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急眼
“小妹，二哥说，他答应你的事情这辈子也做不到了。”三哥把两块玉佩摊在手心里，他捡起手心里的那块原本属于二哥的玉佩慢慢的挂到了我的脖子上，忍着泪意颤抖着声音说，“这块玉佩，它陪着你，以后你每一次放花灯的时候，就像是二哥陪着你一样……”
从回忆里抽丝剥茧，二哥的话清晰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他说，傻小四，二哥会好起来的，将来二哥陪你放花灯。
我把脖子上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静静凝视着，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三哥把我抱紧，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是向来爱嘲笑我哭鼻子的。
“唐小四！”远远地听见秦逸的声音，我这才想起来秦逸还同刺客们搏斗着，不过他有空过来找我，证明着他已经脱离险境。
我擦了擦眼泪，从二哥的怀里退了出来，拔高了声音回应，“秦逸，我在这儿！”
我看到秦逸正飞快地朝我奔来，他的蓝衫被鲜血染遍了，发髻也三款着，乱发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对我三哥的出现表现的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极为亲切地拍着三哥的肩膀，“敬之，幸好今日得你相助，否则小四……”
三哥揽住我的肩膀说，看着秦逸说，“这段日子多谢你的照顾。”
“谈什么谢呢，小四她，是我的妻子，照顾她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秦逸看着我，勾了勾唇，然后伸手拉住我垂在身侧的手。
“小四有你照顾，我也能安然无虞了。”三哥说着，低头看了看我，“安心在秦府呆着，做你的丞相夫人，爹娘和哥哥们的事情，有我呢。”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我的三哥，爹娘还有哥哥们的事情，是指？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心竟然会产生莫名的慌乱感，仿佛会失去一件未知的东西似的。
“三哥，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好么？”我把手从秦逸的手中抽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三哥的手。
“傻小四，三哥得重振飘渺宗啊。”三哥摸了摸我的脑袋，答非所问。
“敬之，可否借一步说话？”秦逸敛着眉，郑重地看着三哥，说是借一步说话，但这片天空下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秦逸想要说什么事情，且还是不想让我听到的呢？
三哥点头，秦逸嘱咐我道，“在这儿乖乖的等着别乱跑，我们去去就回。”
三哥也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二人往树林中走了一段距离，但不是特别远，几乎一回头就能看到我的存在。
我心中有疑，因此偷偷地上前几步，挪到树林边缘，躲在一颗大树的背后，竖着耳朵听秦逸和我三哥究竟会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即便距离已经够近了，可为什么还是听不清楚他们两人谈话的内容。
只隐隐听到先皇，皇帝，以及旧臣之类的字眼。
我不死心地又往前偷偷的挪了挪，勉强连蒙带猜地听到了他们的话。
秦逸说，“敬之，留下来吧，你在相府，她会高兴的。”
三哥答道，“有你在她的身边，她也会快乐的。”
秦逸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秦府是最接近皇宫的地方，也是除却皇宫外最危险的地方。老实说敬之，有你在，我会更放心一些。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若留在秦府还可时时护她周全……”
“你是说今日之事……你怀疑这些刺客……？”三哥惊道。
“来自皇宫。”秦逸语气深沉地回答。
“良弓藏，走狗烹么？”三哥嗤笑道，“他才坐稳那个位置多久，已经开始容不下功臣了么？”
“倒不一定是他，目前朝局未稳，在他站稳脚跟之前，他不可能自掘坟墓。不过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秦逸说着，再次诚恳地请求道，“飘渺宗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会寻着机会上书为飘渺宗平反。这是先帝的旨意，在这个时候，皇帝不可能公然推翻先帝，望敬之谅解。”
“既如此，我答应你。”三哥说。
我雀跃的简直要从地上蹦起来，但是想起爹娘大哥二哥的遭遇，又顿时如雨打的茄子一般。
这样，我们便没有回到飘渺宗，我如此心心念念着要回去，却最终还是没有回去。
飘渺宗仿佛是我回忆里面的一片云，早已经变幻成我再也认不出的模样了。
回到秦府的途中，又遭遇了一拨刺客，路数跟先前那拨一样，只是人数增加了一倍。但由于有了三哥的加入，于是很轻松地解决掉了他们。
一回到秦府，秦逸便匆匆地赶去了皇宫，我想应是与这些刺客有关。
