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事
灵华从凝归阁里走出来，看着还拿在手里的食盒，无奈的叹息一声。她每每上昆仑来，陆吾且都是在这凝归阁中看着书等着自己的，竟没想这次却是扑了空，只见那清风乱书页。
忽然，灵华的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恍了恍神，只觉得手上一轻，再抬头看时，便是望见开明已经捧着那食盒，坐在阁前的台阶上，正欢喜的要打开来。
“你这个神兽！”灵华嘟着小嘴，坐在了开明的旁边，“怎么乱抢我的东西。”
开明看了一眼灵华，慢悠悠的把盒子放回到她的手上，笑着说：“怎么，难道这不是为了我家上君？”
“那……那也轮不到你来动啊！”
开明笑了笑，用一只手支着头，侧着脸望着灵华：“这桂花花馔，一看便知是南瑶夫人的手艺，那便是夫人对我家上君的谢礼，我是上君的神兽，上君不在，我代为收下，又有何不在理的？”
灵华嘟着小嘴，转过身去背对着开明，缩了缩身子抱紧食盒：“我不管，我就是要阿吾自己来看。”
开明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那便等着上君来罢。”
灵华回过身来，轻声试探一般的问他：“开明，说起来，阿吾怎么今日不在这里了？”
“原来神女大人便是因为见不到我家上君，才这样的失落啊？”开明挑了挑眉，“灵姬丫头，只你那羽渊台便是亭台楼阁纷繁交错，这昆仑横纵千里，上君又怎会只有凝归阁这一个去处。今日天帝亲临，正和上君在上虚殿议事，·丫头切勿鲁莽打扰了。”
灵华低下头来，低声的应了一声，又回过神来：“阿吾不过是山神，有什么事情是须得天帝前来，与阿吾共议？”
“我又不在旁侧听着，怎知是什么事情？”开明用手指戳了戳灵华的头，“想来大抵亦是这四海八荒之内的战事罢。”
“战事？”灵华更加的不解了，她一直看着的陆吾且是白衣翩翩，望断尘世这般，不论了怎么想，亦是与那些血雨腥风连不起来。
开明半倚着栏台，慢慢的长叹着：“这你不知道了罢，上君不仅仅是古神一脉，更是其中无人可比的强者，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而来，传闻他是与天地共生的神灵。虽如今看起来，上君是不再过问世事，每日饮茶读诗，可他既有着这样的身份和法力，自然是要担下重任的，他曾经亦是征战四海，平定各族，立下过赫赫战功。”
灵华仔细的听着，兀自的想起来有一回，她莽撞的跑进凝归阁，恰巧的撞见陆吾正在更衣，那宽厚的背上清晰可见的一道伤。后来她问过，陆吾只淡淡的笑着，却是从没解释过。若开明说的是真的，那伤大抵便是那时留下的了罢。
开明在灵华的眼前摆了摆手，皱着眉看着她：“灵姬丫头，你到底是在听着？若是不愿知道，我便不说了。”
“要听，你说罢，我听得仔细着。”
“便纵使如今，遇难事，天帝总要来上虚殿，和他共议。亦是便只有你一人，胆敢直呼上君的名讳，”开明又重新的倚着栏台，“怕是这一次亦是不容易罢，天帝已经与上君在上虚殿近两日了。”
灵华点了点头：“我听父君偶然的谈起，似乎是有关凶神相柳一事，他也愁眉莫展，看来真真的是棘手。”
“灵姬丫头，你年纪尚小，虽法力天生优于旁人，却亦是不要过问的好。”
灵华转过身来，笑着问开明：“你不是一直都在昆仑么，怎的会知道这么多阿吾的往事？”
“上君的好友，便是时常来昆仑，你大抵亦是见过的那位句芒仙君，”开明悄悄的打开了食盒，趁着灵华出神，把糕点塞进嘴里，又含糊不清的继续说着，“他从几十万年前，便是在昆仑以外与上君相识，许多的事情，且是听他说起。”
灵华白了开明一眼，看在他和自己说这么多的份上暂且不咎，把食盒放在了另一边。
“自平定四方以来，诸事皆定。上君从前且是居于天宫，不过他那时生性自由，最是喜欢假装是人界男子，在人界游玩。上君亦是和我说起过过去的见闻，人界有着茶坊酒肆，花市横街，每一处且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人界还有各种的节，每到那时，便是彩灯玲珑，街市彻夜的灯火通明。”
灵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人界的事情，我从前只在英招给我的画本里见过，大抵亦是这般的热闹，只不过，想起来，只觉与阿吾格格不入罢了，”灵华收了笑，“他如今这样的沉稳安静，从不出昆仑山门，怎么会喜欢那样的热闹？”
“我也觉得上君不是这样的，”开明摇了摇头，却又不得不承认，“不过句芒仙君如此的说，却上君亦是谈起过，定是真的。”
“还有么？”灵华微微的笑着，“应该是其中发生过什么，他才会是如今的这般清冷。”
“那倒是从没听闻过，上君一直不再把他从前的那段旧事说完，每每到这，总以一声长叹作罢，”开明想了想，摆了摆手，“倒是有个传闻，说是上君是在人界游玩的时候，结识了一位人族女子，那人清丽可人，又温婉贤淑，上君更是与她志趣相投，两人日久生情，有一段缠绵情事。不过人神终究殊途，她百年之后，上君痛苦万分，后不再踏足他处，只在昆仑独守灵山。”
灵华的心里莫名的升腾起一丝的不悦来，随手的拍了一下开明：“上君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族女子，还为情所困？不会的！”
“那又如何，神明亦是有情之人，即使钟情于谁，亦是不见怪的，”开明不怀好意的笑着，“况上君在世近百万年，一直这般玉树临风，纵使那冰夷仙君也是对上君念念不忘，又怎么不能动情？”
灵华兀自的恼怒起来，却没想刚要起身，便是望见陆吾慢慢的走近自己，却更加的生气。拾起那食盒砸给他，转过身去，嘟着小嘴：“这是母上给你的，阿吾我走了。”
陆吾怔怔的望着灵华气急败坏的背影，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开明，你又说什么了？”陆吾摇了摇头，“怎么才见了我便要离开？”
风清云浅。
灵华才走出昆仑山门，又转过身来，生气的看着那云烟之上的楼阁：“坏阿吾，就不能长得丑一些，什么为情所困，什么念念不忘，真的是！”