言不由衷，也不像是如下人们所说的那样，是出于对秦伯母的孝顺，才不同我悔婚。
可当我提起伯母的孝期的时候，他便再也没有提成亲这件事。
等等……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我不是一直想要回飘渺宗的么？怎么……
“我的小姐啊。”小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见过少爷对谁有对你这般亲厚？他现在是秦府的当家人，他不愿意的事情，有谁能强迫他？他既说想同你成亲，必定是心里愿意，否则按照少爷的个性，即便是夫人在世，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是吗？”我拥着被子躺了下去，眼睛瞅着床帐上的绣花儿，想起秦逸白日里的话，他没有正面地回应我讨厌或是不讨厌，也许……在他心里，我还够不上讨厌这个词？
我又想，同秦逸成亲，并不意味着我不可以回飘渺宗，我依旧可以回去……这样一想，便觉得同秦逸成亲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一夜，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起了床，稍微地洗漱了一下，便跑去秦逸的琢玉居，我想问问他，睡相好不好，是不是不说梦话什么的。
然而，满心欢喜地到了琢玉居，却扑了空。
听侍女说，这个时辰秦逸早已经上朝去了，我这才晓得原来他上朝的时间是鸡鸣时分，天都没亮的时候。
于是我决定在他的书房里等他，顺便找两本好看的书来瞧一瞧。
在他的书架上巡视了许久，发现他看的书跟我看的书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他看的书只会让我打瞌睡。
我便坐在他的案前，提笔蘸了墨来画画玩儿。
不晓得过了多久，院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大人。”
“表姑娘来了，在书房候着呢。”侍女继续说道。
“在书房？”中间静默了一会儿，秦逸突然问，言语里带了些紧张的意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原来我来找他，竟令他这么紧张么？
我萌生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轻手轻脚地猫着腰贴着门，预备着等秦逸推门进来吓吓他。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我刚想要倏地从门后蹦出去，却见秦逸三两步走到案前，翻了翻案头的书，接着在房内左右巡视。
“唐小四？”他喊。
我心里哈哈直笑，决定一直躲在门后，看他什么时候发现我。
突然，门方出一声脆响，我回头，只见一柄匕首从门方的缝隙里刺了过来。
我“啊”地叫了一声，从门后跳了出来，回过头去，只见轻舟慢悠悠地收回他的匕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秦逸似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问，“躲在门后做什么。”
我这个人怕死的很，那匕首不够长，其实压根刺不到我，可依旧被轻舟吓得心有余悸。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轻舟，看着秦逸装委屈，“我只是想吓吓你，轻舟他也太过分了，他想要杀我。”
秦逸说，“嗯，他不是想杀你，他也是想吓吓你。”
“秦逸，我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我同你成了亲，我是不是还是可以回飘渺宗？或者半年回去一趟，再不然一年回去一趟也成……”我一股脑儿地问出昨晚想要问的问题，“还有你睡相好不好，会不会说梦话啊？”
“……”
“我睡相很好，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他不解地看着我，“你问这些做什么？”
“成亲以后我们得睡在一个榻上，万一你睡相不好，或者说梦话打扰我睡觉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建议说，“要不我们现在约法三章，成亲之后谁要是睡相不好，或者说梦话，谁便不准睡觉！”
“噗……”轻舟扶着门笑，秦逸瞥了他一眼，“屋顶上去。”
轻舟便像只蝙蝠似的飞上了屋顶，我抬头，听着屋顶上瓦片的响动，秦逸走了过来，双手握住我的肩膀。
“唐小四，你自己说的。”秦逸严肃地看着我，“我睡相好，也不说梦话，你及笄之后，我们成亲。”
“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