秦逸吩咐在府中为爹娘和两个哥哥设下灵位，供我和哥哥时时祭拜，他能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我真的是说不出的感动。
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待我如此地好，我自然得想方法报答他。
但他显然什么都不缺。
三哥说，秦逸这个人缺的是陪伴，你多多陪他，便是报答了。
我觉得三哥简直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所以，这些天我都在秦逸的书房。他处理他的政务，我看我的闲书，我们相处的很融洽。
不过这种融洽很短暂，因为过了不久，有媒婆上门了。这一回，不是替我来说亲的，是替秦逸。
小芷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我。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皇帝不识趣添堵也就算了，这些媒婆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秦逸一定不会搭理这些劳什子糟心事儿，于是并不特别在意，“来便来吧，来了又会走的。”
“小姐，长点心吧，大人亲自见了那媒婆的！”小芷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从榻上蹦了起来，跳脚道，“你说什么！”
秦逸这个家伙，能够坐到丞相这个位置，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于是穿上鞋子便往外跑，我非得瞧瞧，这个媒婆长了一张什么样的大脸，做媒做到相府来了？！
秦逸，他是我的！谁都休想把他抢走！
奔到前厅，对着左右站立的丫鬟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放低了脚步偷偷地猫在屏风后。眼前隐隐两个人影，一个高大挺拔，是秦逸。他正端茶喝着，似乎嗓子有些痒，微微咳了两声。
难道得了风寒了么？
另一个身宽体旁，看轮廓便很富态的女人应就是传说中的媒婆了。
“大人，您看这张大人家的小姐您看不上，说太娴静，不晓得您中意那一色的姑娘？尚书府的千金您晓得罢，模样是顶好的，也知书达理，对大人颇为仰慕……大人不如考虑考虑？”果然是个媒婆，这就切入正题了。
听她的话，似是在我来之前，已经同秦逸推荐了一拨了，奈何秦逸眼光高，看不上。
我竟有些骄傲，又有些欣喜。
“有劳。”秦逸道，“我喜欢的姑娘，除我府中之外，上京城内乃至整个大昭，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今日见你，也并非想让你真的为我牵一段姻缘，而是教你知道，教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秦府已有女主人，秦逸已有夫人。”
说着，他站了起来，负手道，“轻舟，送客。”
那媒婆也不知道现下是何种心情，总之是被轻舟给请了出去，秦逸两步走了过来，隔着屏风道，“行了，还不出来猫在这儿做什么？”
我悻悻地走了出去，有一种做了坏事被逮到的窘迫感，“你……你知道我在这儿啊。”
“从你进入这前厅的那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他微微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我，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都弯了起来，“唐小四，你是怕……我被别人抢走么？”
“谁……谁怕你被抢走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撕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谁要你谁要，我才……不稀罕呢。”
这话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稀罕两个字被我刻意小声略了过去。可秦逸偏偏不给我台阶，一定要看我下不来台的样子。
“行，唐小四，你说的。”他转身欲走。
“你做什么？！”我急了。
“你不是说不稀罕我么，你方才没听见？尚书府的小姐可稀罕我了，我自然是把那媒婆追回来，让她替我成就一段姻缘……”
“……”我跺了跺脚，见他步子已经迈了出去，情急之下一把奔过去抱住他的腰，死死抱住，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不许去不许去，秦逸，你是我的人！我一个人的！”
“唐小四，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说我是你的，这难免让我觉得，自己跟狐狸唔唔没有什么不同……”秦逸站着不动，任我挂在他的身上。
“当然有不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拿唔唔同自己作比，在我看来，这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唔唔是只狐狸，除了我可以抱它之外，小芷也可以抱，你也可以抱，三哥也可以抱，我都不会介意……可是……”我自认口才不好，讲不来秦逸的这些大道理，只好举例说，“可是你除了我谁都不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